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不——”

伽斯捂着伤口正要去拉奥利安娜的衣角，却扑了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和他失之交臂的奥利安娜，抬腿就跟着跳了下去，却被柯伦左臂一伸及时捞了回来。

伽斯眼睁睁的看着那朵盛开的绛红色裙摆渐渐地消失重重云层里。

伽斯的视线模糊了，他的手在空中什么都握不到，他撕心裂肺的吼道：“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他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吐出来一口血，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柯伦牢牢的嵌住伽斯的腰，手臂颤抖着，即使有些脱力他也没敢放开。像是在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他也被黑影折磨的伤痕累累，身上的衣袍被血液浸湿。血液顺着手指流淌，滴在地板上。

他没敢再去看空艇外面，这下子，不仅伽斯无法原谅他，柯伦也无法原谅自己。

明明他要是再厉害一些，奥利安娜也不会为了保护他们，和那人同归于尽。

柯伦的眼眶也红了，沉默着、步履蹒跚的将伽斯抱了起来，抗在肩上回去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也没问候在一旁查看曲禾情况的蔺银。

天已经大亮了，晨光从天边升起，朦胧的美，可没人能分出心思去看。

蔺银捂着伤口看了一眼离去的柯伦，又将视线放在了昏过去曲禾身上，已经两次了，每次都是他救的自己。

曲禾双眸禁闭，手还保持着昏迷前的样子，整个身体都是防备的状态，脸上都是脏污。

蔺银将曲禾脸上的血擦干净，踉跄的将人拉了起来，半拖半拽的带了回去。

距离奥利安娜跳下飞艇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即使他们当天上午就在一个小山头降落，并找了当地人画了这附近的地图。

当地只有一个村——卡神村，是个挺落后的地儿。

村里最厉害的就是神父，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村里走出来，看着曲禾一行人。

村里往上数多少年，没几次能有如此阵仗大的外乡人这般往来，故而村里人听说了曲禾他们的来意。就有不少上山打猎的人极力自荐，要带他们去往山里寻人。

可找了两天两夜，可都没能找到奥利安娜曾在这里出现过的踪迹。

濒临绝望的伽斯几乎都不和人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眸里都是血丝，麻木的进食。

但凡有寻找奥利安娜的活动，他总是打头阵，可都找了一周了，搜寻的人就连奥利安娜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没找到。伽斯很快的就瘦的脱相了，少年眼中活泼的光也消散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就连村里的人都暗暗的打听这个少年是不是有什么疾病，不过在听说伽斯的遭遇以后，唏嘘不已。

终于，伽斯病倒了，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安分，不仅说自己没事，还要挣扎着起来去找奥利安娜。

柯伦没惯他，强制性的用植物将他绑在了床上。

“你放开我，奥利安娜还在等我，还在等我去接她回家。”伽斯一双眼肿的不成样子，声音嘶哑极了，温热的泪水划过眼角，没入发梢。

“已经派人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柯伦说完就离开了。

“求求你，放开我。我要去找——”

柯伦将门掩住，隔绝了伽斯的声音，并对门口的守卫说道：“看好他，定时给他喂药，千万不能放开他。”

“是！”

山上。

不知名的鸟们在望不尽的山间鸣叫，间杂这些许昆虫的鸣叫。小溪边有不知名的小花绽放着。

这一眼望不尽的山都是卡神村里赖以生存的资本，靠山吃山。村里几乎没几个人学习魔法，除了神父修习，但苦于没有资源，他也没办法展开教学。

好在村里的人自小打猎，无论男女都有一个好体魄，走起山路来，脸不红心不跳，如履平地。

带路的人是村里猎手，叫特伊，他肤色黝黑大高个，为人憨厚。穿着简朴，身后背着一弯简单的弓，弓上绑着一捆缠着布的箭。手里拿着一柄用破布条缠着的剑。

他一边带着他们躲开其他猎户设置的陷阱，一边带着他们向曲禾一行人来的方向摸索着。

他已经带着曲禾和几个侍卫在山里找了一上午了，眼瞅着太阳越来越毒：“小哥，要不要歇息一会儿？”特伊问道。

曲禾点点头。

特伊在小溪旁停下，他环顾一周，找到一颗有阴凉地儿的树，他警惕拨开草丛，一边招呼着曲禾他们先不要坐下，一边用他那把看起来极为笨重的剑在草丛里挑着，突然，他身手利索的挑出一条小花蛇，捏着它扔到了小溪对面，不过眨眼的功夫，小蛇就没了踪影。

他扭过身，就看到几人看着他，他摸着后脑勺，憨憨的笑道：“被咬的多了，就格外的警惕了些。”

曲禾从介子空间里拿出来一个水袋，灌了几口水：“特伊，山里有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

虽然奥利安娜从高处摔下的死亡率不大，但难免不会有那种食人血肉的野兽在暗处偷袭她。

“自然是有的。你们要找的人要是落单，约摸够呛的。入了夜后会有狼群的，一开始它们还会去村里偷羊，后来村长带我们去山里打了一窝狼崽子，自己养大了，当做护卫狼，村里这才安稳了。”特伊说话的功夫已经架好了弓箭打了两只野兔了。

曲禾也是馋了，他的手指动了动，冰刃从河里扎出来几条鱼，其余的侍卫也纷纷动手。

浅浅的休整之后，曲禾一行人向着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傍晚山里会起雾，容易迷路，不安全。

所以天色将晚，太阳刚偏西，特伊就带他们下山了。

曲禾刚下山，就听说伽斯病倒了的消息，连忙放下了水袋，回了空艇上看他。

空艇就停在村外的一个有水源的地儿，湖边还有一些侍卫在走动。三五成群的在湖边烤着什么，飘出阵阵香气。

威尔一见曲禾大老远走过来，冲他挥挥手，曲禾点点头，说要先去看看伽斯。就上了空艇。

威尔旁坐着三个男人。

一个是奔波了一天，好不容易懒下来的音赞。

他一头短发炸毛极了，但脖颈处扎一个小辫儿，一只眼睛在早年训练里受伤了，不怎么能见光，就用布一直遮着，另一只眼睛正望着跳跃的火光，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是侍卫长。他穿着轻便的铠甲，手边是一柄剑。剑柄已经磨损的严重，模模糊糊的刻着什么字，看的不太清楚。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上翻面的烤鱼。

还有一位是个正往嘴里塞着烤鱼的侍卫。他年龄不大，一双眼睛望过去看起来单纯极了。

火光映红了四人的脸。

威尔的视线在曲禾的身影消失在空艇上后就收了回来。

他碰了碰侍卫长的肩膀，又冲音赞挤挤眼睛：“这长头发的男人不会就是主人的情人吧！”他除了登船的时候见过一次曲禾，再见面就是上次下船的时候，这才是第三次。虽然主人没明说，但他就是觉得他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威尔大人，这我知道，之前我们一起去抓内奸的时候，就看到主人和他——”侍卫甲啃着烤鱼激动的说道。

侍卫长拿着剑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二十军棍，先攒着，回家再说。”

音赞先前在家里忙的要死，这小道消息也没人和他说，这下子好不容易能八卦一下了，一只眼睛里别提有多少期待了。

“别这么严肃吗，咱们就是悄咪咪的说一次，主人又不知道。”音赞拍拍侍卫长的肩膀，鼓励侍卫继续说。

侍卫看了看周围，悄声说道：“我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了。”

他这话一出，周围正在说话的三五成群的人们立刻安静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约摸不需明天，今晚这消息就可以传遍整个空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