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热了起来,在昨天柳黎的戏份就全部结束了。
在柳黎拍戏期间,戈肆野也不是每次都会去探班的,他自己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每天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好吃好玩的地方被他摸了个遍。
或者还有个原因吧,有点想要逃避,这一段时间,柳黎回想起来的事越来越多,已经快到那个关键的节点了。
“今天为我办的杀青宴你要去吗?”柳黎换着衣服,看着还埋在被子里的戈肆野问。
戈肆野挠挠头,“什么时候呀?我还想说,没事的话我带你出去玩,在这段时间我可是逛了不少地方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困倦又懒散。
“今天晚上才去,白天可以陪你出去玩。”走到床边,摸摸戈肆野的头。
“你确定你有时间吗?”兄弟的工作有多少,他可是很清楚的,兄弟打算退圈,可不是随口一说就可以的事,每每拍完戏,兄弟都还要处理一大堆事物。
见兄弟脸上有愧疚之色,戈肆野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我们的时间很多,不急在这一时。”
打了一个哈欠,“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会儿。”
柳黎眼中有担忧,从越来越多的记忆中他能明确的知道叶子很厉害,可是叶子这每天睡不醒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忍不住担忧。
“我没事,”戈肆野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原因,“我猜测了那份记忆可能是用我的精神力构建出来的,等你差不多全部想起来,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对你的影响大吗?”柳黎满眼都是关切,“其实想不起来也没事的。”
“没什么影响,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戈肆野说,“最重要的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有一个小小的猜测,不保证正确,但可能性极大,八成又是嫂子做的。
“要不你好好休息,晚上就不去了。”
“不至于,要真是影响这么大的话,我哪来的力气天天往外跑?”眼睛半睁半闭,“我睡了,你去忙吧。”
柳黎俯下身,在戈肆野额头上落了个吻,这才去忙了。
戈肆野把自己埋得更深了,隐藏住脸上不慎流露出的痛苦。
柳黎的心突然急速跳动,转头朝房间看去。
“柳哥,怎么了吗?”
柳黎压下心底的不安,“无事,接着说。”
“柳哥,是真的决定接下《玫瑰之恋》吗?”
这就是秦暄和戈肆野说的恋爱综艺的名字,名字俗是俗了点,抵不住爱看的人多,收视率高。
综艺流程很简单,以直播形式拍摄情侣日常,时间为三天,不论是想吃瓜还是想吃狗粮的,都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他喜欢的话,接下无妨。”在戈肆野对他说起的时候,他就没想过拒绝。
“《倾世》发来了试镜邀请,要去吗?”
“行程合适的话就去。”这其实是接受的意思,按照他现在的行程来看,怎么会有冲突的呢?
……
各种各样的事谈了许多,时间已临近中午。
送餐的工作人员敲了门,柳黎出门接了送来的餐,一一摆放好后走进房间。
厚重的遮光窗帘拉起,光线昏暗,模糊间只瞧见床上有一个人形轮廓。
柳黎走到窗边,双手拉开窗帘,光明驱散了昏暗,侧身看去。
戈肆野半支起身,眯着眼看着那个笼罩在光中的人,他一步一步走来,人至近前,眼神还是懵懵的。
柳黎俯身在戈肆野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若羽毛轻触,“起床吃饭了。”
戈肆野轻轻应了一声,起床洗漱。
柳黎率先走出房间,眼底是化不开的忧虑,叶子百分百撒谎了,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没同自己说。
一把清水扑到脸上,戈肆野看着镜中人,一滴滴晶莹水珠从脸颊滑落,红润的唇较以往失了两分血色,无端端多了分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脆弱。
拉过一旁的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净,打理好睡乱的发型,走出了房间。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碗筷都早已摆好。
柳黎盛着汤,抬眼看来,“你知道我演了那么多年的戏,最讨厌的情节是什么吗?”
戈肆野茫然地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接过柳黎递来的汤,这他怎么会知道?
“最讨厌的是那些因为没长嘴而产生误会的情节。”
戈肆野觉着这汤他是喝不下去了,“梨子,那个剧本你看完了吗?”
“然后呢?”
戈肆野从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骄傲又恣意,行事无惧无畏,对谁都是如此,唯独萧黎岚这一个意外,他亏欠于他,他对他是有愧的,这让他难得的踟蹰不前,让他难得的手足无措。
“我的死不是因为我自己吗?”柳黎站到戈肆野旁边,强硬地抬起他的头,迫他与自己直视,“为什么你的表现像是手刃我的是你一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当然记得,他与他之间的记忆是值得无数次细细回味品读的珍物,他怎会忘记?
戈肆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到有些难以发声,漂亮的眼尾因为痛苦染上红晕。
“我的死不过是自作孽,曾经他们杀我满门,在我得势后,我同样屠尽他们满门,他们的后人趁虚而入,拉我一起去死,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越来越多的记忆,只差最后一段,但即使没有最后一段,凭借剧本与前面的记忆,他都能将事情推个大概。
如他所说,他的死不过是他自己自作孽而已,叶子当下的表现就很奇怪,根本说不通。
柳黎直直看着戈肆野,想看入他的眼底深处,想窥见其中的真相。
戈肆野握住柳黎的手,就着埋入柳黎怀中,“梨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巧过头了?”
