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姬承云收回目光，转身刷开了门禁。

“欢迎您，【规则之处】。”机械声响起。

江幼鱼小跑两步跟上，心中暗惊：“异能识别”是真的！

逯晓曼立刻拽住她放慢脚步，压低声音：“你居然认识姬师兄？”

“之前见过，怎么了？”江幼鱼有些疑惑，但也配合着小声回答。

卫芮也慢慢挪至他们旁边，加入她们的悄悄话：“姬师兄可是校园传说，不认识才奇怪吧！”

“这不一样！”逯晓曼有些激动地反驳，“我们顶多算单方面认识姬师兄，他今天才算‘认识’我们！”

三人顿时落后一大截。姬承云已停在三楼的会议室门口转身，他们立刻噤声赶了过去。

“你们在这里稍作休息，”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礼，“赵老师马上就到。”说完，他便步履匆匆地准备离开。

“一切小心。”经过江幼鱼身边时，他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话语轻得仿佛耳语，却似乎暗含深意。

江幼鱼怔了一下，直到那颀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光线略显昏暗的拐角处，她这才轻轻拉开一张椅子，有些出神地坐下，忍不住小声嘀咕：“姬承云……感觉好忙啊。”

“嘶——！”逯晓曼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你你你……你居然敢直呼大佬名讳，连名带姓？”

“啊？”江幼鱼有些迷茫，“他……很厉害吗？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啊。”

“居然真有人不知道姬师兄的传说……”卫芮有些不可思议。

江幼鱼诚实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逯晓曼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身体前倾，双手激动地比划着：“别看姬师兄跟我们年纪相仿，他已经是大学生了！你敢信吗？他只花了一年，就修完了高中所有学分，直接跳级考上了大学啊！”

“跳级……天才……”江幼鱼不自觉地重复，表情逐渐变得敬佩了起来。

居然能这么快把高中这么难搞又痛苦的知识点学会！这也太厉害了！

“是啊，”逯晓曼点了点头，“要不是昨天陈秘书突然遭遇车祸，没办法接待我们，我们这种小透明，根本就见不到姬师兄好吧。”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江幼鱼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坐直了些，眉头微蹙，“怎么会有车祸？陈秘书昨天送我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具体我也不清楚，”逯晓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但据说人没事，应该就是受了点惊吓之类的吧……唉，赵老师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她懒洋洋地抱怨着，目光飘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

厚重的深色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警务长办公室内，光线略显沉郁。

“都安排妥当了？”听到脚步声，俞林从文件上抬起头。

“一切就绪，”姬承云步履沉稳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站定，微微颔首，“按照您的指示，让江幼鱼他们持续追查‘电话异状’。”

俞林的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轻叩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规律却沉闷的“笃、笃”声。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愈发低沉：“我很抱歉……把这些孩子当作诱饵。尤其是江幼鱼那孩子……才刚脱险。”

“但时间紧迫，这次的诅咒……本身没有攻击性，他们去查，反而不易打草惊蛇。”他顿了顿，指关节重重按了一下桌面，“只是，相比于这个诅咒，我更担心……真正隐藏于暗处的敌人。”

“按照计划，我的规则空间会始终笼罩着江幼鱼他们，”姬承云目光沉静地迎向他，“只要‘黎明会’现身，我必能将其锁定。”

“‘黎明会’啊……”俞林像是被这个名字触动了某根紧绷的神经。他靠在宽大的皮质椅背上，抬手用力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奇迹……不会连续两次出现。”

“在下次‘神魂虚妄境’降临之前，”他凝视着前方，“我们每一步，都必须走在刀尖之上。”

……

“黎明会？这又是什么新名词？”江幼鱼茫然地问道。

“老天，你到底是从哪个犄角疙瘩里蹦出来的啊！”逯晓曼夸张地扶额，“卫芮侍从，我命令你来为江爱卿解答！”

“是是是大小姐，”卫芮无奈地转向江幼鱼，“我们也不清楚‘黎明会’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从记事起就听说他们存在很久了。这群人经常在异能界兴风作浪，上次的神魂虚妄境就是因为他们干涉才提前降临的。”

