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地魔虫那庞大、粘滑、不断蠕动的灰白色躯体现身的刹那,一种超越寻常恐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就攫住了每一个目睹它的学生。
那并非看到猛兽的畏惧,而是低维生命仰视不可理解之高维存在时,理智之弦被强行崩断的绝望!它的形态违背了一切已知的生物结构,那无数挥舞的苍白触须,那没有眼睛却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前端”,那如同腐烂内脏般缓缓搏动的环节状躯体……所有这些构成了一幅疯狂亵渎的图景,仅仅是直视,就足以让学生们脆弱的精神遭受重创!
“呃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好痛!”一个女生率先崩溃,她捂住双眼,指缝间渗出泪水,不只是眼睛,那恐怖的影像也已经烙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男男告诉他他跑不掉了,她将会跟着伟大者一起,进入地底。
“怪物!是怪物!”男生们发出不成调的尖叫,之前对写生的所有闲情逸致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逃生**。他们丢下画板、颜料,像没头苍蝇一样哭喊着四散奔逃,有的被石块绊倒,手脚并用地爬行,只想离那个石窟、那个不可名状的生物越远越好。空气中弥漫开失禁的腥臊气,恐惧已经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然而,在这片崩溃的混乱中,有两处异常的属于“普通人的平静”。
一处是云绮罗和她的布衣老妪。虽然老妪已经将她带离远处,但是云绮罗仍然不愿意离开。云绮罗脸色虽然苍白如纸,握着那枚古朴玉佩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但她依旧稳稳地站在远处,那双澄澈的眸子看似紧紧盯着钻地魔虫,实则大半眼光放在林未的身上,眼神里是极致的凝重与担忧,却没有普通人的疯狂与失控。“阿嬷,我们真的不能救他们吗?”,云绮罗死死的咬着下唇,她身边的布衣老妪摇了摇头,“小姐,就算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对付这么庞大的钻地魔虫,即使加上特管局的人。我只能保护住您,然后等钻地魔虫吃饱了,他自然就会回到地底。”,说罢,更是如同脚下生根,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干瘦的身体微微前倾,将云绮罗护在身后半位,阻止了云绮罗的上前,隐约间,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气息隐隐散发,竟将那扑面而来的精神污染稍稍隔绝在外。
另一处,便是林未。他仿佛风暴眼,周围的混乱与他无关,他思绪紊乱,捏着类似玉石不知该如何抉择,口袋里的右手,冰冷的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嗬……嗬……”
就在这时,之前被咒文抽干力量和鲜血而死亡的助教小李,被钻地魔虫破土而出的巨大动静和疯狂的精神压迫强行复苏,如同回光返照般,他挣扎着抬起头,迷茫的视线恰好对上了那近在咫尺的、舞动着无数苍白触须的魔虫前端!
“啊……啊啊……啊啊啊——!”短暂的茫然后,是远比学生们更凄厉、更癫狂的惨叫!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放大到极致,仿佛要将眼前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景象彻底吸入!他的理智在直视这不可名状之物的瞬间便彻底蒸发,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涎水,脸上扭曲出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与病态狂喜的诡异笑容。
“看到了……我看到了……伟大的……存在……知识……啊啊!”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手舞足蹈,竟然朝着那散发着恶臭与死亡气息的钻地魔虫爬了过去!“拥抱……拥抱我……”
他这疯狂的举动,以及那蕴含着他残余理智与生命波动的嘶吼,立刻吸引了钻地魔虫的“注意”。那没有五官的前端,无数苍白的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猛地调转方向,精准地锁定了地上爬行的小李!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贪婪食欲的精神波动笼罩下来!
“不好!救他!”陈妤目眦欲裂,强忍着使用阴影力量的反噬,再次强行催动力量,阴影尖爪暴涨,不顾一切地抓向小李,试图将他拖离魔虫的攻击范围! 另一名稍微缓过气来的苏瑾沐也不顾身上的伤口,奋力掷出一道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符箓,试图干扰魔虫。
但,太晚了。
就在阴影尖爪即将触碰到小李衣角的刹那,钻地魔虫仿佛已经蓄力好,前端的数条触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射出!它们如同最有力的捕食器官,瞬间缠绕上小李的四肢和躯干!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被挤压的声音响起。
小李那疯狂的呓语和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短促到极致的、被强行扼断的惨嚎。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被扭曲、勒紧,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最后残留的,是彻底破碎的疯狂与无尽的痛苦。
紧接着,那恐怖的触须猛地回缩,将小李那已然不成人形的躯体,拖入了布满粘滑触须和隐藏吸盘的、如同无底洞般的“前端”之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滑的咀嚼和吞咽声隐约传来……
特管局队长陈妤的阴影尖爪僵在半空,然后无力地消散。她踉跄一步,看着小李消失的地方,脸上充满了挫败、愤怒,以及一丝……对自身无力的绝望。他们终究没能救下这个被知识和疯狂毁灭的普通人。或许他们也无法将这种人类从理智的边缘拉回。
石窟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钻地魔虫满足般蠕动躯体的粘腻声响,以及远处学生们亡命奔逃的、逐渐远去的哭喊。
林未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吞噬了助教的魔虫,眼神冰冷如亘古不化的寒冰,毕竟那可是一条人命,更何况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他没办法冷静的就这么看着生命的逝去。焦泽的意念带着一丝品鉴后的慵懒响起:
“啊……真是不错的开胃菜。该你出手了,小画家。是让这蠢物饱餐一顿后离去,还是……做点什么?放心,我这回需要的代价不大,只需要将你完整的右手交给我就好。”林未不语,只是手更用力的捏紧了玉石,菱角嵌入手心,将他手心划破,一丝丝鲜血将玉石浸染,在林未和焦泽看不到的地方,神秘的符咒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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