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屠戮

“侍郎。”纪瑶抬眸,恰见他凌厉侧颜,青丝遮掩,紫衣上的暗纹熠熠生辉,折射出波光粼粼。

祁汜一言不发,随手把血迹斑斑的令牌丢回到纪瑶怀里。

“祁汜,这么多年你不曾踏足我的摘星台,一直对我避而不见,今日竟为了一个小丫头出头,倒是稀罕。”大祭司勾唇笑道。“她很特别?”

“我若杀你,不过片刻。”祁汜抽过侍卫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身上倒映出他的一双妖冶紫瞳。

“罢了,你的人,带走就是。”沉吟半晌,大祭司权衡利弊后,悄然叹了口气,道:“放他们走。”

“请了我来,还想轻易送我走么?”祁汜勾唇一笑,眸光冷冽,甩出去的长剑不偏不倚穿透守门人的心脏,死死钉在墙上。

“你!”大祭司一怒,“你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却与她无关。”祁汜瞥了眼纪瑶,暗笑一声,道:“你拿走了我一件东西,虽是个半成品,我来讨回。”

“东西?”大祭司沉着的面色闪过一丝惊慌,强撑着道:“休要血口喷人。”

祁汜却不与他言语,抬手将人击飞出去。大祭司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抬头,扶着落星杖,道:“你会……妖术?”

此言一出,其余人皆神色惶惶。他们虽早已听到有关于祁汜的诡谲言论,却是初次见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大祭司惊惶道:“来人!快来人!”

疾风掠过,他的腹部遭受一拳重击,整个人摔在墙上,滑落到地,朝着地面不停的呕血,往日清冷荡然无存。

“祭司大人,您没事吧?”侍从忙过去搀扶,却被他抬手止住。

大祭司缓缓爬了起来,满目悲怆,朝天道:“自太宗后,社稷难安,再起风云乱世。臣恪尽职守护国安邦,今朝却在一介妖人手里毁于一旦,可悲,实属可悲啊!”

话音刚落,大祭司的身体已如破布般被砸飞出去,翻滚了好几圈。祁汜一脚踩在他头上,往下睥睨。“我要的东西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祭司忽然肆意大笑起来,满口的血混着牙齿吐了出来,他笑的淋漓尽致,如癫如狂。“你拿不到了,妖人,不死药,不死药已经被我吃了!”

“咚!”大祭司的头被砸进深坑里,地面凹陷一块下去,里面溢满血污。

祁汜抓在手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他随手丢弃后,蹲下来在大祭司身上干净的衣袍处擦了擦手上的血,神色冷峻,透着股生人勿近。

他回头望过去,倦懒眸光中有一丝凌厉,惹得纪瑶一惊。

“跟上。”祁汜道。

他悠然从正门走出去,却无一人敢出来阻拦。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余下的侍从面面相觑。“早有听闻陛下身边的这个主儿惹不起,当真惹不起,但他公然杀了我们这儿的大祭司,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禀报陛下——”另一个侍从道。

纪瑶抱着染血的令牌亦步亦趋跟了出去,却见祁汜并非往回宫方向走。她也暗自心惊祁汜如此胆大包天,毕竟大祭司不同于春满楼的舞女,他竟也想杀便杀。

“侍郎,那是浮云楼的方向。”纪瑶道,不解他来明妃住所的用意。按理说作为权臣,应该避着后宫嫔妃才是。

“我知道。”祁汜不曾停下,语气不屑。

纪瑶隐隐有些不安,觉得祁汜可能会做出出格举动,以免打草惊蛇,她忙出声提醒道:“后宫住所,非传召不得入。您这般擅闯,恐怕不好收官。”

“嗯,怎么了?”祁汜轻描淡写“嗯”了一声,丝毫未把守门宫女放在眼里般,径直走过去。

“何人胆敢擅闯——”宫女话音未落,脖子间已多出一道血痕,保持着死不瞑目的神情,闷声倒了下去。

纪瑶无言看着,轻轻摇头。摸不准祁汜的心思,只好先跟着。至少能确保,他暂时会留着自己的命,并且还会主动保证她的安全。

一路闯到内室,身着素白里衣,披散乌发的明妃正对镜描妆,听到外面重物坠地的声音,有些不耐的喊道:“没长手的东西,都在外面干什么?”

