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仄葵推着昭唤来到一间屋子微笑道:“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去给你弄草药。”
昭唤盯着陶仄葵像是要说什么,随后他点了点头:“谢谢大人。”
陶仄葵转身要走,突然感觉还是不太放心,她走到昭唤旁边蹲下来仰头看他:“谢谢你一路的陪伴与帮助,如今你受了伤,我也应该为你做些什么。”
昭唤扬起笑容点了点头:“葵大人真是风范!”
陶仄葵笑着离开了,她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拿出了那只雕刻着非常漂亮的小花的笔,那是唯一的希望了。她闭着眼睛按了下去,没有什么感觉。
当陶仄葵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街道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古老,青石板路、木质的店铺招牌、穿着古装的行人……她知道自己回到了过去。
“哇塞,真的回来了。”陶仄葵低声自语,她环顾四周,忽地发现不远处的天空烧成了绯红色。
陶仄葵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府邸前。这座府邸的建筑风格古朴而华丽,高大的围墙、飞檐斗拱的屋顶,显得格外气派,这里便是火源。
大门上写到——金银诺府。
她小心翼翼趴在门口,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情况。府邸内一片混乱,仆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喊叫声此起彼伏。
陶仄葵看到,一座偏厅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眼看就要烧到主屋。
“快救火啊!”一个女仆惊恐地喊道。
这时,陶仄葵身旁的一棵树突然簌簌的响,她抬头看——一抹艳丽的红映入眼帘,鲜红的九只尾巴摇曳着一身华贵的圆领袍,金丝缠绕衣服的边边角角,雍容华贵的黑紫外袍,趁着黑夜中皮肤仍白皙着。
“小七郎……好帅。”陶仄葵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但她很快意识到,此时的小七郎并不认识她,她连忙捂上了嘴。
小七郎回头冷冷地盯着陶仄葵,一言不发,特别精准地锁定到了陶仄葵的位置。
陶仄葵连忙假装像没事人一样尴尬的回头,心里想:小七郎以前怎么比现在还帅?是不是他老了?
或许真是他老了,他的穿衣风格都不一样了,如今的小气郎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服,现在如出水芙蓉一样清幽淡雅。
“小七郎,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三个小惊喜了。”一个女人在天上飞过,葵躲在柱子后面悄悄向上望。
那个女人眉如点墨,她身着一袭紧身的黑色皮质长裙,裙身宛如第二层肌肤,勾勒出她曼妙且妖娆的曲线。长裙上缀满了细碎的银色鳞片,在幽暗光线中闪烁着诡异光芒,似是暗夜中潜伏的毒蛇鳞片,又仿若星辰碎片,为她平添几分神秘莫测。带着骨冠,身上满是铃铛,原来是奇林洛琪。
小七郎瞥了一眼葵,在陶仄葵的脑海中却不断在重复,就是那个眼神,令人心动不已的魅惑眼神,如丝连绵,那双鸢青色眸子,时而幽邃如古井,深不见底,引人沉沦;时而灵动狡黠,仿若藏着星辰大海,熠熠生辉。
陶仄葵不禁汗毛竖起。
他起跳了到天上,二话没说手盛起鬼火,飘荡的衣服像在空中盛放的红莲。
奇林洛琪周身黑雾弥漫,瞬间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黑色鞭子,鞭子如灵蛇出洞,直直向着那白光抽去。
小七郎面露冷色,眼底皆是轻蔑,直到奇林洛琪出招,他也无动于衷。
葵咽了口气,推开门进入了府内。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华服的女孩,她连忙走上去,接过女孩儿手中的水桶,道:“姑娘,我来帮你吧。”
“谢谢你。”女孩抬起头。
女孩与葵眉眼间竟令人熟悉,陶仄葵愣了神,随后回过神,她将手中的水桶向火场扑去。
就这样接连了五回,葵的手也没有了劲儿。突然,奇林洛琪从天上掉了下来,血液从嘴中流出,但脑袋有金光保护。
小七郎缓缓降落下来,宛若天仙下凡,如同高岭之花,遗世独立。他利用魂冰与复原术恢复了府邸。
身着华服的那个女孩儿见状起身走向小七郎,就在这时,奇林洛琪用尽全身力气在女孩儿背后扔了一个铃铛,小七郎立马闪过去用手接住。
奇林洛琪像魔怔了一般大笑道:“哈哈哈,小七郎!我知道如今的你杀不死我,所以这局仍然是我赢了,别妄想摆脱我!”说罢,消失不见。
葵连忙跑到小七郎身边,似乎有些冒犯的问:“小七郎你怎么了?怎么打不过奇林洛琪呢?!”
