“那你怎么不早说?”
男人脸色变得比翻书都快,嘴角往下一压,毫不客气的甩开浮离的手,一退两步开外。
浮离觉得自己巨冤,明明对方就没给自己机会,怎么能把锅甩自己头上呢?他还没怪对方来这么一出,给他拉了全场的关注呢。
浮离也不是个受气包,当即没给对方好脸色反讽回去:“你自己上赶着巴结结果认错了人,倒还怪起我来了。”
他可没给男人留半点面子,周围看戏的人压低着笑出声,在场哪个人都得罪不起的庄寻更是憋得五官扭曲。
男人脸上挂不住,气得脸红脖子粗,鼓着眼睛瞪浮离,像是要用眼刀子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各位大师,还请随我移步,先去看看我们家老爷。待我家老爷醒来好好宴请各位大师,届时各位大师再深入友好交流也不迟。”
老管家及时上前一步打圆场,结束了这场无声的战争。
“对对对,正事要紧。”
“你俩有空在这里吵架,倒不如好好想想白老爷子中邪的原因,又该如何解决。”
那些个看着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士神婆们纷纷出言,有好言相劝拉架的,也有不屑一顾冷笑的。
“我看某些人就是打哪儿混进来的神棍子吧,真本事还没拿出来见见高低,倒是巴结谄媚的本领让贫道大开眼界。”
虽然知道对方讽刺的不是自己,但真神棍浮离还是心虚不已的撇撇嘴,尽可能的不出声不反驳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一群人走出会客厅,绕着观景长廊穿过林园,往住宅区最深处的医疗部走去。
浮离吊在队伍最后面,庄寻都走得比他快些。
再次见到花园里那个小湖时,视线不可避免的再次黏了上去。
他是真的很馋那湖水的水质,总感觉泡进去肯定很舒服,也不知道能不能寻着机会泡进去一趟。
“浮大师,您快跟上啊。”
眼看着前头人越走越远,而浮离还是慢腾腾的,庄寻心急如焚,就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浮离终于想起此行目的,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泡澡的。
他叹口气,“就来了,急什么。”
白家的医疗部跟个小型医院一样,该有的医疗设备和科室全都俱全,医护人员一排过去二三十人,全都在为白老爷子一个人服务。
浮离忍不住感叹,别人看病是自己去医院,有钱人看病是直接在家起了间医院。
浮离最后走进白老爷子的病房,一群道士神婆和尚已经围在病床边研究了起来,他们说的那些专业术语浮离压根听不懂,也参与不进去,悻悻然的缩在角落里装透明人。
乌泱泱一群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邪祟上身要开坛作法,也有说是被下了降头要服用香灰符水,更有要跳大神洒黑狗血的。
众人谁都说不赢谁,最后决定各搞各的。
一时之间,偌大的病房里,开坛做法的、跳大神的、唱经的、手舞足蹈请神上身的各不相同。
浮离睁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这么好一个偷师机会,不仔细看好了,以后怎么忽悠人忽悠得更真实?
庄寻看着别的大师都已经拿出了看家本领,浮离却还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顿时急得团团转。
他抽抽浮离的胳膊,“浮大师,您还不快写动手,等会儿白老爷子都要被他们救醒了。”
白老爷子被别人救醒了,马老板还怎么搭上白家的大船,他还怎么拿奖金?
庄寻急得嘴打泡,浮离却不疾不徐的摆手道:“急什么,看看情况再说。”
庄寻不懂其中法门,见他似乎胸有成竹,便也慢慢耐下心来。
法师们各显神通,然而大神跳了好几遍,唱经唱得嘴起皮,黑狗血洒了一床一地,一番操作猛如虎之后,依旧无事发生。
开坛作法那个老道士念念有词的烧了一张符纸,滴了两滴朱砂进去,食指一搅和就将碗递给老管家道:“给白老爷子喝下吧。”
老管家虽然有些嫌弃他直接用手指不太讲卫生,但还是喜出望外的让护士把白老爷子扶起来,将符水灌了进去。
眼看着白老爷子咕咚咕咚喝完了水,眉头一皱,眼皮底下的眼珠滚动了两圈。
众人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提起了一口气,都以为老道士居然如此厉害,还真一碗符水就把人就醒过来,结果时间一秒接一秒,整整五分钟过去了,老爷子依旧睡得安详,只是紧锁的眉头并没松开。
老管家失望不已的把碗搁下,心里已经对这些法师不抱希望。
这时,那个认错了人的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哼!技不如人还在这里丢人现眼,都退开让我来吧。”
他说着一把推开老道士,直接征用了他的法坛,随后抽出一把铜钱剑舞得虎虎生威。
只听他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①”
随着口诀念出,一道道金光迸发,男人铜钱剑一挥:“去!”
金光化作利剑,齐齐扎进病床上的白老爷子。
只见白老爷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面容扭曲四肢抽搐,几个护士医生差点没按住他。
一缕缕白烟从白老爷子五窍之中溢散而出,渐渐凝聚成一个鬼影。
那鬼影嘶吼咆哮,在病房的天花板上盘旋,几次尝试冲回白老爷子的身体里。
庄寻一个极其怕鬼的人,一见这阵仗,当时就两眼一番直挺挺倒了下去,还得身侧的浮离眼疾手快揪住了他衣领。
把人放在椅子上,浮离看着仔细看了看那鬼影,缓缓皱起眉头。
普通人的灵魂是无色的,心善有功德的人灵魂则为白色,这鬼影是极为纯正的白,害人的厉鬼绝不可能会是这种颜色。
“小小厉鬼还想害人,还不束手就擒!”
