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心存疑虑,那我便告诉你。你说的那液体不过是我特有的传送阵,并没有伤人的能力,更不用说具有腐蚀之力,而且就算真的有,打了这么久,你们也早该尸骨无存了。“乳女平静道。
祁涟清则是看向自身,才发现,身上或多或少地溅上了不少水滴大小的液体。
它们蠕动着向四处扩散,却无法彻底包裹住祁涟清。
乳女伸出触手,抬起祁涟清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望她。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团绿色液体,祁涟清内心就是止不住的发怵,浑身汗毛直竖。
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祁涟清默了两秒才道:“晚辈名叫祁涟清。”
乳女,不,准确来说是阿月嗤笑出声,极尽嘲讽开口:“我竟不知大延江山何时改姓‘祁’了,莫非是那皇景晟太过无能,没了女子替他出征对抗他国,就沦落为丧家之犬,连江山也要拱手相让他人,只为了求保他那条狗命?哈哈哈,要真是这般,那也痛快!”
休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阿月却佯装不知,还在自顾自嘲讽。
自家主子没发话,休止也不能动手。
乳女背对着草木灵。
草木灵静静听着她们如何化解恩怨,反正她和这些人又不熟,只要不出人命,她也赖得管那么多。
祁涟清拍开乳女的触手,语气也带着些怒:“这些事情应该和阿月前辈没有关系吧?”
阿月语气得意:“怎么没有关系?一想到皇景晟那家伙俯身跪地、涕泗横流求不要杀他的模样我就兴奋!”阿月边说边演示着:“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只要让我活着,我做牛做马都十分愿意,哈哈哈,真搞笑,难道你不喜欢吗?嗯?”
祁涟清此刻恨不得直接离去,可想到大延百姓、边关誓死抗战的战士,他又硬生生忍下脾气,“不知家父与前辈究竟有何仇恨?竟要当着晚辈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羞辱家父?”
“呦,你不是性‘祁’吗?怎么又和皇景晟扯上关系了?”阿月佯装惊呼:“哦。我忘记了,瞧我这记性,你们这些皇族的命金贵~要是被旁人晓得了真实性名恐会遭遇不测~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从前皇景晟也是这样用一个假性诓骗一名女子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建功立业的。后来啊,皇景晟那家伙成了百姓口中乱世英雄,反倒那位姑娘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地步,你此来也是为了重蹈你父皇之路吗?”
乳女提醒:“阿月你想死吗?”
草木灵感觉面前的这团史莱姆似乎在看她,“我这分明是在给某位姑娘提醒,免得她听信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也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你这话就差直接指我身上了吧。
草木灵内心无语。
从刚才的对话中,她也大致了解到了“祁涟清”其实并不叫“祁涟清”,而是大延皇室之人,应该是姓“皇”,但具体叫什么,她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一开始的愿望就仅仅只是希望“祁涟清”能带她离开蓬莱,仅此而已。
乳女也没了耐心,只道:“刚开始没发现,若是知道你姓‘皇’,我便不会多管闲事的救你,如今你们便自生自灭吧。”
说完,草木灵身前的史莱姆仿佛融化了般,滴落成水滴,和花草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出现,就连粘黏在祁涟清和休止身上的液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寂静的峡谷只回荡着一句:“小姑娘你可千万要提防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尤其是大延皇子。”
“……”
紫荆你说得再来晚一步那两个人族凶多吉少,就是这么个凶多吉少吗?
草木灵细细回想起来。
她刚到峡谷时,就是祁涟清虚弱的以剑撑地,防止倒下,而休止则是一股涌的提剑将乳女一分为二,看似是乳女处于劣势方,实则并非如此。
当时滚落她脚边的乳女也不过一个大拇指般大小就能包裹她半个身躯,更不用说浑身到处都是乳女液体的祁涟清和休止,只怕用不了多久时间,乳女就能将他们团团包裹送出蓬莱。
可她却选择最不明智的选择,和休止、祁涟清对打。
等她来了之后,又说一大堆关于大延皇室的恶行,临行还特意又嘱咐她一遍,就说明,早在第一次对打时乳女就已经识出了祁涟清的身份,那液体也肯定不是真的传送阵,就像她假意喂给祁涟清和休止的福泽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地君给她做的局,让她认清人性的虚伪。
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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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祁涟清主动走向前,对草木灵道歉:“木灵姑娘可是在为我骗你之事而生气?”
