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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吗?颜倾。”怕她会觉得不适,沐乘并没有走太近,他站在离病床前一步的距离,就那么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高凡也没急着走,准备在一旁做个见证人的同时,也想帮着沐乘解释一番。
看颜倾刚刚那表情,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会儿又听到沐乘这样问,似乎俩人也是不熟。
若是站在颜倾角度上思考,确实怎么看,他们俩人的行为都太像个骗子,人自己长得又那么漂亮,八成不会怀疑俩人别有什么图谋。
这样想着,高凡颠颠的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至于他那位好朋友,就让他自己解释发挥了,而他只要及时的圆个话,就已经算对兄弟的仁至义尽了。
颜倾看着沐乘,好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道:“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沐乘点点头,“昨天路过的时候,恰巧碰到...你晕在那里。”
他这样说着,眼底透着一层担心,“那么晚还下着雨,你,怎么会在那里?”
颜倾顿了顿,眼中似有犹豫,但想到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来的,便低声解释道:“是去那附近看一个亲人,不过回来的时候雨伞弄丢了。”
“艳阳福利院吗?”沐乘说。
“你怎么....” 会知道?
沐乘笑了笑,“我们也是去那里找人的,所以才碰巧看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颜倾点点头,而后又想到什么,“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颜倾这会坐靠在病床上,也不想躺着了,她感觉自己这躺了一天一夜,脖子都变的僵硬一些。
见状,沐乘伸手帮她把身前窝着的被子掀开一些,“不再躺会儿吗?”
颜倾摇摇头,“睡不着了,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听着她接连两次的致谢声,沐乘霎时间酸楚的说不出话来,怎么是谢谢他呢,这些本该在她五岁时要负起的职责,却已经迟了这么多年。
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弥补,他都没有办法完全填去那些年的空缺的。
高凡看在眼中,十分为他这位兄弟心塞。
想替他说点什么,便看见沐乘从一旁放着的纸袋中,抽了一叠文件出来。
起身的动作立马就被他压了下来,继续不动声色的坐着看手机了。
病床上,颜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
沐乘注视她,微微滑了滑喉结,而后在病床边坐下。
“颜倾,我现在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认真的听我说完吗?”他表情略显局促的看着她。
颜倾怎么看他那张脸,都觉得他这个样子与他本身很是违和。
从旁边坐着的那个叫高凡的男人,以及前两天去遛狗遇见的这个男人,都在这一刻都让颜倾觉得,俩人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坦白一样。
难不成真的是她之前猜测的那样,她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但...有什么用呢,总不会让她来当替身吧。。。
而且,池郁也应该不会同意的...
颜倾虽然心里在各种怀疑,但面上依然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她也很想听听,听听这个叫沐乘的男人,怎么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人有种很亲切的样子。
只是长得好看点而已,但也许是在池郁身边待久了,她倒是还没有机会遇见,要比池郁更好看点的男人。
沐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文件,而后抬头看向颜倾:“我有一个妹妹,在她五岁的时候被弄丢了,我和我的家人找了她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任何的音讯。”
面前的人好像在跟她说一个故事,但这种故事为什么会跟她说呢,她隐隐感觉似乎遗落了哪个关键问题。
不是白月光,也不是旧情人,而是关于她。
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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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乘紧盯着她的表情,而后继续说,“她小的时候经常会跟在我的身后跑,无论我要去哪,她总要跟着,有次我嫌烦了,想把她丢在家里偷偷跑出去。”
说到这,他突然轻声笑了下,“我怕她发现,就从家里的围墙上爬了出去,结果没站稳,下去的时候直接坐在了地上。”
颜倾听得很认真。
沐乘;“我刚要爬起来,就听到旁边有个小小的声音问我,哥哥,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抬头一看,她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竟然比我出来的还早。”
颜倾问:“那你后来带她去了没有?”
