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店只有三层，不存在第四层。】

“第四层玩偶屋限时开放哦，”兔子员工笑眯眯，没了最开始的那副攻击欲，“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哦。”

它蛊惑着，魔咒般的低语在这一层楼中飘荡。

好像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呐喊——“去嘛？”“去吗！”“去吧。”……

“第四层里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兔子员工让自己的身体融合在明暗交界线上，脸色晦暗不明，“要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要去吗？何穷在心中扣问。

直觉告诉他兔子员工没有说谎，楼上一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有必要上去。

但，规则……由不得他的一厢情愿。

何穷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有着什么远大抱负的理想少年。

他只是一个追随信仰的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普通人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的私心迫使他活下来，再要赢下去。

披荆斩棘，他才能再次和祂相见。

所以，活下去于何穷而言是最关键的。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好啊，我们去。”何穷爽快应下。

可是，祂又真的乐意见到自己偏安一隅么，他想不是这样的。

“哦买嘎。”苏乐妥协着叹息，又接着加大了屏障力度。

大概，来都来了只好去吧。苏乐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的。

二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走到交界处，何穷停下步子回望着青年。

青年站在昏沉的灯光下恍如在几个世纪中沉淀的蜡像，他沉默着又僵硬着，那紧缩的瞳孔中又是大写的疯狂。

“走吧。”二白舔了舔嘴唇，在光线的照耀下整个人是那么白。

几近透明。

眼中转瞬即逝的情绪被他很好的隐藏，面对苏乐嘟囔的抱怨也能好脾气的装聋。

好奇怪的人，何穷往前走着，他盯着兔子员工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一个点。

时间没有让他有机会抓住它。

前往第四层的道路仿佛凭空开道，原本封闭的楼梯间俨然又长出了新的一截楼梯，通往晦暗的未知。

“跟紧我哦。”兔子员工手中多了一个烛台，小小的火苗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蜘蛛网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在楼梯间安了家，一眼看去满楼梯的厚重灰尘，像是很久未曾被人光顾。

烛台把兔子员工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上去不像是披着兔皮的人，反而更有种长着人皮的兔子的既视感。

“好黑啊。”苏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前往第四层的路上很冷，和第三层的潮湿不同，何穷都忍不住怀疑玩偶是怎么保存的。

苏乐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叫她瑟缩着眼睛也不敢乱瞟了。

“呀，真脏啊。”二白嫌弃地拍了拍他光洁的衣摆。

屈尊降贵一般。

兔子员工微微顿住脚步，侧头提醒：“小心不要碰头。”

从第三层前往第四层的楼梯格外漫长，这就仿佛置身于其他的空间之中，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走了具体多久何穷心中有没有数，他越发觉得“时间”的重要性。

“到了哦。”兔子员工笑眯眯地举着蜡台，站在楼梯边。

比起昏昏沉沉的晕暗的第三层，第四层倒是衬托得它格外明亮。

“好黑。”苏乐面色惨白。

“也还好。”二白嘻嘻笑了一声，这同他以前身处的地方来说，算是挺亮了。

苏乐嘟嘟嘴，扯了扯何穷的衣角，示意他批评一下二白。

何穷却皱了皱眉，让苏乐别说话，注意看兔子员工的尾巴，那里很明显有一道拉链，刚才离得远看的并不真切。

现在他发现了，这哪儿是什么兔子尾巴，分明是棕熊的。

是圆圆的深棕色。

“呀，被发现啦！”兔子员工，不，现在应该称呼它为小熊员工了。

烛台被它吹出一口气，灭掉了。

视线瞬间被黑暗笼罩。

也是在空间黑下的瞬间，一道惨叫声紧随其后，撕心裂肺般寸断肝肠。

何穷吸了口凉气。

在上一个副本结束后的加成下，他的夜视能力好上许多，已经可以在黑暗的环境下大致看清发生了什么。

虽然说，还算不上十分清晰。

小熊员工的尾巴，被二白干脆利落的扯了下来，顺带着把背上的皮毛也拽掉了一块。

苏乐只能听见惨叫以及血肉撕裂的声音。

二白对自己的杰作不甚满意，他偏着头很是懊恼：“哎呀，又手滑了。”

别的何穷都不过分担心，唯一在意的是店长说的对方会为他们提供线索。如今状况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何穷也只能祝好运。