并没有。
草木灵不语,静静地看着祁涟清。
那双蓝绿眼眸色泽是那么通透,像是天水般无暇神圣。
祁涟清心中浮现一丝愧疚,对着草木灵解释:“我并非有意瞒着木灵姑娘,只是我身份特殊……”
草木灵跪地,抚摸草坪,打断他,“我知道,你身份特殊,随意暴露会引来杀生之祸。”
见草木灵如此平静,祁涟清生怕就此和草木灵产生隔阂,语气颇为着急:“木灵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你隐瞒性命之事也确实是我的过错,方才乳女前辈所说之事你切莫当真,我并非为那事而来。”
草木灵抬头,眼神无波无澜的看着祁涟清。
什么事啊?好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道是对我欺瞒姓名的事情?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名字而已,不想说就不说呗。
可看着祁涟清一脸愧疚样,草木灵道:“姓名。”
她的意思是“你是说欺瞒姓名之事吗?”可落在祁涟清眼中,却成了草木灵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祁涟清立马道:“在下名为皇观鹤,乃是大延太子。”
草木灵不语,只一味在草坪摸索着什么。
他以为草木灵是不信,便道:“我可以发誓,若是我对木灵姑娘有任何欺瞒,做不利木灵姑娘之事……”
“哦。”草木灵平静打断。
突然被打断的誓言,使皇观鹤举着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蹲下身问道:“木灵姑娘可是在找什么?”
应该不是这里。
草木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没什么,你方才在说什么?”
皇观鹤:“……”
“姑娘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何时问过?
“我叫皇观鹤,你唤阿鹤就可。”
休止出声制止:“殿下……”
皇观鹤笑着道:“无事。”他看着草木灵道:“我叫你木灵可好?”
草木灵审视皇观鹤半晌。
之前没仔细看过,如今细看,他果真如名字那般,松形鹤骨。
眉间有一红痣,眉眼柔和却不显阴柔之气,眼睫纤长,唇角总是勾着一抹淡笑,身着玄衣,勾勒修长腰身。
草木灵收回视线,道:“随你。”
反正出了蓬莱就分道扬镳。
奇怪,怎么找不到被施障眼法的那片峡谷了?应该就在这啊。
草木灵内心困惑,她分明记得她前几天因为气恼从而将北边峡谷施了障眼法,使它看着和草原一般无二。
草木灵心中急切地寻找着那片聚集峡谷之下的湖泊,看着一望无际的草丛间流淌着的细小水流,她内心涌起一阵无限恐慌。
她不会找不到了吧?!早知道就留个记号了!!!
草木灵心中想着,脚下却是一扭,身体落空。幸得皇观鹤和休止一直紧跟其后,在草木灵即将被草原吞噬的下一秒,皇观鹤反应迅速地拉着草木灵手腕。
看着草木灵整个下半身陷入草地,任凭他和休止如何用力也没法将其拽出时,皇观鹤语气急切问道:“木灵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呢?”
草木灵有些心虚道:“可能是我之前不小心改变了阵法,导致阵法主人生气了。”
她腾出另一只手施展咒法,只是指尖刚冒出一点灵气就被风给吹散了。
“什么?”地下似乎有股强劲的风,没等皇观鹤反应过来,那块刻有丹顶鹤的玉佩就从他怀中滑落出来,泛着幽光,而原本是碧绿草原的平地逐渐在皇观鹤身后显露原形。
清澈碧水从高耸的鹤壁流淌,在空荡的峡谷内发出悦耳的水流声,草木灵身下的茂盛野草也成了一汪湖水,而她深陷区域,正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成一个巨大漩涡,随着运转,草木灵越来越接近漩涡中心。
她不知道这是地君对她的惩罚,还是她无意将地君布置的法阵所破坏,从而导致这样的结果。
她不清楚漩涡里面有什么危险,漩涡会将她带往何地,她只知道她不能连累那那两个人族。
草木灵松开握着皇观鹤的手腕道:“你们放开我吧,我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危险,要是你们和我一起掉下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身下的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将他们全部吞入其中才肯罢休。
皇观鹤不语,手下力道却有在松懈。
激烈的水面四溅,打湿了休止的面貌全身,黑发湿哒哒的贴着肌肤,怕皇观鹤出什么意外,他语气急切:“殿下!”
话出口的下一秒,皇观鹤刚有所松动的手立马紧握草木灵的手腕,湖水使得他们掌心打滑,好几次差点松开,又被皇观鹤连拉带拽地握着,草木灵的整个手腕也因为摩擦导致通红一片。
皇观鹤道:“你救过我两次,要是我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恩人弃置不顾岂不真成了乳娘所说的伪君子,我即答应过木灵姑娘不会做对你不利之事,就更不会做丢弃木灵姑娘独自逃跑的小人,你放心,我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也会救你!”
草木灵沉沉望着岸边紧拉着她的皇观鹤,激烈的水流无情地溅射着皇观鹤的脸,使得原本那张温和有礼的面貌变得不堪,草木灵心中触动一瞬。
她之前是因为蓬莱规矩所以才出手相救,可他是因为什么?就因为她救过他,所以要以命相抵吗?愚蠢!反正她肯定不会拿命去还那一星半点的恩情。
草木灵内心暗暗吐槽。
巨大的吸力和皇观鹤用力的拉扯都消耗了草木灵太多的体力,皇观鹤体力也所剩无几,可水中漩涡却似乎越来越起劲,连带着将皇观鹤和休止也一同牵扯其中。
意识到最后,草木灵只能感受到自己在水中不停打转,眩晕袭来,手腕的温度早在皇观鹤也掉入水中的那一刻消失。
她发誓,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勤奋修炼,再也不偷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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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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