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袭山的白天比夜晚还要安静。
人与人之间碰面也少有聚集在一起的,更别说交谈,倒是飞着的鎹鸦在偶尔碰见时,会彼此交流。
它们在注意剑士们有没有遇到生命危险的同时,也挑选着自己将来要跟随的对象。
一只年轻的鎹鸦落到悲鸣屿的肩头,选择的却不是青年僧人,而是一旁的狯岳。
“叫什么?”狯岳注意到这一点。
“金秋。”黑色的鎹鸦高傲的昂着它的头,介绍自己的名字,又在狯岳看向它的时候,俯首,“产屋敷宅,见过。”
它在努力的略去天生的“嘎嘎”叫声。
如主公的鎹鸦那样说话气势磅礴是它的目标,能够为强大的剑士引路也是。
虽然更想选悲鸣屿,但是……金秋抬起头,看向树枝,一只壮硕的鎹鸦已经跟随悲鸣屿多时。
绝佳,它们这一代鎹鸦里的老大,鸦很好,经常照顾新来的小鸦,它自然不会跟老大抢人,虽然知道老大完全不在意这些,它素来惯着它们这些小的。
狯岳伸手,金秋落到他手里,“初次见面,稻玉狯岳。”
“请多指教,稻玉先生。”落日余晖倾斜在鎹鸦纯黑的羽毛上,反射出暗沉的金光。
狯岳从包里拿出肉干喂它,和上一次不一样的鎹鸦并不让他意外,这一次他可是提前七年来参加最终选拔。
太阳西落,有些急不可耐的鬼已经蠢蠢欲动,盯着剑士们咽口水。
藤袭山的上空,宽三郎飞了一圈,落到富冈的头顶。
很少有人会注意树顶,年轻的剑士就站在这个地方,发散着自己的思绪。
锖兔……
以后的藤袭山上,不会再有那么多人丢去生命,这是因为你呀,锖兔。
“稻玉在?”
“东南。”宽三郎窝在软乎的发丝间,回答。
“嗯。”那他去西北边吧。
天色已晚,要忙碌起来了。
狯岳用指尖戳戳悲鸣屿的佛珠。
相比时间回调前,这一次的人生顺得难以想象。
但还不够,他的天赋比不过这些柱们,现在的实力很大程度依靠能够鬼化恢复带来的,可以比常人锻炼更多的时间。
不,能鬼化又何尝不是地狱馈赠的礼物?
所以,“大师。”
悲鸣屿低下头,那刀尖正对他胸口。
“打一架。”让我看看我这后天得到的天赋,和你们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他没有鬼化,用着人类的身份对战。
结束的比想象中快。
让悲鸣屿按着摸摸头的狯岳撇嘴想。
同样是才修行八个月,他还有额外的经验加成,竟然打不过大师。
“等狯岳再长两岁就打得过我了。”
黑发的挠人猫崽子嘀咕,“破戒撒谎。”至少要等他长到15岁。
这惹得年轻僧人发笑。
没打过未来岩柱的小考官先生盯向黑夜里,那些哆哆嗦嗦的剑士们。
“啊啊啊!”这个只会叫唤,刀都不记得拔。
“砰。”百科全书直接砸晕。
“鬼鬼鬼会剑术啊!”这个拔刀了,但是没用出招。
“啪。”刀背打晕。
“恶鬼拿命来!”这个心理素质可以。
“噼里啪啦。”打一下看看。
看着被轻松放倒的几个剑士,狯岳是一脸嫌弃。
就这还敢来最终选拔?
丢出去丢出去。
“我之前就想问了,”宇髓倒挂在树上,看着狯岳,“你那一点不华丽的百科全书到底什么情况?”
天天带着也不嫌重。
20厘米厚的书直接被抛上去,被宇髓伸手一捞捞着,摸上去就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
意外的柔软和轻。
他面色古怪起来。
这样看来,确实是个打人的好东西,又能把人打晕,又不会伤到根本。
而且还有用,是百科全书。
“救援,救援,正东。”
“哈?这么快?”不止刚刚那三个,其他的人也全都是混子不成?
已经忘却上一次最终选拔通过率的狯岳很烦躁,尤其是他刚刚去山脚下的紫藤花边把人丢出去,紫藤花的香味让他呼吸道一阵灼热。
日月轮转七次,最终选拔期间,除了富冈斩杀一只超规格手鬼,狯岳过去吃一顿自助外,没有别的意外发生。
富冈没有立即出藤袭山,在寻找手鬼以前躲的老窝,想要从里面捞出些许狐狸面具的碎片。
于是最终选拔的最后一天,狯岳单独踏进主公的书房汇报工作。
主公一脸无奈,“狯岳君,你确定除了行冥和天元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合格吗?”
