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陆地阵营中钱婆婆麾下的白狐被策反,成为顶替白龙的“白女士”。
为了不引人怀疑,一直呆在锅炉房里的人类女生也被解除了监禁状态,成为了汤屋里最轻贱的女仆。
白狐看着人类女生,目光复杂,最后只说:“没有自我也挺好的,至少你感觉不到难过。”
“……”人类女生看着她,问:“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让你向往自我,接触千曲川,通过他将你送到钱婆婆那里。”白狐望向远处:“但是现在……我很怀疑,我当初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人类真的值得吗?”
人类女生垂眸。
人类真的值得吗?
白狐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后来千曲川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就来找她,而她再次面对千曲川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他眼中的厌恶是因何。
因为她是人类,因为人类污染了海洋,因为千曲川是河神。
因为吊桥效应所产生的爱,在愧疚的加持下变得愈发深沉,她甚至还因此去和千曲川表白。
“千曲川大人,我喜欢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人类女生颤颤巍巍地递出情书,眼睛也不敢看着千曲川,只是一直盯着情书上那粉红色的爱心贴纸。
所以她看不到,千曲川看着她的眼神很晦涩,以及说“好”时脸上勉强的表情。
他们两个对彼此,都是虚假的爱。
人类女生没有自我,仅凭着那虚假的爱,对千曲川百依百顺,哪怕千曲川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恶语相向。
“滚!给我滚!”千曲川把手上的酒杯一摔,陶瓷酒杯四分五裂,碎片飞溅,没喝完的酒瞬间溅到了人类女生身上。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人类女生鞠了一躬,转身灰溜溜地离开了满是神明厢房。
包厢里的神明大肆嘲笑:“卑贱人类,竟然还敢索求神明的爱,不可理喻。”
在神明的嘲笑里,人类女生回到了锅炉房里,锅炉爷爷看着她满身狼狈,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旁来送饭的白狐也道:“是呀,何必呢?”
“……我不知道。”人类女生眼前茫然。
“算了,她没有自我,不会感到难过的。”锅炉爷爷转头不去看她,好像眼不见心不烦一样。
白狐却一直定定地看着人类女生,问:“你真的爱他吗?”
人类女生犹豫了一瞬才点头:“爱。”
白狐:“那你觉得他爱你吗?”
“……”这次人类女生沉默了很久:“是喜欢的吧,不然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他私下里找我的时候都很温柔……”
“你……算了。”白狐也把脸撇到一边,和锅炉爷爷一样,最后只是说:“身处苦海,唯有自渡。”
锅炉爷爷这时才开口补了一句:“她连自我都没有,如何自渡。”
锅炉房里一下子陷入沉默。
—
人类女生大半夜被白狐叫起来,去给一个厢房送酒。
“现在不是我值班呀。”人类女生套上外套,眯蒙着眼睛问白狐:“为什么是我去?”
白狐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了她片刻,才说:“你会知道的。”
人类女生端着酒走到那间厢房外,还没敲门,就听屋里有人说:“千曲川,我看那个人类挺痴情的,要不然你把她带走吧,汤屋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利根川,你不了解千曲川吗?他此生最厌恶的就是人类了。”
“不是,千曲川,我看你挺喜欢那个人类的啊,不然按照你的性子,早把她给宰了。”利根川说。
门外,人类女生的心跳瞬间加速,甚至带着她有些颤抖,她迫切的想知道千曲川的回答。
只听下一秒,屋里传来一句:“呵,喜欢?”
千曲川摇晃着酒杯,冷嗤一声:“就凭她也配,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时能减轻我的污染程度,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会杀了她。”
“能减轻你的污染程度?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汤婆婆手里真的有净化之源。”
“很大可能那个人类是因为接触过净化之源,所以才能减轻千曲川的污染程度的!”
“但问题是,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净化我们呢,汤婆婆不是海洋阵营的吗?”
