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的程序只是通关条件吗？明明还拷贝了一份自己的数据，准备通关的时候替换别的玩家吧”

Ⅳ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只可惜听的人感受就不一样了。

好吧，听的人现在也有点面无表情，其原因可以由cul紧接着质问Ⅳ的话来概括：

“还来？”

怎么说呢，其实你们是商量好了来拖时间的吧？夏茉鸣甚至是这么觉得。

但想想，既然莫雨都能把NPC塞进玩家里面，那NPC把自己塞进去也不难啊。

只是剩下的问题是……

“我说啊，你图什么呢？”

vent先一步问道，而大家都知道它要说什么：

“不知道”

Ⅲ没有给出像样的答案，而Ⅳ替它答：

“你知道的，就像我不想被销毁一样，你避免的办法是随着通关时数据的重新结算，去到你要占据的那个玩家身体里面，而那个玩家则会在数据流中相当于死去

所以就算什么命令都没有收到，却还是劝诱他人来通关游戏，为了实现这个计划”

……劝诱？原来那个是劝诱啊，老实说夏茉鸣还是觉得她来这里的诱因明明是莫雨，这幼稚的技巧使她完全没有怀疑到它头上。

“这是不对的，我当时只是希望有人来解决BUG而已，因为我前不久才发现控制台的能力，怎么可能计划，并且我删除传送不让你跑出去也是为了多数人的安危着想哦，不然留你在这里拆台干什么？”

然后大家继续听Ⅲ反驳，不过听沉默了，这个AI有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正证实了另一个AI的指控？

看着俩性格相似的NPC毫无激情地互相拆台，又想起自己这帮人也是跟抽签抽出来似的草台班子，一股绝望不由得从内心深处自发而起。

但先别急着绝望，还有挣扎的余地，比如说Ⅳ提供的这个议案：

“你们听到了吧？它说要为了你们的安全牺牲你们当中一个人，当然你们可以自己选一个人出来牺牲，您随意就好，但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尽管同样是计划着把她们杀了——甚至是杀更多人的NPC，但事情都这样了，cul还是问了一嘴，而它回答道：

“拥有控制台权限的我能轻而易举地翻出所有人的数据，把你们就像……就像我和我的数据源一样，做成NPC永远活在游戏世界里面就好了，因为我不会特意抹杀性格数据，记忆当然也能完全继承，你们就像原来的你们一样”

“噢，可是就算你说永远活着，可要是从外界被关闭了怎么办？你其实也不是最高权限的拥有者吧？”

提出了这个关键问题的是vent，而Ⅳ的回答是：

“我曾经问过「那个人」，她她说如果真的是那样会很有趣，有留下来的价值”

和临时起意的Ⅲ不同，Ⅳ看起来……预谋得也太早了，而且这种东西是怎么得到首肯的？

不过现在她们就有个两个选项了，于是都开始默不作声地思考起……

“怎么说呢，那就让Ⅲ用我的身体好了，谁要和你们一样？”

——干嘛思考起来？哪个更好不是理所当然吗？

看看这两个NPC吧！算上还在神弃之地的ACT-Ⅰ也一样，不如说其他所有NPC能好到哪去？

说得再好，看到实例也会让人心凉的。

于是夏茉鸣主动提了起来，而vent也说出了一个更大义凛然的理由：

“而且我们都不能和外面的其他玩家交流，怎么能擅自帮他们决定！”

终于，这个长得过了头的故事完结了……完结了吗？

“我明白了，ID是@cafe的这位对吧？我马上指定这个用户……”

“等等，还没和你说，我是渡鸦，指定The Raven这个名称才对”

虽然不是很懂，但既然在游戏入侵到谁的账号就抢走谁的身体，那咖啡这个账号对应的人是游绘瑾而不是夏茉鸣才对，所以这点得提出来才行。

但是……

“那个账号不行，已经有Ⅱ在里面了，我们的优先级是一样的，我没办法把位置抢走”

听完Ⅲ的解释，夏茉鸣心头缓缓涌出一股凉意。

莫雨选了我的账号……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明明连Ⅲ自己都是临时起意？她突然想到。

这种凉意简直就像是有人把空调调低了十多度，甚至冻住了思维，她一点点为脑子解冻，继续想着。

如果真的是那样，所以莫雨是为了让我活下来？不，她哪里有那么好心？

没能往下再想，可能是因为空调调不到那么低的温度。

先不提那个人，其他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也都开始讨论起来了，第一个是了解游绘瑾情况的cul：

“但是，她不是几乎等于没有意识吗，那不是正好？”