“你在做什么！”小熊员工非常愤怒，它身上的毛全部炸起，玩偶服穿在它身上异常臃肿。

“真的，我只是手滑而已。”二白摊开手，断裂的熊尾巴从他手中滑落。

何穷看了看，发现尾巴没有没有带血。

他也笃定了，这里的员工都是玩偶变的。其中，不乏也包含了店长在内。

“呵呵。”小熊员工，转身走进暗处眼神恨恨，却还是说道，“跟我来。”

“要去吗？”苏乐往身后看去，楼梯尽头是第三层散发的余光。

她本能的害怕，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对付的。

说来说去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从以前到现在这无疑是是她二十年来遭遇的最为可怖的事件。还有她的实力很弱，没有何穷冷静的思维，没有冯夏晚强大的内心逃命的天赋更没有二白爆表的武力值。

这一刻苏乐真的很想哭。

“走吧，不怕。”何穷扭头对她轻轻说。

二白站在前面等着，眼神淡淡的。

小熊员工的速度不快，似乎在刻意等着他们。

“你们是在找我吗？”它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屁股，“为什么呢？”

为什么寻求帮助却要伤害它，好奇怪的人类。

奇怪的人类它见过好多，可唯独只有今天遇见的这个青年给它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是完全被压制住的感觉。

熊的心也颤颤的。

“你是在怪我吗？”二白跟在何穷身边，捏着后者的衣角。

他要把苏乐方才沾染的气味抹消掉，覆盖上属于他的。

何穷没有理会二白这种幼稚的举动。

只是他发现小熊员工在忌惮着二白，它没有同之前那些NPC一样在被伤害后暴起，反而忍气吞声。

二白的天赋还没有告诉他。

“是什么呢……”何穷喃喃着，眼神明灭。

——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啦啦啦～”店长穿了一个小围兜，心情格外美妙，“哦啦啦啦～啦啦啦～”

热水被一股脑地放着，“哗啦啦”地水声在空荡荡地房间中响得异常清晰。

店长把陈娇娇的头发竖得很顺，后者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似乎是熟睡了。

像一个安静的洋娃娃。

“这次做成什么好呢……”店长扭了扭他胖胖的身体，随后把陈娇娇搬进了水中理了理她身上的衣裳。

他已经好久没有亲手做玩偶了。

现在的玩偶屋中都是一大堆的残次品，残次品也只能帮他做些低贱的活路。

待水位完全淹没了女孩，店长才把水给关上。

房间中雾气腾腾的，白雾把他肥胖的身躯遮掩着，就像是要掩盖住那些丑恶和那些血腥暴力。

“咕噜…”

水中的人微微张了张唇瓣。

不过店长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又在想就算没有制作成功，拿他还有许多的储备粮。

一群实习生。

“实习生。”小熊员工拉开了一块垂下来的厚重幕布，露出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这是你们的休息室。”

二白咬了一口兔子人先前“分享”的饼干，吃得很不是滋味。

“休息室是只有十分钟的使用时间……”苏乐把指南翻出来，眼中充满疑惑，“第四层没有你的带领我们也来不了呀？”

“算是员工宿舍吧。”何穷道。

休息室不多不少刚好有八个床位，也刚好是他们这一批活着的实习生的人数。

小熊员工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又从口袋中变法术一样的掏出两包饼干。

“玩偶屋中没有提供食物的食堂，”它想了想，又把厚重的幕布垂下，“食物来源于玩偶，你们需要找到可以提供食物的玩偶，它们会帮助你们的。”

何穷在心中记下，这和茉莉分享的线索也能对得上。

玩偶中的确有倾向于玩家的那一派。

“那娃娃呢？”何穷问。

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天了，他们还没有发现有关娃娃的任何线索，在天黑之前他们必须要得到“娃娃”。

黑夜未知又危险。

不知道是哪一个点触动到了小熊员工，它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抖动着不断笑着。

“咔嚓。”二白咬断了他嘴里的那块饼干。

它也安静了。

“娃娃？”它咧嘴笑起来，何穷看见它嘴里还有血丝和挂在牙尖的碎肉，“娃娃不就一直都在吗！”

说完，小熊员工就安静了。

这份安静就和最初他们刚来到玩偶屋看见它的那一刻一样。

沉默安静，又阴沉。

在意识消散前，何穷听见好像有个声音在说——

【玩偶店只有三层，不存在第四层。】

有点卡文，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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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动玩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