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手指上细细的指环和上面小巧的花朵，念初心却突然又有些伤感。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即使再找回来也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正如这戒指，重新再做一个，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

再相似，到底还是不一样。

轩辕战天抱她抱得很紧，自然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

“魔血的事我会解决好，相信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浓浓的自责，也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慌：“不要离开我。”

念初心觉得，这种情况下她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可她还是说道：“这一年，你在冥界大公主府过得开心吗？”

轩辕战天的身体顿时僵硬。

忽然间翻起旧账，让轩辕战天有些措手不及，他很快就沉默下去。

轩辕战天沉默了，念初心也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提起归砚很不合适，可这么长时间了，关于他在冥界大公主府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这让她真的很不开心。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她披上衣服又问了一句。

念初心等了很久，轩辕战天都没有开口，念初心叹了一口气，刚刚有些温暖的心再次变得冷冰冰。

看着念初心无声无息地躺下，看着她的右手在紫莲戒指上来回摸索，分明就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戒指摘下来，轩辕战天只觉得心中压抑的厉害。

念初心的确在犹豫，摸索了很久，还是把戒指取了下来，伸手一扔就扔进精神域里去了，轩辕战天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他要是再不说些什么，他就没有机会了。

“归砚的确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曾非常感激她。”

念初心没有任何反应，可屋内的温度瞬间就变冷了。

轩辕战天知道她不开心，却不敢说得再多。

“我们……”轩辕战天斟酌着，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最后说道：“她说我和她是未婚夫妻，可我却从未想过要娶她。没多久我就对她起了疑，便越发的不想娶她。直到后来我离开。”

念初心下了床，径直向外走。

“你去哪？”

“我去看青莲。”

念初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很快隔壁小房间就传来青莲惊喜的声音。

“娘亲，你怎么来了，你是要陪我修炼吗？”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

“娘亲，那你和我一起修炼，好开心哦，终于又能和娘亲一起修炼了。”

很快隔壁就没有了声音，轩辕战天却看着她走之前放在桌上的紫莲戒指，气息冰冷。

他苏醒的时候，是在归砚的府上，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归砚。

归砚告诉他，他们已经定了婚约五百年，他来冥界就是为了与她成亲，可他心里始终都不曾真正相信她。

归砚对他很好，一直照顾他，对他用足了心思，他对她却只有感激没有喜欢，哪怕她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喜欢不起来。

因为他从心底排斥她的靠近。

他和归砚之间当然也发生过一些事。

第一次是在他刚刚苏醒归砚说他们已经定亲之后，在归砚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下他们很快就滚到了一起，可最后一刻他的心里突然跳出一个盛装之下看不清楚相貌的影子，那一刻他就没有了任何兴趣。

从那时候开始轩辕战天的心里就起了疑。

之后又有过好几次，却没有一次成功过。都是归砚刻意引诱，明明已经滚到了一起，却在最后一步之前停下。

每次亲热的时候轩辕战天记忆最深处都会出现那个模糊的身影，最后没了兴趣不了了之，这让归砚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以至于后面轩辕战天的怀疑越来越深，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躲避归砚，终于在婚礼之前离开。

归砚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又有美貌又有手段，轩辕战天苏醒之初对她深怀感激，在她刻意营造下，这种感激很快就化为迷恋。

可轩辕战天也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试过几次之后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还发现他其实并不喜欢归砚的挑逗和碰触。

随着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他对归砚的迷恋就越来越少，伤还没有好，他就对归砚充满了戒备。

可是在中了青魇的梦魇之术以后，他在梦中见到念初心，听念初心说他们相爱多年，感情深厚，他却马上就信了，没有一点儿怀疑，因为他的身体就告诉了他答案。

爱不爱，身体会告诉你答案。

虽然他与念初心重新在一起时间还不长，可之前所有的渴望早就已深入骨髓，所以只要她稍稍主动一点点，他便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他所有的理智在她的热情面前完全被击溃。

