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桀抬头啧了一声：“我去。”

两个人针锋相对着不肯谦让，叶百川没让他们吵下去，打了个通讯把刘医生叫了进来简单的把这件事说了。

刘医生作为脑域方面的专家很快就能够理解，他看了眼自告奋勇的两个人面露难色：“意识连接这种实验本来就有很大的困难，尤其是意识具有排他性，想要连接就必须是和病人有亲密关系的，病人所信任的人。”

段晏余还想要说些却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自认为自己和蔺零认识的时间足够久，但是亲密？信任？蔺零给他造就一堵又高又厚的墙。

“我来。”秦桀再一次提出，叶百川皱着眉头不是很赞成，他想要拒绝却听见对方坚定而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要把他带回来，从那黑暗的废墟里面拉回来。”

黑暗的世界里面不见一丝光亮，那是虚无的黑暗，眼睛好像是瞎了一样。

蔺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东西，如果有光的话可以发现他的那一双眼睛混沌不清。

啊——

我是谁？

我是谁？

忽的掌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握住了，是一只小小的手，接着一股力道拉着他向前，但是他太久没动过了，不知道该怎么走，身后出现了力将他推向前。

他被带着跑，向前跑，忽然的他看见了光停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是一群孩子。

啊，他记起来了。

自己是在《幼儿怨》的副本里面，这些孩子穿着园服，他们都是幼儿园的孩子。

这些孩子的身上长着病斑还能够看见身上火烧的痕迹，一名小男孩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来了腐烂的肚子。

“哥哥，我们生病了。”

“园长妈妈说我们要离开了，她告诉我们大火很温暖，能够带我们去很光亮的世界。”

小男孩放下衣服忽然哭了起来，身边是其他小朋友的声音。

“我想要长大——”

“我想要活下去——”

蔺零忽然明白了什么，幼儿怨，幼儿怨，其实他们最大的怨恨并不是大火，也不是幼儿园的老师，而是他们怨恨自己没有长大。

那些孩子在游戏中故意捣乱，他们羡慕着成长的他们。

说怨恨这些孩子，其实蔺零自己都说不上来，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孩子的脸：“别怕了，都没有了，你们也该走了。”

他送走了这些孩子，他们本就是执念，副本没有了，他们也就散了，看着前面出现的光点缓缓的向前走去，他也该走了，去往他那无止境的深渊里面。

这一夜，副本开启的很突然，玩家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准备。

段晏余拎着红雀和阿波罗小队的人一块，对于这种情况说到底心里面还是有疙瘩。

本来以为蔺零的意识会拒绝秦桀，没想到接受的居然出乎意料的快，只是这一次是什么副本？

意识的连接让他眼前出现了一片黑，等他闭上眼再睁开就看的清清楚楚了，这是一间房间。

房间周围都是金属建筑，房间不是很大，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衣柜什么都没有了。

柜子旁边挂着白大褂还有ID卡，上面是他的照片还有名字，他走过去翻到背后，背后是他的职位，是一名检测员。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脖子上面挂着ID卡，这人和他一样是检测员。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去按例检查了。”

按例检查这四个字意外的熟悉，但是秦桀没有多想，他不知道这个副本的背景，按照现在的情况他最好就是演下去。

他拿着ID卡打算出门，瞧见了一旁的防毒面罩还有记录单又顺带拿了，幸好是正确的，出门后他看见那名检测员手上的东西，那个位置在自己开门的盲区。

他一路跟着发现这里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玩家，在进来前方喻就跟他说过情况，他或许会比玩家们都还要早的进去游戏里面，面对的情况也会更加的危险。

穿过了层层的检查乘坐电梯到了下面，门开后这里都是来来往往的研究员和检测员。

“今日我们的任务是要去给实验体抽血还有注射MP-3号药剂。”

领头的人告诉他们今日的任务，接着把对着的名单还有药剂给了他们，这名单后面还有记录的体温状况等列表。

秦桀看着自己的名单，G-51到G-60，看着这个序列号秦桀微愣，这个序列号和许愿的也太像了。

是错觉？

秦桀没有时间多想那些东西跟上了队伍，他们进入了实验区，里面很多的小房间，他们隔着一扇门没有进去，进去前所有人戴上了面罩，戴上之后秦桀发现不对，面罩似乎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面罩也把他们的脸给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了眼睛。

门来了，他们拿着药剂进去，每个门前都有序列号，G-300、G-299、……

秦桀看着这些眉头紧皱，这代表着什么？

是一共有300个实验品？

秦桀不觉得会只有这些，又或者说这个空间只能够容纳300人。

他越往里面走发现里面的地方越来越脏，地上有层层堆起的血渍，秦桀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到处看，很快他就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门前。

G-60的门上是斑驳的血迹还有各种的痕迹，这扇门是通过瞳孔扫描进入的，秦桀隐隐地松了口气，还好是这样，如果是密码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门开了，屋内的人被束缚带捆绑在床上，瘦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裸露出来的胳膊是大大小小的针眼，黑色的眼睛里面是恐惧后的麻木。

这是一个孩子，一个男孩，看上去才十几岁。

在看见秦桀的靠近时还是忍不住颤抖，秦桀看着停住了，他清楚的看见在男孩看见自己手上盘子里面的药剂还有针筒时候瞳孔放大的恐惧。

心里面出现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可以不把药剂注射在男生体内。

“J-101检测员，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进行按例检查。”

面罩里面的声音让秦桀下意识抬头，这里有监控。

监控之下的他不能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他咬了咬舌尖迈着步子沉重地走过去。

先是检测体温血压等，接着就是抽血，抽血很简单，他在抽血前对着男生小声地说着：“别怕——”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说的话男孩并不能听见，面罩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在要注射药剂的时候男孩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束缚着身子的束缚带紧紧地嵌入男孩的身体，他看见男孩呐喊的声音，在他看来那是无声的呐喊，可是这一刻好像有声了。

“秦检测员，注射药剂——”

耳边的声音催促着他，他这一刻仿佛被割裂了。

他终究还是拿起了药剂，然而在药剂注射进去之前男孩的皮肤变成了热烈的红色，然后，嘭的一声——

秦桀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面前的面罩被血液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膜。

秦桀吞咽着口水往下一个走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蔺零还在等着他，不能停。

“秦检测员，请你即刻前往G-000的房间进行按例检查。”

这仿佛成了“救命曲”，秦桀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他很清楚这是副本，是游戏，这里面的人物都不是真实，可是他不想，不想伤害这些孩子，这让他想起来那些视频，视频里面的蔺零多小啊，那些人多么的无情啊——

脚步加快向前，G-000的房间在最里面，那是这么多肮脏的房门里最干净的一个。

房门的门锁控制室已经打开了，秦桀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很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小孩，这是没有被束缚的，安静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