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吃凉的,冷水也不要碰,改天去找个中医调理一下。”叶然像个班主任叮嘱学生一样叮嘱她,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关心。
“那你陪我去吗?”
叶然浅浅一笑:“得寸进尺了是吧?”
“你就陪我去嘛,大帅哥。”黎韵又是撒娇又是奉承,就差抛媚眼了。
叶然当真奈何不了她:“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等两天,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
黎韵一听就有些失望,应该说很失望:“你回家干什么?”
“这话问得,我回自己家还需要理由吗?”
“哦……也对,那大概多久回来呢?”黎韵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
“三五天吧。”
“这次手机别再关机了,省得我找不到你。”
“行,但是我求你别没事来sao扰我好吧?”
这话黎韵就不爱听了,什么叫sao 扰他?
“我那不是想你了吗……”她嘟囔道。
“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那就最好不过,”黎韵换上笑盈盈的表情,环顾了下四周又说道,“对了,你这里的花卖得都很贵,导致生意很冷清,为什么不试试薄利多销呢?”
叶然回答得很直白:“我就喜欢冷清。”
黎韵表示很不理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找不到话反驳,按理说做生意的谁不想门庭若市,偏偏叶然喜欢冷清,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叶然离开后第二天,黎韵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有点想念他了,他说他会尽快回来。
第四天,她跟他说公司楼下新开了家法式料理店,想跟他一起去吃,他说好。
第五天她有点烦闷了,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她想吃他做的糖醋排骨了,他说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回去就给她做。
原本说好的三五天,黎韵已经把他回来之后的约会事宜规划得满满当当,却没想到一个星期过后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韵儿,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不等她开口他就撂下这句话,声音出奇的淡漠,就像是领导对待下属的语气一样,跟平时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听得黎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某地下工厂围了一大群人,为首的那个年过半百,身体依旧硬朗,颧骨很高,眼神凌厉得像鹰隼。此刻他正持枪指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工厂里的气氛极度压抑,而他压倒性的气势也让人毛骨悚然。
“我最恨人背叛我——”樊爷沉声缓慢道,“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引蛇出洞,未免过于天真。”
“父亲,”樊星站在他旁边,声音绷得有些紧,正如她此刻紧张的心情,“不是他做的,你冷静一下。”
一旁的覃朗也附和道:“是啊樊爷,跟然哥没关系,要不是他断后,我们恐怕损失的更多。”
高天宇是樊爷手底下得力的打手,地位跟叶然相比差了一大截,但是擅长在樊爷面前献殷勤,为人又心狠手辣,因此向来就看不惯叶然的作风,明里暗里都排挤他,这次逮住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他为这堆柴火又添了一把火:“要不是交易的时候你迟迟不到,也不会让梁通那伙人钻了空子。”
“高天宇,你说话要讲证据,然哥什么时候迟到了?”覃朗反驳道。
“五分钟不算吗?”
“你……”
“都闭嘴,”樊爷明显有些不耐烦,盯着叶然说道,“我想听他自己说。”
叶然面不改色:“樊爷,您到底是不信任我。”
“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这次交易地点泄露,绝非偶然。”
叶然神情冷峻,语气也像是数九的寒冰:“我只能告诉你跟我没关系,樊爷,我跟着你出生入死两年多,如果想做点什么,还用等到今天吗?”
“那是因为你们想要的更多。”
叶然从容不迫地扬起唇角:“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樊星看不下去了:“父亲,我相信这件事跟叶然没关系,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还被警方打了一枪,要不是抢救得及时早就……所以不会是他的。”
樊爷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缓缓扣动扳机,樊星的心在这一刻悬了起来,彻底慌了:“父亲!”
叶然依旧是面不改色,轻轻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模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叶然身边的岳刚突然发难,抽出手枪瞄准了樊爷!
“父亲——”
“砰!!”
“刚子——”
零点零二秒之后,脑门上正中一枪的岳刚失去了重心,倒在了血泊之中。
叶然震惊地看着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呼吸的频率急促起来,瞳孔也不断收缩,这是他第无数次眼睁睁看着同伴在他身旁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上前查看伤势都做不到。
岳刚的身体一点点冷下去,临死前眼睛还睁得老大,对于叶然来说,这种感觉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樊爷收起枪,冷冷道:“蚍蜉撼树,藏得还挺深,都看好了,这就是背叛我,背叛黑凌的代价!”
樊星满面愁容地注视着叶然,很是担心他。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撤退了,唯独剩下叶然和樊星,还有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
“叶然……”樊星上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你们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他哑着嗓子道。
“不,我早就信了,只是这次的伏击太突然了,让父亲起了疑心,好在及时纠出了卧底。”樊星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岳刚,眼里并无怜悯的感情,有的只是冷漠和厌恶。
叶然强忍住内心的煎熬,目光落在她漆黑不见底的瞳仁里:“就算刚子是卧底,他为黑凌做了那么多事,就换来这个结局?你们杀他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想杀我父亲,我们都是一样的!叶然,”樊星终于放下了平时盛气凌人的架势,撕掉了冰冷的面具,冲他咆哮道,“我们只能走这条见不光的不归路!别幻想了,你不杀人就会有人来杀你!”
“可是到最后呢?我和你还有黑凌所有人——谁又能独善其身?”
樊星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做了。”
“如果我做什么都会被怀疑,那我何必浪费时间?我是在用我自己的命为樊爷做事,可是他不相信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吗?”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面色如纸。
樊星注意到他腰际渗出的血渍,醒目的鲜红,担心道:“你伤口裂开了,跟我回去,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不用了,你回去陪你爸吧。”
“叶然。”
“我需要冷静一下。”
就这样,叶然阴沉着脸与她擦肩而过,樊星第一次尝到了失落的滋味,她从来没有对除父亲之外的男人这么关心过,更别提给他包扎伤口,可是这个人却不领情。
樊星的目光又落在地上岳刚的尸体上,若有所思:如果他真不是卧底的话,刚才为什么要自己暴露?让叶然当替死鬼不是更好?他真的想孤注一掷取父亲的性命吗?即使知道这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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