对于归砚，他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早就有了决定。

哪怕念初心已经放过了归砚，他也不会放过她。

他本就是狂妄冷漠的性格，又岂能容忍别人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如今看来，她介意这件事。

归砚是她心里的刺，也是梗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刺。

从他找到她后，她就对他不冷不热，沉默居多，这根刺如果不拔出来，必然会让两个人的心再度鲜血淋漓，而她也真的会离开他。

意识到这一点，轩辕战天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这件事迟早是要解决的，可现在他们在妖界，念初心身体还没复原，又失明看不见，虽然不影响什么，到底不方便，他不放心离开。

※ ※ ※ ※ ※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漫长还是短暂，是要看对谁来说。

等妖月空察觉到竹屋内气息全无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整个竹屋已经没人了。

桌上有一张绢帛，丝帛上的图案吸引了妖月空的目光。

绢帛上的画很简单，一目了然。

狼妖倒在地上，头顶有雷电，显示着狼妖经历天劫而死。

狼妖的旁边，人类少女遍身鲜血，左手托着一只小狼，右手托着一个人类婴儿。

小狼的眼睛是蓝色的，婴儿的眼睛，是金色的。

这张画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妖月空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响，仿佛被惊雷劈中，胸中有万丈惊涛。

“当年，母亲不止生了我一个？”

妖月空的手颤抖着，许久才摸到那张绢帛，目光最终落在婴儿金色的眼眸上。

“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 ※ ※ ※

离开竹屋的时候，青莲摸了摸肚兜，取出了黄泉引。

琉璃灯罩里面，豆大的黄光一闪一闪，青莲把这个情况告诉念初心的时候，念初心百思不得其解。

界门破碎，他们当初全部落在大荒秘道之中，她和青莲是被妖月空直接用带到了万古妖域，现在黄泉引又有了提示，难道说小环也来了万古妖域不成？

“说不定小环姨娘也在万古妖域呢。”青莲欢喜地猜测道。

对于萧玉环青莲颇有好感，也一直都在惦记。

想到小环有可能在万古妖域，念初心也开心了许多。

离开竹林走了没多远便有一个妖市，黄泉引指示的方位也正是朝着这个妖市。

于是念初心和青莲便往妖市走。

她牵着青莲的手走在前面，珈蓝和金蚕就坐在青莲的肩膀上，轩辕战天一个人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念初心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个人存在。

妖市内熙熙攘攘，什么样的妖都有。

有的是完全的人形，有的只有半个身体是人形，有的甚至只有一个部分，甚至只有一张脸是人的模样，而身体其他部分还是草木，或者其他兽类。

不管是人形的妖，还是半妖，高矮胖瘦各不一样，一眼看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那边有一个仙人掌，是一个大麻子脸，身体其他地方还是仙人掌，肥嘟嘟的还带着刺呢。对面走过来一只梅花鹿，从胸以上是人形，是个女的，看上去长得还不错……”

珈蓝光明正大地飞在念初心的耳朵旁边，小声地给念初心说着她看到的一切。

灵修也跟着窜上念初心的肩膀，刚窜过去就被轩辕战天两只手指捏了放到自己肩膀上去了。

被他强大的气息压制，灵修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地待在轩辕战天的肩膀上，戳着两根小小的手指头东张西望。

这里是妖市，什么奇形怪状的妖都有，所以珈蓝和灵修两个就没有什么顾忌，正大光明地跑到外面来了。

“不就是来妖市吗，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真是吵死了。”

青莲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珈蓝，真想一巴掌把她拍飞出去，却又怕伤到自己娘亲，硬生生忍住了。

“娘亲看不见，我当然要说给她听。”珈蓝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

青莲想了想也觉得珈蓝说得没错，便决定不再为难珈蓝。

轩辕战天生性不喜热闹，在他寝殿里长大的青莲自然也继承了他的性格，虽然看着为人古灵精怪的，却也是个安静的性子，所以就看着成天叽叽喳喳的珈蓝很不顺眼，一不高兴就会把她一巴掌拍飞。

珈蓝却也不恼，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纠缠这个傲娇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