半晌,无人答她,本该侍奉在门外的婢女也没有进来询问,明妃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面前铜镜照出一袭紫衣,光影之下有些朦胧色彩,她正要仔细去看,却觉得脖子一凉,再也动不了了。

原本放置在梳妆台上的金簪子此时扎进她的脖子,另一头的尖刺穿过脖子,露出一点银光。到死她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纪瑶从门外匆匆赶来,便看到眼前一幕,震惊的合不拢嘴,倒吸一口凉气,道:“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无冤无仇?”祁汜好笑似的轻瞥她一眼,语气恢复淡然,道:“离宫前,替你实现复仇愿望,也免得你随时牵挂。”

纪瑶一愣。他所做这一切,竟都是为了她?“若你对明妃动手,这一切就回不了头了。等等,你要离宫?你,不回来了?”

“草芥蜉蝣,岂知晦朔?”祁汜微扬唇,上前去把倒在桌上的明妃扒开,自己却坐在梳妆镜前,照出自己绝色容颜。抬手轻抚过一缕细长刘海,垂至胸前,妖冶目光凝神。他好像知道自己皮囊极好一样。

祁汜幽幽叹了一声,“在这无聊内宫耗费过久,我已厌了,若非是等你,早该离开了。”

这话说的颇为暧昧不清,纪瑶不敢随意接话,愈发心惊,只好故作不见。

祁汜丢了手里东西,往外走去,侧眸道:“走了。”

纪瑶暗自猜测他接下来的动作,一路紧随,抵达目的地后,她发现,这是孙妃的寝宫。

“孙贵妃是孙尚书的女儿,不出意外是未来的国后,深得陛下看重。侍郎真不怕陛下怪罪么?”提起孙贵妃,纪瑶便想到惨死的姐姐,心底恨意灼烧,却又不得不试探性的问。

“他?”祁汜轻蔑一笑,“你莫不是真的以为,他能碰到我?”

“他”指的是皇帝。纪瑶心乱如麻,疑惑道:“那陛下怎会对你言听计从?”

祁汜轻哼一声,并不作答。

深宫消息通达,祁汜抵达浮云楼之时,孙妃这里已得了消息,早早命人重重把守,因此祁汜一入门,便撞上一众整齐的铁甲剑刃,直冲他的心口而去。

“娘娘说了,凡无诏擅闯者,杀无赦!”侍卫喊破了音,下一刻却只觉一阵飓风,他的身体倒飞出去,插在手里的长矛上,努力睁眼望了望,只见一袭紫衣穿过,便没了气息,七窍流血。

在场无人是他的对手,皆如同蝼蚁般被任意残杀。

纪瑶心惊胆战的看着,纵然已见过多次屠杀,但这般血淋淋的场景还是很少见到,他们个个死状凄惨,都死在自己的兵器上。

“他们的肤色灰暗,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纪瑶暗道,蓦然注意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的指甲都呈现出暗黑色狰狞纹路,让她一下子联想到百晓阁桃花宴的那日。

猛然望向祁汜背影,呢喃道:“是他。”

那日在桃花宴上突然发癫对她大打出手的女子,之后便再无讯息,百晓阁送来交代时只道,人已经死了,原因不明,如今看来,那时是她与祁汜的初遇,这一切便是祁汜暗中操控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纪瑶不相信,一个手眼通天,喜怒无常的妖人会好心帮她护她。“他一直追问我地点,应该是想获得我娘所说的那笔宝藏,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惹得他窥伺?”

他们已抵达内殿,孙贵妃一身盛装,雍容华贵。她略显紧张的坐立不安,等候外面传来的消息。

“本宫已传信给父亲求助,不料父亲拿着赤王密令这么久都不曾回来,这可如何是好?”惊乱之下,孙妃打碎了桌上茶盏。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她渐渐的稳住心神,低声咬牙道:“外头情况不妙,罢了,也是时候用上那个东西了。”

她传唤来婢女,道:“速去地窖里,把里面锁着的东西放出来。”

“是。”婢女提着宫灯退了下去。

孙妃松了口气,自语道:“那是本宫最后的底牌,可千万要挡住那个妖人啊。”

地窖里传来一声宫女的惨叫,之后便传出呜咽的低吼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孙妃示意宫女把门窗关紧,把饲饵丢出去,只待千钧一发,庞大的黑影闪了过去,快疾如风。

“这下子,你可死定了。”孙妃冷笑一声。

本来一路畅通无阻,尸横遍野,纪瑶的鞋子被血染红,走在其间,她心神惴惴不安。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卷起一地烟尘,拦在他们面前。

“竟有这么大一只蜥蜴?”纪瑶仰头望去,可见它斑驳不平的褶皱皮肤,瞳如金轮,正阴恻恻盯着她。蜥蜴唾液所落之处,皆被腐蚀掉。

“这是?”祁汜微皱眉。

蜥蜴足足有两人高,呈现出阴沉灰褐色,攀附着爪子在屋檐上,露出一截尾巴扫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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