……
门外的人类女生僵硬的保持这一个动作,几秒后又突然情绪激动,像是要闯进去质问千曲川,但是她还没有这么做,就被一双手拖到了角落。
“你明白了吧?”白狐在她耳边对她说:“他不爱你,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减轻污染程度。”
人类女生的眼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因为她身体里的难过已经到达了顶峰,只能从眼睛里涌出来。
没有自我的人类女孩,在学会开心之前,先学会了难过。
曾经她可惜自己没有自我,如今她庆幸自己没有自我——
没有自我的时候都觉得如此难过,拥有自我的话,岂不是要掏出自己的心脏,才能勉强安眠。
过了很久。
“白狐,净化之源在我身上,是吗?”人类女生问。
白狐看着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没有说话。
人类女生突然笑了:“爱是一种**,但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就能得到净化,爱欲全部消散,他爱上我……是个悖论。”
白狐扶着人类女生回寝室,路过那间厢房的时候,还能听到屋里的交谈。
“千曲川,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什么时候睡到那个人类,你应该还没有睡到那个人类吧。”
“好,赌注是什么。”
“萝卜神的血,虽然不能净化,但至少能止住被污染的疼痛。”
……
“……”白狐看了一眼人类女生,以为她会很悲伤、很难过,却发现她面容冷淡,除了脸上的泪痕,根本看不出她曾哭过。
“你还好吗?”白狐问。
人类女生摇头,带着点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说:“我想清楚了,现在的我没有自我,我对他的爱也是虚假的爱,我没必要因为虚假的爱而难过。”
“我已经后悔了。”白狐说:“当初为什么要让你遇见他……”
“为了让我去找钱婆婆……”人类女生顿了顿,突然问:“钱婆婆真的能帮我找回自我吗?”
白狐眼睛撇向一边:“当然可以。”
“哦。”人类女生目光沉沉:“那刚好,我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利用他了。”
白狐没有说话,她对于**的厌恶也是真的,但是曾经对于陆地的忠诚也是真的,连号称无情无欲的神明都会摇摆不定,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妖怪。
—
“真想淹死那些不知死活往水里扔垃圾的人类。”千曲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锅炉房。
锅炉房里,一个人类女生坐在台阶上似乎是在等他,见他来以后立马站了起来。
千曲川:“你——”
在千曲川把话说完之前,人类女生打断他继续说话:“我们谈谈。”
千曲川挑眉,意思很明白:我们能谈什么。
“你和你的朋友不是打赌了吗?”人类女生很平静地叙述着:“赌你什么时候能睡到我。”
千曲川:“……”
背后拿这些事情打赌被当事人发现,简直不要太尴尬。
“我们做个交易吧。”人类女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递给千曲川,说:“我帮你赢得那个恶心的赌约,你帮我赎出汤屋。”
“我凭什么帮你。”千曲川冷眼睨着她。
“被污染很痛苦吧,你不需要萝卜神的血吗?”人类女生挑痛处一挑一个准:“我只能减轻你的污染程度,大概不能止痛吧。”
千曲川:“……”
他总感觉这个人类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你应该同意的。”人类女生说:“你不想试试更进一步能不能彻底净化你的污染吗?”
千曲川沉默了很久,终于发现这个人类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人类和他谈话的语气简直公事公办。
“你怎么了?”千曲川问。
听到这个问题,人类女生微挑一边眉,“嗯”了一声,意思是:什么怎么了?
千曲川问不下去了,最后只说:“我答应你。”
人类女生松了口气,但是还没送完就被拽住手臂,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一张床上,千曲川还压在她身上。
人类女生:“……”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千曲川扯她衣服,在混乱间,她问:“神明和人类是有生殖隔离的是吧?”
这是一个很扫兴的问题,连千曲川都沉默了很久才说:“……是。”
人类女生:“好的,你继续。”
粉色的仆役工作服和深蓝色的肚兜被扔到地上,紧接着是青色狩衣和发冠,窗外的月色洒在他们的衣服上,像是润了一层水光……
“啊呃——等等!”中途人类女生又问:“你看着玩得很花,年纪还挺大,没有染病吧。”
看着玩得很花、年纪还挺大的千曲川忍得额角青筋暴起:“神明被污染之后才会产生**,被污染之前我不可能有女人,但是污染之后我根本没有心情找女人。”
“那你——”
“闭嘴!”
咔哒一声,人类女生只感觉下巴一痛,原来千曲川把她的下巴给卸了,她现在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的音节。
这样的感觉很难受,她伸手推拒,结果千曲川又把她的胳膊给卸了:“别动,听话。”
千曲川真的很残暴,字面意义上的残暴,不想让人说话就把她的下巴给卸了,不想让人反抗就把她的胳膊给卸了。
人类女生那天晚上唯一的感受就是疼,她一直在心里骂千曲川:你怎么能对一个女生动粗!
千曲川,你会遭报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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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赌注与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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