“‘永夜回廊’！”逯晓曼抢着补充，“就是十年前那次神魂虚妄境的名字，听说超级可怕！不过神奇的是，虽然动静很大，却没什么伤亡记录。”

“话不能这么说，”卫芮反驳道，“说不定是哪位前辈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避免的伤亡呢？”

江幼鱼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目光在逯晓曼的兴奋和卫芮的凝重之间扫过，恍然大悟般总结道：“哦——懂了！就是那种专门搞破坏、唯恐天下不乱的反派组织嘛！电影里经常有的那种！”

卫芮嘴角抽了抽：“……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吧。”

“所以这次的事情会跟'黎明会'有关吗？”江幼鱼追问道。

“谁知道呢？”逯晓曼摆烂式地摊手，“不过我觉得大概率不会。这种小打小闹的诅咒事件，应该入不了'黎明会'的法眼。”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瘦高男子带着疲惫走了进来，活像刚逃难回来。

“赵老师！您可算来了！”逯晓曼立即挥手。

“抱歉，路上有些耽搁。”赵老师摘下口罩，露出明显憔悴的脸，“宏博热搜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才从记者的围堵中逃出来。”

他注意到江幼鱼，"这位同学是？"

“她是江幼鱼，我们小组的特邀外援！”逯晓曼兴奋地介绍。

“赵老师好，”江幼鱼乖巧地问候，“我打算下学期入学春山一中。”

“原来你就是江幼鱼同学，”赵老师露出微笑，“俞警务长向我推荐过你，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没顾上联系。非常欢迎你的入学。”

“您果然没跟我联系过……”江幼鱼一脸生无可恋。

赵老师有些搞不懂江幼鱼的反应，困惑地看向另外两人：“她这是？”

逯晓曼直接转头朝江幼鱼说：“小鱼，我觉得你也应该坐到对面去，跟赵老师一起组成‘受害者联盟’。”

江幼鱼：“……你礼貌吗？”

见赵老师仍一脸茫然，卫芮只好解释：“是这样的，江同学昨天也接到了电话，显示是赵老师您打过来的。呃，不过她没有空手接白刃，接的是‘裴师兄’的小玩意儿。”

赵老师痛苦捂脸：“能不能别提这事了……我明明只是个文职啊！”

“当然当然，”卫芮连忙点头，“赵老师放心，这事绝对没人会记得的！”

就在这时，赵老师的手机响了。在座的几人都面色凝重了起来。

“喂？”按下接听键，赵老师谨慎地回应。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赵经亘，空手接白刃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

赵老师果断挂断。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似乎更加憔悴了。

“咳咳，”卫芮试图活跃气氛，却发现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来，声音顿时弱了下去，“他们怎么能这样……”

“没事，”赵老师勉强扯了扯嘴角，“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种嘲笑我已经收到无数个了，不差这一个，呵呵。”

会议室陷入尴尬的沉默。

俗话说得好，越尴尬越沉默，越沉默越尴尬。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行，得打破这局面！江幼鱼扫视了一圈，最后干巴巴地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探讨一下‘诅咒’的事情吧……”

“其实我知道的东西，昨天已经全记在笔录上了，”赵老师无奈地说，“但是俞警务长坚持要我配合你们的社会实践，又让我过来一趟。”

“天哪，你们社会实践居然这么大规格吗？”江幼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逯晓曼。能让堂堂警务长亲自安排老师配合，这“社会实践”的含金量也太离谱了吧？

逯晓曼也一脸迷茫地眨巴着眼睛，指着自己鼻子重复：“我们……居然这么大规格吗？”

“……咳。”卫芮一声无奈的轻咳打断了两人同步的震惊脸，“无论如何，先做吧。”

他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明显是手写的稿纸，动作利落地推至桌面中间。纸张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是临时赶工出来的。

“这是我们昨天查到的新闻，结合昨天江同学的经历，我整理出以下几点。”

江幼鱼好奇地看向手稿，却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震的眼晕。算了算了，术业有专攻！她果断放弃了阅读挑战，双手托腮，决定全神贯注聆听卫芮的总结。