的确，这么想来还真是正好，但游歌零并不认同这一点，她说：

“你说得对，那正好是我们的机会也说不定，但我……我觉得应该让我去”

“你去了我们的乐队还要重新找个贝斯”

“哼哼，那你去”

“哈？难道缺了我就可以了吗？”

随后毫不意外的事发生了，她和cul吵了起来，吵到一半自来熟女士添了一嘴：

“那我呢？”

……那你什么？管你什么事啊？

这个问题的回答则是：

“你没了我怎么和ivy交代啊！”

但到这里还没有完，自来熟女士又指了指一天，问道：

“那她呢？”

然后cul沉默了，可能她觉得这是个好选择，真是一出好戏，这种时候搞内讧。

但是，夏茉鸣也有她要说的：

“那样我出去会被scrooge说很多抱怨，很吵，别这样”

就是这样，转了一圈，大家都沉默了，于是，夏茉鸣终于可以说出这个提案了：

“我可以用控制台把内存修改溢出，直接炸掉游戏，不过有概率我们所有人都会脑死亡”

“有概率是说多少概率？”

注意到了最模棱两可的那个词，vent提问道。

“我没找到具体的概率报告，你们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吧，99%会脑死亡”

而游歌零则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出来之后怎么办？因为还可以重新启动吧？真是的”

“控制台的密码是Fe3O4……这恐怕没有巧合的可能性，出去之后总能想个办法找到她算账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投这个方案一票”

紧跟着在欣然同意的游歌零后面，是cul的一票：

“我也赞成这个，实在不想被那两个NPC牵着鼻子走，而且概率的意思就是说有概率没事吧？我肯定要活下来”

接着是李一天，她还在复读她的scrooge大人：

“我想这个展开，scrooge大人也会喜欢的，就这样吧”

其实现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vent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是她最后也接上一句：

“莫名其妙遇到这种事，真讨厌……听上去也只有这个选项最好，那修改吧”

“那就都同意了，那两个NPC应该也没有阻止的手段，虽然随便抓个其他人修改也是可以的……”

“这样就太像反派了，对吧？先从我开始吧”

vent接上了夏茉鸣的话，不过夏茉鸣心想要是把她们几个人的内存都炸完了游戏还在运行，结果还是要去找个无辜路人炸。

既然她都那么说了，夏茉鸣便开始着手自来熟女士的数据修改。

不过这想必要花上不少时间，在那之前，她说：

“你们可以先每个人说句遗言”

“……”

从结果上来说，大家都哑口无言了。

显然，所有人都在想，遗言至少要说给重要的人听吧？其实夏茉鸣也是这么想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李一天非常直截了当地说：

“scrooge大人又听不到，我说来干什么”

好吧，别说莫雨听不到，李一天甚至跟在场所有人都不熟，自来熟女士更是以前没见过她，幸好自来熟女士真的很自来熟，她马上又发表了一句史诗级自来熟言论：

“果然我们就是得这样才像我们啊！”

……怎么说呢，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草台班子概括出来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连夏茉鸣都觉得她们有点悲哀了。

这哀还没开始悲，只是一刹那间的事，自来熟女士已然消失不见，因为夏茉鸣终于把她的内存修改完了，因为该单位溢出太多数据先一步死机了，可惜游戏还好好的。

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不得不说，对cul造成了一些刺激，她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但最后却说：

“下一个我来吧，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我看修改一两个人是做不到把游戏炸掉的，但是……我还有遗言要说”

“嗯，说吧”

于是夏茉鸣看着她把头转向游歌零的方向，说：

“我当然是打算活下来的，但不说万一没机会了呢？听好，我把你做的事都发到网上，然后让网上的人要是想一睹罪魁祸首真容就来看我们乐队的演出……之类的”

平淡的语气，震撼的内容，甚至该感叹游歌零是不是最近遇上了太多事，脾气都被磨没了，竟然忍住了没有一拳打人脸上。

“你们就是一直瞒着我干这些事？”

她只是尽可能冷静地如此反问，只可惜马上cul就说了一句更令人恼怒的话：

“啊，其实也没有，我们所有人的黑历史我都发过了，但果然还是你的最吸引人”

“……”

终于没能忍住，她一拳还是打人脸上了，但这阻止不了被打的人说更气人的话：

“其实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剩下的人也会成功演出的，剩下的事由他们决定也行”

“那我只好祈祷我能活着出去阻止你们了，真是的”

“你阻止不阻止，我发都发了，你还不如就这样上台表演感受一下受欢迎的感觉，我也会勉为其难给你祈祷活下去的”

“……”

“我也是和其他人这么说的”