陶仄葵知道,过去的小七郎有着很强的法力。
小七郎挑眉,微微仰着头斜着眼看她,眼底的猩红抑制不住。陶仄葵僵硬的缓缓移下目光,这才能仔细发现他的长袍随风微动,似拢着一层薄雾。领口与袖口处,用金丝绣着繁复的暗纹,在光线下闪烁着高调的奢华。腰侧悬挂着一枚香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真是不敢相信,这么高调的小七郎。”陶仄葵暗暗想。
小七郎缓缓走向陶仄葵,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之力。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他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一把扣住陶仄葵的手腕。
他的手凉得惊人,手指有力,紧紧地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而被扣住的那只手正握住血荼给的笔。
小七郎抑制恶狠狠的神色,神情清冷又邪魅,他看了眼笔,示意陶仄葵自己交代。
陶仄葵有些被吓到了,更多的是不适应,她吞吞吐吐解释道:“我不是和她一伙的。”
陶仄葵急忙用另一只手发誓道:“真的,不是!请相信我。”
小七郎将脸缓缓贴近,呼吸扑到陶仄葵脸上,“那就……给我。”小七郎抬眸,那眼神仿若利箭,直直刺入她心底,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不过,陶仄葵很快的恢复了情绪,但是她仍然疑惑,为什么小七郎的曾经是这样的。
这时,身着华服的女孩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大人,小女诺福佳,不知大人为何人?”
小七郎的余光看到了诺福佳来到了他和葵的旁边。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看他一眼。
突然小七郎一下子吐出了鲜血,碰到铃铛的那条胳膊幻化紫色的微光,但那条胳膊牵着葵的手腕,如从电流进了血管里,她腿软倒在了小七郎的怀里,随即小七郎被压倒了。
“快来人呀!”
诺福佳叫丫鬟将小七郎带走了,正刚要将葵抬起时,陶仄葵突然醒了。
正当她睁开眼时,丫鬟正对她说:“小姐,您是不是糊涂了?那里只有那位红衣大人一人呀!”
陶仄葵的意识正和身体做斗争,她的双目渐渐恢复清晰,看着丫鬟正盯大眼睛看着她,这她也明白了,她穿到了诺福佳的身上。
“可能是我记错了。”
不过,陶仄葵根本没有说话!与其说穿到诺福佳身上,不如说她的灵魂到了诺福佳身上,但是没有意识,只能以第一视角观看。
“大小姐诺福佳自幼便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她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身着一袭水色的长裙,行动尽显大气与优雅,一颦一笑皆是唯美动人。她不仅容貌出众,更继承了诺家的优良武学天赋,年纪轻轻便已闯出一番名声,被江湖人称作‘福源仙子’。”小丫鬟春菲捧着书念道。
随后她笑着问:“小姐,您看这样呢,写的非常好吧?!”
诺福佳照着铜镜审视自己的脸:“还行吧,我倒是很想听听如何写我妹妹的。”
陶仄葵这才睁开自己昏昏欲睡的眼:“居然还有个妹妹!”
“而二小姐截然不同。二小姐诺福怡生得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大而明亮,总是带着几分懵懂与天真。她总是微笑,仿佛不知世间愁苦为何物。她的美,是一种不加雕琢的自然之美,如同山间清泉,林中月,但是她却不受宠爱,也没有继承诺家半点武学天赋。”春菲越念声音越小,不停的在偷看诺福佳的脸色。
而诺福佳的表情从宠溺微笑,到冰下脸,她猛地将镜子扔到地上,春菲被吓了一跳,镜子破裂的声音仿佛雷声。
“阿怡……怎能让外人如此诋毁!我们家阿怡可爱又漂亮,就算长辈不宠又能怎么样?我诺福佳能给她玩命的宠爱!”
春菲头一次见小主这么愤怒,她连忙拿起竹扇子扇风道:“小姐消消气,我们二小姐有您这样的姐姐是天大的福分,我这就去派人让那书生快去改了它。”
诺福佳收敛了愤怒的神色,她点了点头。
“小姐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诺福佳展开了眉头,随后又面露愁色,不知在思考什么。
春菲走了,诺福佳便来到了小七郎的房间,房间静悄悄的,不时有冷风吹过,这几天一直诺福佳亲自在照料他,而如今,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望着陌生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当看到床边的诺福佳时,他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诺福佳轻轻按住。
“你先别乱动。”诺福佳松开手道:“你现在伤得太重了,之前我都感觉你要死了,不过碰巧有我带你回家,碰巧我会医术,碰巧我还愿意照顾你。”
突然陶仄葵感觉这种语气很熟悉,她十分肯定诺福佳的这句话。
小七郎冷冷的看着她,默不作声。
诺福佳微微一笑,说道:“我叫诺福佳,是这诺府的大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别的。”
小七郎不再说话,皱着眉闭上眼睛养神。诺福佳见状,轻轻道:“那我就先走啦!”
陶仄葵自言自语道:“这个诺福佳,怎么感觉她在小七郎面前这么活泼可爱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七郎的伤势逐渐好转,他开始能够下床走动,不过他说他不见任何人,所以诺福佳只好天天给他送饭,她会天天在门口讲故事讲笑话,她不知道小七郎到底会不会听,她只想给小七郎的生活增添乐趣。
月色如纱,诺福佳发现门口的饭盒没有人拿,她赶紧推开门,忽地门重重地被关上,屋里灰蒙蒙一片,一股力量推到陶仄葵,这是陶仄葵真正感觉到的。
“啊!”陶仄葵放肆地喊,突然她发现这个声音是诺福佳的,她现在是真正穿身了。
她跪在地上被人转了过来,小七郎紧紧挨了过去,他用手指亮了光道:“欢迎。”
一眨眼,只见小七郎斜倚在床榻上,红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一袭红色长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他的眼神透着几分慵懒与魅惑。
陶仄葵不由得心里狠狠地失望,她内心十分的复杂,有些不想看这些画面了:“你个不争气的,你喜欢她?!”