见鬼影竟还不肯放弃想要继续上白老爷子的身,男人冷哼一声,抬手一掷,手中铜钱剑朝着鬼影扎去,眼看着就要将鬼影扎个对穿,一双白玉似的手却一把握住剑柄,生生将它半道拦截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鬼影想趁机钻回白老爷子身体里,却被浮离一道禁灵咒定在了原地。
谁也没想到,在马上杀了邪祟的关键时刻,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浮离居然跳了出来。
“你为何要破坏我做法?明明只要将那厉鬼斩杀便能救醒白老爷子,你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横加阻拦,到底安的什么心?”
男人气得跳脚,指着浮离鼻子破口大骂。
浮离将铜钱剑扔回法坛上,神情有些冷。
他问男人:“你说那是害了人的厉鬼,那么我问你,那厉鬼魂魄为何是纯白的颜色?”
鬼魂也是分颜色等级的,普通的鬼魂多数呈灰色,少数白色,而枉死的则呈黑红青三色,怨气越重杀孽越重颜色就越鲜艳。
进主宅之前他明明看见了不少黑得泛红的怨煞之气,怨气那么重,没害了一城人都修行不到那种程度。所以害了白老爷子的肯定不会是那白色的鬼影,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键。
原本也怒气冲冲的其他法师听他这么一问,纷纷如梦初醒。
对啊,那鬼影分明是白色的,身上一点怨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害人性命的厉鬼?
想起男人先前阿谀奉承捧高踩低的态度,法师们神情微妙了起来。
这次法事白家出价极高,怕不是这人打的是随便杀了个鬼魂交差,好拿了钱走人吧?
法师们的目光过于直白,男人被看得脸色发青。
浮离继续道:“你一个修道之人,不问缘由随意打杀无辜魂魄,就不怕有损修行有损阴德?”
那男人被他问得心虚,梗着脖子像只被掐了喉咙的鸭。
法师们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连老管家也神色凝重的打量他。
在那缕鬼魂从白老爷子身上被逼出来时,男人确实存了将其打杀掉,然后哄骗老管家白老爷子不日会醒来,自己拿了钱就远走高飞的念头。但现在冷静下来一想,白家的人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就算他真的除了邪祟,白老爷子没醒过来,他也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这些心思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条道上混?
他心慌不已,大脑快速运转,终于让他找到了反驳浮离的理由来。
他一拂衣袖,义正言辞的大喝:“黄口小儿一派胡言!”
“那鬼魂要是没有害人的心思,它为什么要上白老爷的身?我将它打杀了也是它咎由自取!”
男人说的不无道理,在场的人都有些被他说动了。需知人鬼殊途,阴魂上了活人的身,哪怕没存了害人的心,也是不行的。像白老爷子这样上了年纪身体不硬朗又阳气弱的人,昏迷不醒已经算是轻的了。
男人越说越觉得有底气,他完全是因为焦心白老爷子的身体安危才会激进了些,拦着自己救人的浮离是什么心思那就不一定了。
“倒是你。”他咄咄逼人的指向浮离,“眼见着我要救醒白老爷子就跳出来搞事,难不成是想抢功劳?”
男人这口黑锅甩得引来其他人探寻打量的目光,浮离倒也不觉得生气,而是无视他的指责,抬手招了招,那缕被他禁锢住的鬼魂就不受控制的往他身旁飘来。
他勾唇笑了笑,说:“你就这么肯定它是要害白老爷子,而不是在保护老爷子?”
众人一怔,鬼魂在保护白老爷子?
“这绝对不可能!”
男人当即武断的反驳,浮离微微摇头,没再与他争辩。
鬼魂都是缥缈无实体的,浮离却一把抓住了鬼影手腕的位置,指尖戳着它脑门,一道荧光融入鬼影之中,虚无的魂体竟然渐渐凝实了起来。
鬼影渐渐显露出原本的面貌来,白花花的脸上长出了五官,是个满脸褶子却很有活力的老太太。
老太太握着浮离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谢谢你啊年轻人,多亏了你,不然老婆子我可就没了。”
浮离道:“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的老管家震惊得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老太太红了眼眶。
“太太!”
他一把扑了过去,热泪盈眶。
谁也没想到这附身在白老爷子身上的竟然是他已故的夫人,除了看到他俩手上红线的浮离,其余人都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病房之内的温度一瞬间如坠冰窖,浓郁的黑红色煞气在病房内弥漫,肉眼可见的阴暗了起来。
“不好!”
房内的大师们脸色大变,纷纷往房门外撤。
一阵阴风袭来,病房的门窗啪啪啪的关上锁紧。
“嘻嘻~”
清脆娇媚的笑声四面八方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道长们怎么帮了奴家就要走啊?都留下来做奴家新婚宴的宾客,让奴家好生款待罢。”
此时的攻还在回来遇见老婆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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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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