萧黎岚是他家族的唯一幸存者,逃过一劫才会寻上仇人报复,所以在他复仇的时候,他会犯这个蠢吗?留下一个和他一样的幸存者,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在萧黎岚刚好渡完雷劫,还是一场差点就要了命的雷劫后,碰巧误入萧黎岚的闭关之所,更是正好发现他是自己的灭族仇人,不管萧黎岚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境界,不顾一切地跑上去拼命,两人莫名其妙的就同归于尽了。
这合理吗?先不说那个幸存者从何而来,就当萧黎岚粗心好了。
那后面呢?雷劫他知道,一般说来九死一生嘛?但……他很想笑,他可是在萧黎岚身上动过手脚的,不说保人万无一失,总不应该受那么严重的伤,伤到随便一个人都能拉着他同归于尽,忘记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场雷劫来的可真凑巧,正好在他没在的时候,所以说……萧黎岚会死,纯属就是天妒。
“天意如此,这又与你何干?”顺抚着那头柔软的发。
“天意如此……”是微微的嘲弄,就不知嘲的是天意还是自己。
“说明白。”他不想到最后还是这不清不楚的。
“在你死后,我去问过兄长……”
——
戈肆野满身血污,衣衫凌乱的冲到舞漠君面前,瞳孔颜色是暗紫红,里面空茫一片,随时随地会破碎。
“兄长,为何?”声音干枯嘶哑,整个人狼狈的不像话。
舞漠君神色淡淡的注视着人,启唇吐出四字,“贵不可言。”
戈肆野颓唐地跌坐于地,垂着头,一滴一滴的水珠在地面开出花,“怎么会?他怎么会?明明他……”
舞漠君神色依旧淡淡,毫不动容,“你觉得呢?”
戈肆野狼狈不堪地离开,这能怪谁?谁都不能怪,一切都是他的错,若他早下决断,天道根本动不了萧黎岚,是他犹豫不决,是他不长记性,是他的不以为然才至萧黎岚于死地。
——
闭上眼睛,把柳黎抱得更紧,“他只对我说了四个字,‘贵不可言’。”
“就因为这个吗?”有点被气笑了,“你是个信命的人吗?”
“我不信命,但兄长说的话,我信。”手臂稍稍放松,抬起头,紫水晶似的眸子浸着水,漂亮的不可思议。
“以后你会知道,我兄长的话比命更可信,现在不好说。”
“好,即使这样,这又与你有多少关系呢?杀我的人不是你,仅因为那玄之又玄的原因,你就这般表现,这还是你自己吗?”
“别和我说,如果我没遇到你,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是我自己愿意,是我自己要贴上去的,你愧疚个什么劲?”
没好气的呼了戈肆野一巴掌,戈肆野伸手护住自己的头,瞪向柳黎,气呼呼地喊,“梨子~”
“行了,吃饭,我希望你没有其他可以说,但还瞒着我的事了。”
轻轻揉了揉戈肆野的头,他还以为是有多严重的事,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小事,他都不明白戈肆野为什么会纠结在这件小事上?
戈肆野,“……”瞒的事有点多,一时半会不知从哪说起。
“今天先到这,”柳黎差点没乐出声,刚才还气赳赳的,一句话后就垂眉搭眼的装乖了,“剩下的我们后面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戈肆野,“……”
戈肆野,“……”
戈肆野,“……”
柳黎笑眯眯的用餐,叶子真可爱呀,不过再可爱也不能原谅他什么事都不和自己说,特别是关乎身体方面的。
看他这不在意的模样,八成要不了命,所以后面有的是时间,他能慢慢撬开叶子的嘴。
戈肆野垂下眼睑,但是,兄弟,你想让我把瞒着你的事都说出来?偏偏这件事连你自己都做不到,你有什么理由来要求我呢?
……
午饭吃完,各捧着一杯茶,看着窗外的景色。
“其实如果你真的愧疚的话,”明显的不怀好意,“你应当了解我的。”
戈肆野,“……”突然间没那么愧疚了,怎么回事?
柳黎笑出声,“叶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戈肆野,“……”这不是我认识的梨子,把我那个温润如玉的梨子还来。
“好了,开个玩笑罢了,看你愁眉苦脸的,逗逗你。”
戈肆野,“……”实属不必如此,有点受不起。
“综艺拍摄在半个月之后,合同我让工作室那边签了,”抿了一口茶,说起了正事,“还有你记得前段时间我去拍摄一支广告时提起的《倾世》吗?他们发来试镜邀请了,这次的主题是爱情,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试,时间刚好在综艺拍完之后。”
“你决定就好,我都无所谓。”
“那就去,找点事让你做做,别整天游手好闲的,我有点羡慕嫉妒,”柳黎说,“还有之前不是说过要和你的朋友聚一聚吗?在这半个月中的时间随你挑,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这看你的时间,安排好后告诉我,我再通知他们就行了。”
岁月静好,悠闲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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