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意味深长的端详着李菲菲，盯得对方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你们俩相处的如何？”

李菲菲没有马上回答，她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才给出肯定的答案：“我和她之间相处还算和谐，可能比较对她胃口吧，我记得当时和她排演话剧的时候都是一路绿灯的，毕竟我记忆力从小就好，我也是他们几个里唯一一个一句台词都没说错的，所以她没找过我麻烦，她曾经有几次想和我套近乎，但我觉得合不来，就和她刻意保持距离，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何粲已经沉默了接近半个钟头没有发言，这回终于开了口：“吕浩呢？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李菲菲看到提问的人是何粲，喜上眉梢是藏不了一点，就连声音都夹了起来：“他这个人给人的初印象嘛~就是……”

李菲菲话说一半就被何粲冷冰冰的打断了：“好好说话。”

李菲菲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嗓子刚刚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

何粲没再说什么，只是简单说了三个字：“开始吧。”

李菲菲：“吕浩就是个社恐，非常内向的一个人，和他聊天能把自己憋死，你们肯定想问既然他这么不善于表达，为什么还要选他？主要是林栋很看好他，因为吕浩文采过人，剧本的编写他也有参与，反正林栋是和我们这么说的。”

何粲等着李菲菲继续往下说，可她却停了下来：“结束了？”

李菲菲眨巴着她大大的眼睛说道：“对啊，社恐的人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最好还会隐身，当他们不存在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所以罗，我对他本人更是知之甚少，也玩不到一起。”

与李菲菲间隔三个座位的杨志文突然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我有话要说……”

众人齐齐看向杨志文，他的鼻子又红又肿尤其醒目，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草莓，他拿着纸巾时不时抹一把鼻子，以确认是否还在流血，沈荼以为他又要搞事，直接来了个大嗓门。

沈荼：“还没轮到你呢，又想挑事？！”

杨志文被沈荼的大嗓门吓得一个哆嗦，肥头大耳的缩回到窄小的椅子里，大气不敢出，何粲看他缩手缩脚却还要坚持发言，似乎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便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何粲：“杨志文，你要说什么？”

杨志文抬头瞥了眼何粲，又畏畏缩缩的瞥了眼沈荼，还是不敢开口，何粲拍了拍沈荼的手臂，沈荼便将恶狠狠的目光收了回去，委屈的交叉抱臂，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杨志文见沈荼不再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看，便稍微放松了警惕：“那个吕浩也不是什么好货。”

何粲：“怎么说？”

杨志文：“他是臭老鼠。”

何粲：“为什么？”

杨志文将手里的纸巾揉了又揉：“老鼠最喜欢待在阴冷湿臭的地沟里，你看他走路那个样子，佝着个肩膀，夹着双臂，抓着油腻脏乱的头发，像不像从地沟里爬出来的？呕！”

何粲眼眸一冷：“因为他的外表，你就叫他臭老鼠？”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杨志文说着话，声音却越来越小，他看到沈荼的拳头越攥越紧，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当……当然，他还做了一件让我觉得他像臭老鼠的事，我无意中看到的，我们学校之前有一只小野猫，同学们都很喜欢，经常拿食物喂它，某天突然死了，知道为什么吗？我看到吕浩拿了把剪刀撬猫的牙齿！我还听到他说了一句：不要乱吃东西哦。我草！吓得我赶紧溜了。”

李菲菲惊讶的问道：“是莉莉吗？”

杨志文点了点头：“对，就是莉莉，吕浩竟然虐猫！我听说虐猫的人很大概率会成为杀人犯，所以排演完话剧之后，我就再也没和他有来往了，就怕他哪天心情不好，把我杀了。”

李菲菲不敢相信内向的吕浩竟然会做出虐猫的行为：“他文章写的一流，人品却这么不入流！简直人面兽心！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呀？！”

“我哪敢说出去，要是被他知道，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杨志文想到吕浩虐猫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行了，我知道了。”何粲皱着眉继续问：“杨志文，吕浩出事的时候，你在哪？”

杨志文：“废话，在班上呀，我不爱凑热闹。”

陈启明心想孟娜出事的时候，杨志文大概率也在晚自习，等会儿去查一下点名册确认他们所说的是否是事实：“那你觉得孟娜为人怎样？”

“除了排演话剧的时候有交流，私下没怎么接触，我经常忘台词，和她吵过几次，但我脸皮厚，她拿我没办法。”杨志文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些许得意的表情。