“确定。”
“不能以他们两个做标准啊。”
“那就还有三个?”
这么不确定,其他剑士在狯岳君眼里到底是多差劲,主公真心想知道这件事。
狯岳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耀哉先生,我被大师轻松制服了诶,而那些不合格的人连我三招都接不住。”
虽然被轻松制服有和大师没认真打,而且完全不熟悉大师攻击方式的原因。
但是——别找理由,真到战斗的时候没有那个了解敌人的机会。
主公听他这么说,觉得这标准倒也差不多。
这事很快结束,比起已经落幕的最终选拔,主公现在需要拜托狯岳的是另一件事。
他拿出桑岛的信,“桑岛前辈昨日来信,我觉得狯岳君很适合这件事。”
老头子的信?
狯岳接过来,一目十行的往下读。
大意如下:
历代炎柱中,在看完炎柱之书后进入消极状态的已经有好几例,这次大病未愈的炼狱槙寿郎很可能也会如此。
他立刻确定是老头子在地狱时知道的事,近期可能有碰见炼狱家的人,才想起来。
“耀哉先生想我去拿书?”
主公颔首。
虽然桑岛信中拿不出充足证据,但作为看着自己,看着当代炎柱长大的老前辈,主公选择毫不疑问的相信。
“拜托狯岳君在想办法拿到那本书后,把里面的内容检查一遍吧。”
如果有问题就替换一部分,没问题就重新放回去,最好不让大炼狱先生发现书被动过。
那位炎柱出乎意料的偏执,发现书本被篡改后,怕是不究根结底不罢休。
主公是这样说的,狯岳出书房后,一时半会还真没想法。
他要怎么去拿书?
有难题,先把小伙伴拉上。
两个小时后,在房间里拿着狐狸面具碎片发呆的富冈让狯岳找上。
他俩最近几天不出任务,大部分鬼杀队剑士不会有写报告这种活,但是作为考官,要写,再让鎹鸦送给不合格的人。
“偷盗不好。”富冈听完就说。
“那你还想。”狯岳翻白眼。
他刚刚可没有半句话提到去偷。
“简单。”
“那是柱。”简单什么简单,“一下子卸你胳膊的那人。”估计是已经不记得了。
富冈缓慢的“哦。”一下,“打不过。”
果然才想起来。
这人根本不记仇。
“我有办法。”富冈再次发言,“走。”
在狯岳狐疑的眼神里,他直接敲响炼狱府邸的大门。
一只仿佛缩小版炎柱的小少年探出半个身体,看看他们的鬼杀队队服,说,“父亲的病还没好。”
“嗯,知道。”富冈点头,“来探病。”
“哦哦!那快请进。”杏寿郎打开门,把两人迎进来。
有熟悉的人来探望,父亲会有活力一点吧?
炼狱府邸有些空旷。
榴火夫人去世后,大炼狱先生抱着尸体整整一夜不放手,最后更是凶想要让榴火夫人入土为安的杏寿郎。
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吓走不少佣人。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位大炼狱先生离疯只差一条线,或是两位小炼狱先生牵着的线,或是他职责牵着的线,谁知道呢。
年轻的,和炼狱家族没什么感情的佣人都告辞了,那些年长的还留着,炼狱府邸的气氛却再没有以前那样平和。
春雨压折几根枝丫,富冈从地上捡起一根直溜的,拿着走。
庭院里打扫的老人看见,久违的露出笑容。
有和杏寿郎少爷差不多年纪的朋友来找他玩也好,这些天,杏寿郎少爷太苦了。
走过庭院,进了走廊,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府邸里,异常明显。
即便是生着病,作为炎柱的大炼狱先生也能听出有三个人在向自己的房间走来。
但随便吧,不管来的是什么人。
榴火死了。
这个恐怖的事实盘旋在脑海里,占据他的一切思考能力,将他变成行尸走肉。
“咳嚓”的轻微声响里,门被推开。
“父亲。”
他听到大儿子杏寿郎在呼唤自己,想把他从榴火身边带走。
“出去。”嘶哑的声音能吓到所有见过他的人,这怎么会是那个热情洋溢的炼狱发出的声音,“滚出去!”
别进来驱散榴火的气息。
他没有鳞泷阁下的鼻子,已经辨不出榴火曾在何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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