“第一点，诅咒的覆盖范围有限，并且很可能无法移动。”卫芮点着手稿，“目前搜到的新闻里，相关事件都集中在青山市西部县区，说明诅咒所处位置很可能也在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跟逯晓曼昨天已经排除了西丘区移动通讯营业厅周边10km的范围。”

听到这，江幼鱼面上保持着沉默，内心却刷屏了一堆震惊。

不是，原来他们昨天做了这么多事情，她还以为就蹭了个WiFi呢！

“没想到吧，我们可不是专门跑这么远去蹭网！”逯晓曼一眼看穿江幼鱼的表情，得意地扬起下巴，“10km这个范围，是靠裴师兄做的简易磁峰值探测器判定的，可惜这么好用的东西居然是一次性用品，现在已经报废了。”

她凑近江幼鱼，眼睛发亮：“幸好小鱼你来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能力应该也能看透伪装，正好可以充当我们缺失的探测仪！”

“我尽量。”江幼鱼谨慎地回答。

“那我接下来讲述第二点，目的性。”卫芮指向手稿下一行，“每个接到电话的人，都会接到东西——高空坠物、白刃、甚至是江同学的‘鞭炮’。这种像是开玩笑似的手法，说明什么？”

“说明……它比较活泼？”江幼鱼抖了个机灵。

“活泼你个大头鬼！”逯晓曼毫不客气地吐槽，“严肃点！据我们的分析，这个诅咒要么受到某种规则限制，发挥不了真正的杀伤力；要么，它本身根本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能力。”

“也就是说，”卫芮接话道，“我们猜测，真正造成危险的‘东西’另有其人或者……另有其物。”

“那我接的‘鞭炮’怎么解释？”江幼鱼举起手发问。

“算你倒霉。”逯晓曼乐的大笑。

江幼鱼幽幽地瞪了他俩一眼。

卫芮只得无奈地补充：“先别急，其实第二点理由并不充分。只是第三点能和第二点相互印证，所以我们才能推出上面那个结论。”

“快说。”江幼鱼催促道。

卫芮不慌不忙地展开：“第三点，诅咒的主动性以及事件的先后顺序。这也是我想联系赵老师确认的关键。”

赵老师一脸欣慰：“你想要知道什么？”

“您昨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事后确认，确实不是由本人打来的，对吗？”

“我昨天的那通电话显示为我的爱人，但事后发现确实不是她本人打来的，”赵老师赞许地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敏锐锁定这点，我得向你们班主任提议另外加学分。”

“这个其实是有运气成分，”卫芮谦虚地笑了笑，“不过学分该加还是得加。”

“可是电话冒充这事，我们昨天不就已经确认了吗？”江幼鱼疑惑地问。

“别急呀，还有先后性呢，”逯晓曼欢快地说，“到底是先有电话，再有我们接到的‘东西’？还是先有即将出现的危险物品，然后才来了那通电话？”

“确定了电话主动来自诅咒后，我们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顺序问题。”卫芮看向赵老师，“作为当事人，您能为我们解答一下吗，老师？”

“足够敏锐，”赵老师又夸赞了一次，随即肯定道，“没错，我空手接的‘白刃’来自于一个歹徒。据调查，没有异能干扰、没有精神催眠，这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意志。”

“也就是说，先是危险来到了我身边，才有的电话到来。”赵老师笑着总结。

“那我的‘鞭炮’到底是谁放的？”江幼鱼仍不死心，“而且我接住‘鞭炮’同样危险啊！”

“其实‘鞭炮’的危险性并没有得到验证，只是来源我们无法确定，”卫芮耐心解释，“就像赵老师作为文员也能接下突然袭击的刀刃——如果没有我们的干涉，你真的会因为‘鞭炮’受到伤害吗？”

昨天的逯晓曼和卫芮可可爱爱没有脑袋，今天他俩就能表演个现场推理。

小鱼：要长脑子了！

另：卫芮用手稿写是因为，他想抠搜那点打印费（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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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电话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