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午都没有叫司机来接。
此刻走出医院大门,时林清走在前面,沈烁河不慌不忙地跟着。
“你经常来看他?”
时林清忽然开口,沈烁河一瞬间倒没想起来说的是谁。
“那也没有,无聊就来坐坐,清净。”
时林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转过身子拦了辆出租。
“走?”
他扬了扬下巴,眼里带着浅笑。
“米线?”
沈烁河拉开车门让时林清先进,淡淡的开口。
“嗯。”
时林清默许。
车上气氛有些奇怪,沈烁河感觉的到,时林清对他,似乎防备心有些太重了。
直至下车,沈烁河抢着付钱,轻喃了句,“怎么能让女孩付钱。”
那家熟悉的老付米线,今天人照样不多,但外卖单子看起来不少。
“老板,一份砂锅米线,重辣。”这次时林清没再看菜单。
“两份,重辣,一份不要葱花香菜。”
沈烁河跨步和时林清并排站,紧接着坐在那天时林清坐的位置上抬眸看她。
“坐。”
时林清坐下,却什么都没说,整整三分钟,两个人中间安静的像是隔了条银河。
“清姐?”
沈烁河微微低头,抬着眸子看她脸色,试探着叫。
“你又要说什么?”
沈烁河像是被预判了,嘴角笑意又止不住,“没什么,叫叫你。”
看到时林清一直板脸的样子他似乎感觉更好笑了。
“别那么闷呗。”
时林清眉头的不悦已经展现出来,沈烁河只当没注意到,“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时林清抬眼睛,疑惑的看他。
莫名其妙。
“你很吵,沈烁河。”
时林清没有抬眼睛,随便翻着手机。
“哦。”
沈烁河脑袋下意识低了低,歪起头来看她。
沈烁河总感觉自己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强多了,说话做事,在自己开心的基础上,稍微考虑别人那么“一点点”就好。
至少到现在,也没有几个需要他去考虑“一点点”的。
不过,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吵”。
沈烁河浑身刺的慌,有些忍不住想要顶两句。
他抬头时,看到她漂亮的脸蛋上摆着无所谓的表情,硬生生又把火气吞了下去。
“那我直说了?”
他偏着头,竖着耳朵挑眉看她。
“时林清同学,我的意思是,我挺想和你好好相处的,但你给我的感觉像是,你很讨厌我?”
他略带试探的问她。
“我不讨厌你。”
沈烁河在心里嘟囔着,时林清难道是个木头人吗?专修微表情都看不出来心理活动吧?
两锅热腾腾的米线上桌,打断了沈烁河想说的。
“既然不讨厌我,那我们是能和平共处的吧?你也觉得,一山不容二虎?”
“能不能不是我说了算,”她顿了顿,拿起筷子在碗里虚虚夹了两下。
“袁纪闲和秦航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时半刻你不会不知道,袁纪闲不是冲动的人,秦航是第一个他恨不得掐死的,再说秦航和乔菱,这次没有中立可站,各种各样的关系,取决于我们,又不取决于我们。”
“我们和平共处,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扭转的吧?”
“现实没有那么丰满,当然还要看事态发展,过段时间,我们自然而然就知道到底该以什么关系相处了。”
时林清轻轻柔柔的吐出几句话,没人一点态度不好的意思。可沈烁河总觉得自己又被她抨击了。
他轻轻摇头,嘴角扯了扯,“我们不应该站在对立关系上。”
时林清轻轻点头,幅度很小,不知道是不是默许。
她手中筷子搅着面前的米线,红油流淌开,“顺其自然,我们需要时间。”
沈烁河滞了三秒钟,随后倒是真的笑出了声。
时林清抬眸看他一眼,情绪不明显。
沈烁河夹了口米线,刚入嘴又烫又辣,呛得他直咳嗽。
时林清起身,从饮料柜里随手拿了瓶牛奶递给他。
沈烁河没想太多,一口喝了大半瓶才稍稍缓了点劲。
“你口味这么重。”
时林清不紧不慢夹了一口又一口,辣椒油这次拌匀了。
“记得我俩小时候打架吗?”沈烁河盯着时林清。
“当然记得,不就是因为哪种小猫更漂亮吗?”
沈烁河笑笑,“当时你可没这么闷吧。”
“有……七八年了?”她确实像是认真的在想,“那时候还是小孩子。”
“养缅因了?”
“养过。”
时林清淡淡吐出来两个字。
沈烁河似懂非懂,注意到那个“过”字,也就没有往下问,“挺好。”
“你呢?”
“我头像那只就是,可爱吧?”