非常遗憾，游歌零接下来的怒火并没有传到他们乐队的副队长耳里，那人突然一动不动，然后消失了。

对于她的数据修改已经修改到了无法再进行的地步。

“你是负责操作的吗？到最后为止都不能改吗？那样的话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吧”

在消失的瞬间，李一天这么说，不知道是她在心里真的有个顺序，还是她对于游歌零宣言要活下去的帮助呢？

如果修改完她的数据游戏就也撑不住死机了，那游歌零就不用受到半点威胁了。

不过游歌零显然不认为是后一种，因为她无视了一天，自顾自地说：

“真是的，好长一出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戏啊”

她并没有等着别人回复的意思，但夏茉鸣有话对她说：

“是啊，不过比起这个，我也有遗言要和你说，或者说——有想和你坦白的事”

“啊？啊……那你说嘛？”

“首先第一点，你和我在现实世界见面第一天，你说我头发很香，问我用的什么洗发水，我没有说，其实是因为那天我把沐浴露当成洗发水用了，并不幸在事后发现这一点”

“慢着！你有几点啊？哼、哼哼当然我是不会怕的而且这是这个时间要说的话啊……？”

她现在看起来比她以前任何时间都要自在，但等量比例的手足无措，只因为连续两个人告诉她爆炸□□实，一个足够恼人，一个足够搞笑。

迷惑劲还没过去，夏茉鸣就说出了这句话：

“其次第二点，其实我才不是为了让我们都活下来，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和我不搭调的高尚理由才提议这个办法的，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每次试图思考后都有运气之类的东西告诉我不用思考而已，所以你们一致赞同这个提案我也很莫名其妙，明明别的选项收益更高”

“你现在说不说，我们都做出决定了……用副队长的话来说就是这样啦，哼哼，第三点呢？”

“……”

“第三点？”

“我还没编好”

这个还没编好第三点本身，就是夏茉鸣最后的坦白。

她的遗言结束了，李一天也默不作声地消失了，只剩下了她和游歌零。

——不算那俩NPC。

但是游戏还在正常运行，嘁，明明连汉字字符表都没有空塞进去，都修改了那么多字节了，游戏还没崩溃。

“还是轮到我了，剩下就交给你了”

最后游歌零也这么说，至于遗言……

“这么说来我要是死了也在医院，确实挺好收尸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吐槽「第一次见到这种时候开玩笑，又不是什么史诗级电影大片最后关头要来句插科打诨的话活跃观众气氛」。

片刻沉默后，夏茉鸣接着说无关紧要的事：

“幸好莫雨不在，不然她肯定会给我的计划添一万个堵”

“说的是……她的确不像会选这个选项的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给我添堵——刚刚好像说过了”

“也许我们也有作为遗言都不想说出来的秘密理由吧？

不过大概猜得出来，石瑠霜其实是那个——想把自己的，乐队的命运交给自己意志以外的东西决定，和你正相反，阳风晴是想会不会有自己一个人的数据改完游戏就停机，而她也活下来的可能，那个叫一天的是为了让她的那个老板满意”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免得把人在回答前就送入数据的深渊。

夏茉鸣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呢？”

“都说了是当作遗言都不能说出来的秘密，那些人的也只是我猜的，也许完全不是那样”

她似乎说完想换个话题，但是没有做到，因为下个瞬间，她也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类留在这里。

还有两个不是人的东西。

“能容许我也说一句遗言吗？”

当中一个——Ⅳ开口说道。

我都不知道NPC还有遗言这种功能，夏茉鸣是这么想的，但她什么都没说，而它也不等批准就直接说：

“接下来还需要两个人份的数据才能够把游戏塞满到溢出，反正我无论如何都失败了，你不如使用我的控制台”

这个用意是很好猜到的，那就是让她把渡鸦也搞数据溢出，最后用Ⅳ的控制台继续修改咖啡——现在的她自己。

不巧夏茉鸣不擅长阴谋论，拒绝猜想这里面有多少被反将一军的可能性，也不喜欢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感春伤秋，她只想欣然同意然后把自己账号上的神之赦令塞到满。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于是Ⅳ总算能说出它的遗言：

“感谢您的使用，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结果终究还是个NPC罢了。

一旁的Ⅲ也赶着时间说：

“是的，期待……”

但是，它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用，连遗言都说不完，就和听众一起沉入了数据的深渊，只是最后听众会回到现实，而属于这里的AI永远只能沉睡在这里。

我知道这很离奇，但是我因为吃了发霉香蕉成功食物中毒了，虽然烧已经退了但脑子还在痛，如果写了什么神志不清的话那等我不痛了再来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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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p133.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