“你,过来。”
陶仄葵乖巧的过去,看着小七郎现在的样子,陶仄葵感觉可笑,自己可笑。
小七郎轻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撩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这个味道适合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却又透着几分真诚。
陶仄葵低下头,紧紧地咬着牙,她揪着心脏,不过,随后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不会改变历史。
“是喜欢它?是喜欢我吧……”陶仄葵再眨眼间,从小七郎眸中的倒影中看到,那个女孩,是陶仄葵。
小七郎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俯下身,他的呼吸喷在陶仄葵的耳畔,痒痒的,让她的心跳不禁加速。
陶仄葵抬起头,对上小七郎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眸,她的眼神带着神秘,说道:“我知道你是有种的人。”
“所以呢?”小七郎的唇擦过陶仄葵的耳尖,陶仄葵的身体一颤,她的脸烧得厉害,心跳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她强装镇定道:“你敢亲我。”
小七郎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随后又带着玩味没吭声。
“你个死小七郎,气死我了,就这么喜欢这个诺福佳啊……”
小七郎却说了整晚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一句实话,他笑道:“我可是狐狸呀。”
诺福佳便常常陪着他,在山庄的庭院中散步。她给他讲述江湖上的趣事,讲述自己的侠义梦想,而男子则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而陶仄葵在这其中像一个第三者,她有很多次都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听他们的对话。
有一次,小七郎突然开口说道:“我是狐妖,名小七郎。”
诺福佳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反倒很惊喜,她说道:“原来你是狐妖,真酷!不过,妖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你也是有血有肉,也会受伤,也会痛苦。”
小七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你们人类总是对妖族充满偏见,认为我们都是邪恶的,我们妖可不都是邪恶的,但是我就是。”
诺福佳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七郎没有再说话,却留下了一丝被诺福佳捕捉到的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诺福佳对小七郎的感情越来越深。她常常为他准备一些小礼物,比如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或者一些精致的点心。她还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拉着小七郎一起在屋顶上赏月,给他弹奏琴曲。
而在这其中,陶仄葵也发现了小七郎的另一面,这也深深吸引着陶仄葵,可是陶仄葵知道,这终将是他对别人的感情。
然而,小七郎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冷淡。他虽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警惕和敌对,但也没有对诺福佳的示爱有任何回应。
他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后山的最高桃树上,望着远方的山峦,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一次遇狐妖小七郎时,春日的暖阳正柔柔洒下。小七郎立在繁花盛放的桃林间,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为他周身笼上一层梦幻光晕。
陶仄葵有了更清晰的感觉,是的,她又真正的穿身了。
陶仄葵知道,小七郎的心中有着深深的伤痛和仇恨。
小七郎居高临下看着陶仄葵,他道:“大小姐来了。”
陶仄葵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甘心,她扯出一丝微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七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他说道:“诺福佳……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陶仄葵看着小七郎如仙人一般潇洒的身影,似乎真正的融进了那个时代,她良久才开口:“你要去哪里?”
小七郎点了点头,望向远方说道:“去无人知晓的地方。”
陶仄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他有他自己的使命。她说道:“虽然不想你离开我,但是我给你自由。”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像被抽了灵魂一样,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小七郎没听到她说的,而是诺福佳的话替代了:“小七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小七郎盯着诺福佳没有说话,他在夕阳下压低了眉毛随后站了起来。
——没有人能一直束缚我。
——就算是你,也不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诺福佳对小七郎的照顾更加细心。她为他熬制各种补药,陪他聊天解闷,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然而,小七郎的心意已决,他始终没有回应诺福佳的感情。
终于,小七郎的伤势完全好了。
夜幕深沉将诺府笼罩。小七郎在府门前伫立良久,身姿挺拔却透着孤寂。
月光洒下,银辉在他周身勾勒出清冷轮廓,他微微仰头,望着那轮高悬的明月,幽深的眸中倒映着清冷月色,似有几分眷恋,又透着决绝。
诺福佳的笑颜、她的可爱话语,如剪影般在脑海中闪回,他的心不由揪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迷茫。
可他是一只狐妖,背负着血海深仇,自由与复仇才是他生命的主旋律。
一阵夜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碎发,他知道,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或许永远不会再踏入此地。
小七郎缓缓迈步,脚下青石板路冰冷坚硬,正如他此刻的心境,虽有柔情,却硬生生将之深埋。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诺福佳的闺阁,那窗棂半掩,透出微弱灯光,在黑夜中摇曳生姿。
他能想象诺福佳此刻或是在挑灯夜读,或是已沉入梦乡,梦中或许还有他的身影。
他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在月色下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轻声呢喃:“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什么都想要。”语罢,他决然转身,身影隐没于夜色深处,只留下那扇吱呀作响的府门,在夜风中诉说着离别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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