“可爱。”想到这些,时林清脸上仿佛才有了发自内心的笑。“不过我养了两只狗,一只德牧一只杜宾。”
“那挺热闹的。”
“嗯。”
聊了没一会儿,刚融洽些的气氛似乎又被打破,两个人不急不赶的吃着,等待分道扬镳。
时林清付了那瓶牛奶钱,和沈烁河一起出门却各自回了学校。
两边人的关系没有谁指使干预,算不上剑拔弩张,却像到了冰点一样。
没两天,问题就来了。
那节高尔夫课,时林清也和袁纪闲一起。
“清姐!快来!”乔菱招着手叫她。
时林清刚换好衣服出来。
“正好有机会,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秦航。”
乔菱拉着时林清要往秦航方向去,那边却突然传出躁乱声。
“我给你脸了秦航?”
……
时林清仅用0.01秒就听出了这是袁纪闲的声音。
她拉着乔菱大步流星往那边走,看到另一个方向沈烁河和付悉那几个也过来了。
沈烁河只烦躁的揪着秦航的后衣领往人群外走。
时林清拉着袁纪闲手臂,把两个人分开。
结果就是,时林清和沈烁河各自拉着人,一起站在了教务处。
四个人站在一起,没一个有正形。
袁纪闲站在最左边,挨着时林清,最右边的秦航和沈烁河站在一块儿,脸上已经挂了彩。
秦航满脸不服气。
“你们……是两个事故人员,还是四个事故人员?”付正推了推眼镜,看了看中间的时林清和沈烁河,“你俩年纪小的是这俩已经成年的负责人?”
付正是付悉的父亲。
快到饭点,初中部的主任史梅云,也就是付悉的妈妈,来找付正吃饭。小学部调上来的副主任习涛也在。
“都是常客了啊。”史梅云笑着打趣。
付正也笑起来,“你们四个,谁跟谁没闹过?”
“这我知道,”习涛放下手里的文件,“时林清,从小到大,什么都好,收拾袁纪闲老有一套,几年前……”他想了想,“是又和你打架吧?”他目光看向沈烁河,“平手?”
史梅云乐呵了,“前两年是不是还收拾了秦航这小子呢?”
付正又笑,“还有你,也是不打不相识?”
“嗯。”沈烁河吊儿郎当的点点头。
“你们这一仗,分出胜负了?”
结果显而易见,袁纪闲完胜。
付正环顾,见没人说话,又开口,“起因呢,我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秦航,以后收着点脾气,袁纪闲,别以为你就逃过了,你们俩,就按咱们高中部老规矩,回去写个检讨书,下周一升旗仪式公开检讨,班级量化扣10,个人学分扣5,取消学期末三优生评选名额。”
两个人没动静,付正无奈的叹气,“归根结底,怎么就不能和平点呢。”
“一山不容二虎。”
“一山不容二虎。”
时林清和沈烁河同时开口。
“沈烁河说的。”
“付悉说的。”
又是同时。
付正皱皱眉,“付悉这小子,改天再收拾。”
沈烁河和时林清拗过脸,眼神触碰一瞬,眼睛里的情绪说不出,仿佛又沉又淡。
办公室里几人刚出去,付悉和陶成甫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付悉拍了拍秦航的肩膀,“凡事不能逞强,对不对?人家毕竟是个运动员,袁家的大少爷,比咱高点比咱壮点,是不是?
付悉笑着,很明显的嘲讽。
四个人里,个子最高挑的是沈烁河,净身高一米九二,陶成甫和付悉也分别有一**和一八七。袁纪闲也有一米九一,和沈烁河大差不差。秦航的一米八三算是高的,但和这几个人形障碍在一块还是少了点。
秦航一脸不服气,却没说什么。
几个人跟着沈烁河,又去了天台。
时林清出了门没给那几人一个眼神,面无表情走过去,袁纪闲就跟在她身后,隔开一段距离慢吞吞走着,脸上还贴了个创口贴,一副痞里痞气的劲儿。
时林清往二楼教室走,袁纪闲也就跟着去。
正走着,她一个回头,正瞅见在后面无所事事的袁纪闲。
“怎么了?”
袁纪闲笑着,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问。
“挺好的,”时林清抱起手臂,“就是没发挥你的真正实力。”
“我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可不想把事闹太大,尤其是不能捅到我妈那去。”
“手下留情了啊,吸取初中的教训了?”
初中时候,袁纪闲出手太狠,一拳把秦航鼻梁骨打断了,袁纪闲妈妈知道之后挺生气,但看在他散打学的不错,把他零花钱停了两个月,时林清和屈瑶没少接济他。
“现在没零花钱可真不行,我手头还没多少。”他笑的灿烂。
“回去吧。”时林清脸上也挂着无可奈何的笑。
“中午一起吃饭。”
“好。”
时林清转过身往班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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