何粲不解：“你脾气这么爆，和她吵了那么多次，还能继续在一起排演话剧？”

杨志文耸了耸肩：“没办法，林栋是我好哥们，他的面子总要给，只能忍了。”

何粲：“既然你和林栋这么熟，那他失踪了，你怎么看？或者你知道他去哪了？”

“我联系不上他，他能去的地儿，我也都找过了，都不在，他这次排名掉了，十有**是躲他爸。”杨志文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好朋友。

“你看起来不是很担心他？”何粲看着杨志文很平静的说着林栋的事。

杨志文不以为然的说道：“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失踪了，高一的时候他也失踪过一回，准确来说是躲他爸的毒打，这事大家估计也忘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肖政这时插话进来：“他们高一的时候，我还不是段长，我在高三年级教课，这事我是真不知道。”

李菲菲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事，高一下半学期期中考，对不对？”

杨志文点了点头：“嗯，他去外地旅游了一个星期，谁都联系不上他，回来的时候又被他爸揍了一顿，实惨，但我就佩服他这点，太爷们了。”

何粲听完杨志文的话，便想起林栋跟着白衣女子一同消失在摄像视频里的画面，他问道：“你觉得林栋这次也是出去旅游了？”

杨志文呲笑道：“大概吧，那家伙要是不想和我们联系，我们都联系不上他。”

何粲随即又问道：“听说林栋喜欢齐可儿，这是真的吗？”

杨志文就像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一般，对于爱情的渴求写满了双眼，他不禁提高了嗓门说道：“肯定的呀，众所周知，齐可儿可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林栋可太稀罕她了。”

何粲看着杨志文的眼睛，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里面：“你确定吗？林栋喜欢的人是齐可儿？”

“确定以及肯定！”杨志文斩钉截铁的说。

何粲看到杨志文坚定不移的目光和言语，他现在可以肯定林栋遇难的概率更高了，既然林栋的失踪不是因为躲避父亲而去旅游，那么就有可能是生命受到了威胁，可通过他的观察，眼前的李菲菲和杨志文并不像是引发这几起事件的主导者，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不像是会杀害他人的人。

而且沈荼十分肯定，林栋、孟娜和吕浩出事肯定和恶煞有关，而白衣女子大抵就是和恶煞签订契约的人，白衣女子到底是谁？会是演出过话剧里的其中一位同学吗？是李菲菲？还是杨志文？或者是已经离开学校的曾一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要和恶煞签订契约？如果不是走到绝境，人类是无法与恶煞签订契约的。

这时，沈荼从座位上起身，凑到陈启明的耳边说了什么，之后陈启明又继续问道：“我们聊聊曾一鸣呗，李菲菲，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李菲菲明显不想提及曾一鸣，她语气不耐烦的说道：“刚刚不是已经和你们说了吗，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了解他。”

陈启明没有就此放弃，他话锋一转：“你可以因为厌恶他不愿提及他，我能理解，但是如果，我是做个假设，假设他是造成林栋他们几位失踪和死亡的主谋，他有可能再继续伤害其他同学或者是……你的话，你的沉默和隐瞒就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不是威胁你，绝对不是。”

沈荼无语的扫了陈启明一眼，看到对方翘起嘴角，还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心想这家伙还好是警察。

李菲菲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妥协了：“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他，我知道的就是他家境不好，乡下来的，他好像很小就没了母亲，他父亲在他高一刚开学的时候送他来学校过，然后被同学们看到了，他就成了笑柄，还有就是他学习很努力，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这也是他能加入话剧演出的原因，林栋挑的都是班级前几名的同学。”

陈启明：“那他为人呢？”

李菲菲：“很努力，他在食堂吃饭还在看书，给人感觉就是很朴实，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陈启明看她躲闪的目光，他知道肯定隐瞒了很重要的事，他刚想继续“逼问”的时候，杨志文在旁边招摇过市的说道：“什么朴实，他语文成绩一下子提高那么快，大家可都知道什么原因。”

李菲菲脸上煞白，她如此厌恶曾一鸣的原因呼之欲出，她没有像之前那般激动的站起来与杨志文争辩，而是继续保持沉默，她的沉默即是她的挣扎，是她想要掩盖的污点，甚至是耻辱。

陈启明：“什么原因？你说说看。”

杨志文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傲慢的说道：“他和语文老师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