“没有。”沐乘笑了笑,“因为爸爸突然回家了,让我陪妹妹只能在家里玩。”
颜倾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她笑,沐乘的情绪才稍稍松散一些,他很怕说这些惹得颜倾会抵触。
“我找过很多地方,去过很多城市,只要有一点点的线索,我都会尽力的去抓住,可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她。”
颜倾没在说话,她静静地听着沐乘缓缓的叙述声。
“那天,在明月区见到你的时候,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认错了,但是得知你名字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找到她了。”
颜倾看向他,忽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荒诞:“你是觉得,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个妹妹,是我?”
沐乘没在继续说了,这种事情,对任何人来说,似乎都不具备任何的说服力,而且还是在对方独自成长的近二十年间,这样随随便便的告诉她,听起来挺像一场笑话。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一开始我也并不是那么确定,很抱歉,让朋友帮忙调查了一下你的身份信息,所以....”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还在一旁坐着的高凡,突然开口搭话了。“所以昨天晚上,我们是准备去艳阳福利院的,虽然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但就是想跟你哥过去确定一下。”
把文件接到手里,这是一份血缘鉴定报告的证明文件。
沐乘低声抱歉;“对不起,私自借用了你的头发。”
颜倾没作声,她低着头翻看着那鉴定报告,目光在最后那一栏停下,99.88的数值结果,颜倾的表情凝住了。
“这是我拿妈妈的头发和你的头发,找专业人一起做的一个鉴定结果,是不会出错的,” 沐乘说,“如果你想知道具体一些,我可以把人叫过来。”
这句话仿佛在告诉颜倾,即便是她不相信,或者想怀疑鉴定结果的错误率,他都能很确定的告诉她,这份鉴定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颜倾盯着手里的纸张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摇了摇头,把文件递还给了他,“你妹妹,她叫什么名字。”
“沐倾,倾心不已的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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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池郁扶着额间,十分疲态的歪靠在沙发上。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像是一夜未睡般,此刻看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柏兰走过来,低声的问他,“先生,先吃点饭吧,你这都一天没吃饭了,要是颜倾回来看见你这样,她也会心疼的。”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却并未抬头,语气低喃,“她会心疼我吗?”
这样轻轻地说着,好似再问他自己一样。
柏兰听见他说话,立马接话道:“会的,你经常不在,在家里每次一提到你,她其实都很开心的。”
池郁动作缓慢的坐了起来,他看着柏兰,淡着一副嗓音问她,“她平时在这边,都是什么状态的?”
以前只知道问她睡得好不好,吃的多不多,却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今天开不开心。
似乎每次过来见她,她都没有跟他抱怨过任何。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如昨天她离开的那般安静,无声无息的走掉,像是终于逃走了一样。
听他这么问,柏兰便回想着说了。
“她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偶尔吃完饭会在沙发上坐着发会儿呆看看电视,有时候也会抱着雪花坐在那玩,只不过就是不常待。”
柏兰回忆着颜倾之前的种种行为,总觉得她太素静了,似乎连朋友都没有几个,她知道的也就兰小姐一个人。
“我每次劝她多下楼走走,她总说楼下太大了,觉得空荡荡的,也不爱多待。”
池郁表情极淡的听着,没有任何话语。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兰清祈在电话里跟他说的那些话。
说他总是这样藏着她,会把人憋坏的,他那会儿还觉得是兰清祈多想了。
而现在听到柏兰说着这些话,他才意识到,颜倾每天在这里承受的,或许不只是无聊,还有与外界几乎断联的精神状态。
他想到颜倾跟他商量着想出去工作的事情,池郁深深地抽了口气。
闭上眼睛,池郁淡声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柏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但心里未免还是有些着急。
怎么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呢。
这么想着,她又给颜倾的手机打去了一个电话,但那边依旧是关机的状态。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打了不下几十遍,都是关机的提示。
柏兰越想越觉得心惊担忧,早知道会这样,她昨天说什么也都拦着了,那么大的雨,要是人真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沙发上,池郁静默了片刻后,而后站起身来。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而后拿起手机,点开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池郁凉着嗓音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帮我找到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我要看到她离开时的所有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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