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上世纪末,一场灾难性的风暴席卷全球各地,所经历时间之长,范围之广,程度之深。深陷绝望的人们逐渐发现身边的同伴开始出现异人类化。

人们赋予他们新的名字——哨兵,向导。

第一批觉醒的哨兵和向导凭借着超凡的能力,成为了人类存续的关键。但很快连锁反应出现了,第一批觉醒者却因为无法承受信息过载而集体精神崩溃,崩溃像瘟疫般蔓延。

哨兵们的精神屏障如同纸糊,在信息的海啸中粉碎。向导试图履行他们的天职——建立链接、疏导、安抚,但洪水来得太快太猛烈,他们那点初生的、笨拙的精神力量,瞬间被同化,被扭曲,变成了其中混乱的一部分。

爆发的精神乱流瞬间瘫痪了全球网络,数字世界如同被投入搅碎机。金融交易数据变成乱码,通讯卫星传递着刺耳的杂音,智能城市的控制系统集体宕机,全球航行的飞机、船舶失去导航,数亿块屏幕同时失去画面。这一系列衍生效应倒逼各国建立“塔”作为收容与控制这些危险人形兵器的唯一机构。

觉醒者是被世界恐惧的存在,也是世界被迫依赖的盾牌。

因为那场灾难性的觉醒并未安全停止,零星的、自然的觉醒者仍在世界各地出现,带着无法自控的力量,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而塔的作用,负责找到他们,收容他们,训练他们,或者……处理他们。

-

塔内尖端生物精神实验室,寂静得职能听见精密仪器运行时的微弱低鸣,一支封装在特殊力场中的精神毒素样本正在被激光逐层解析,光屏上流淌过瀑布般的数据流。

陆拙独自一人坐在操作台前,荧蓝色的光芒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在他身侧,一只巨型的Chrysaora quinquecirrha静静悬浮着。

那是他的精神体水母,半透明的伞盖缓慢翕合着闪烁着荧蓝色的光,延伸出的触手纤细而柔韧,如同裙带般摇曳飘舞。

精密仪器下,培养槽中水母的毒素细胞宛若领主大肆吞吃着另一类企图反抗的精神信息样本映入眼帘。

陆拙修长的手指在仪器面板上调整着更精确的参数,他穿着合身的白色实验服,袖扣处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上面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记录:第三十七次精神毒素萃取实验,编号LTX-7,浓度百分之十二点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久不开口说话的沙哑,在空挡的实验室里轻轻回荡。

培养槽中的液体呈现一种诡异的色泽,随着陆拙开始注入神经元信号,它们开始有规律的脉动,像是在回应他的思想。

精神体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柔韧的触手末端闪烁着微光,轻轻拂过陆拙的面颊。

“Amber,很棒。”陆拙嘴角勾起一抹笑。

水母得到了夸奖伞盖翕合得更加欢快,四条缎带般的口腕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倏然,实验室紧闭的门被敲响,柔软的水母瞬间膨胀成了一个攻击的形态,二十米长的触手上刺细胞散发着荧荧毒光。

门被推开,走廊上刺眼的白炽灯光毫无礼貌地涌入实验室,沈绘素抬脚的动作顿住一手握在门把上,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沈绘素抬了抬眼睫,一根势带满满毒素的水母触手正危险地停在距离眼睛几厘米之外,她抽出胸前口袋里的钢笔轻轻抚弄了下触须,含笑道:“这是欢迎仪式?”

陆拙站起身的动作间,剑拔弩张的水母重新摇曳着触手轻盈地缩回了他的身体里。

他便也在沈绘素的笑中微微一笑:“Amber有点害羞。”

“是吗,”沈绘素将手中的钢笔递给陆拙,“这会让我高兴一整天的。”

陆拙低笑,接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钢笔上被触手浸染上的毒素仔细擦净后再递还给她。陆拙在“塔”里的存在一直是被忌惮的,不仅仅是因为精神体那众所周知的、能直接接触并吞噬精神力的可怕特性,更因为陆拙与这特殊精神体共生的本身,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异类。哨兵们既畏惧他,又渴望征服他,但从未有哨兵真正付诸实践。

“这个时间你来是有事?”陆拙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对沈绘素的来意表示疑惑。

“我本来是要给一队哨兵做心理疏导的,但你知道,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耸了耸肩言简意赅,“昨夜一支正在执行任务的哨兵小队遭受袭击,其中一名哨兵重伤陷入深度神游,他的向导进不去他的精神图景了,所以现在已经转到我们医疗部了。”

沈绘素,塔内备受尊敬的首席治疗师,A级向导,精神体是一只温和的玳瑁猫。

“那可真令人唏嘘,祝愿你们医疗部的大门还完好。”陆拙眼睫垂下遮住眼帘,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陷入深度神游可以理解为一种 “感官的无限沉沦” 或 “意识的迷失”。这不再是简单的“梳理”,而是近乎于 “创世” 的工作。即便后续被拉回来,哨兵也可能遭受永久性创伤而无法治愈,最后的价值是被塔放逐边陲。

“我会祈祷的。”沈绘素扬了扬眉,好似预见了后面会发生什么趣事般勾了勾唇:“所以,接下来的疏导任务就拜托你去了。”

“好吧。”陆拙双手插进实验服的口袋里,挺括的实验服版型勾勒出颀长的身形,清冷的面庞映着荧荧蓝光,“我其实挺乐意效劳的,如果哨兵们不介意的话。”

“我想,如果你那可爱的小水母不调皮的话。”

“陆医生,前面就是格斗场了。”

陆拙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穿过狭长的廊道,铁锈与汗液的气味刺入鼻腔,映入眼帘的是场地中央一个由铁网织起来的格斗台。

“砰!砰!”拳拳到肉到令人牙酸的拳击声回荡在耳边。

陆拙的视线被场中央的格斗男人吸引,直到近距离看清男人全貌,绕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峰。

那是个佩戴抑制颈环的黑暗哨兵。

黑色的颈牢牢的贴合着颈部,每一次滚动喉结都带动着颈环上下起伏。是束缚也是克制。

工作人员是文职哨兵,对待陆拙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地,恭敬地保持着一段距离:“陆医生,您看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没有。”陆拙补充道,“该交待的我想沈医生应该都交待完了,我受人之托而已。”

哨兵讪然一笑:“这里面都是刚出完任务回来的哨兵,精神力可能会有些躁动,要是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陆拙低头翻看手持终端,微弱的光使侧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浓密的羽睫在眼睑下方垂下一道阴影,哨兵想说的话就这么梗在喉咙里。

终端显示着小队每位哨兵的身份信息,陆拙粗略扫过,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颧骨,余光注意到身旁的哨兵额角隐隐渗出汗液,恍然:“抱歉,请再讲一遍。”

哨兵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陆拙温和的笑了笑:“多谢提醒。”

“对了,”陆拙与之擦肩而过,嗓音低沉而含着诡迷的笑,“如果哨兵企图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我是有权利自卫的吧。”

哨兵差点迷失在陆拙完美无懈的微笑里,想到陆拙的传言和不可触碰的精神体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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