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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中央的晒谷场的空地上,被集中起来的黑水村村民大约有二三十人。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或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他们蜷缩在一起,如同受惊的牲口,对特管局队员的询问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就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或低笑,整体给人一种极不正常的、精神被严重侵蚀的感觉。
陈妤队长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沉声问道:“王翠花家人在哪里?她丈夫李铁柱,儿子李铁蛋呢?”
村民们一阵骚动,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角落。只见一个形容枯槁、坐在一架破旧木质轮椅上的男人被推了出来。他便是李铁柱,王翠花的丈夫。他双腿盖着一条脏污的毯子,裸露在外的双手干瘦如同鸡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但他的眼神却与其他村民的空洞不同,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浑浊的光彩。
他并没有看陈妤和其他人,他仿佛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发出低沉而模糊的呓语:“真神……庇佑……献祭……得享永恒……福报……快了……就快了……”
陈妤听到这些奇怪的话语眉头紧锁,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李铁柱,我们是来帮你找王翠花的。你儿子李铁蛋呢?他在哪里?我们没找到他。”
听到“李铁蛋”这个名字,李铁柱这才给人一些反应,李铁柱浑浊狂热的目光微微转动,落在了陈妤脸上。他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对儿子的担忧,反而扯出一个极其怪异、扭曲的笑容,露出黄黑色的牙齿。
“铁蛋……我的好铁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慈爱”,“他享福去啦……去了真神身边……再也不愁吃不愁穿……不受这凡间的苦啦……”
陈妤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猛地站起:“享福?享什么福?什么意思?他在哪里?”
旁边一个看起来稍微“正常”些的老妪,咧开没牙的嘴,痴痴地笑道:“铁蛋那娃,有福气哩……娃他爹……还有我们……送他去见真神了……”
“怎么送的?”陈妤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寒意,她已经预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李铁柱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和……满足,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周围几个眼神同样带着狂热的村民,用一种仿佛在分享无上荣耀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吃……吃了……我们一起……分着吃了……嘻嘻……嘻嘻……”诡异的笑声在村民中回响着,显得更加的非人,更加的恐怖。
“真神……是最喜欢纯洁的孩童……我们把铁蛋……献给了真神……他的血肉……与我们合一……我们都将……蒙受恩典……”他们说着,边朝某个方向膜拜,显得痴迷又真诚,完全想不出他们是如何作出丧心病狂的举动。
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特管局所有队员以及林未、云绮罗耳边炸响!
什么?!!吃了?!他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一个智力障碍的孩子,与村里人一起分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即使是见惯了各种异常和血腥场面的特管局队员们,也感到一阵反胃和发自灵魂的战栗。这不是简单的疯狂,这是一种被邪异力量彻底扭曲、亵渎人伦的极致邪恶!
云绮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用手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恶心。她身边的布衣老妪则眼神一厉,周身散发出更加凝重的气息。
林未瞳孔骤缩,体内焦泽的力量都似乎因此而微微躁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混合着厌恶与……奇异兴趣的波动。即使是古老的神,对于这种基于信仰的、自发性的、针对至亲的极端亵渎行为,也感到了一丝“特别”。
陈妤猛地后退几步,胸口剧烈起伏,她强压下翻涌的怒火与恶心,声音如同冰碴:“你们……把他……当成了祭品?就像祭坛上那些东西一样?”
李铁柱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愤怒,依旧沉浸在狂热的幻想中:“是……是的……真神需要……需要纯洁的祭品……翠花不肯……她跑了……但是没关系,真神会替我们找到她的。我们还有铁蛋……铁蛋是乖孩子……他愿意的……我们都吃了……我们都将得救……”
真相以最残酷、最令人作呕的方式揭开了冰山一角。王翠花的失踪,很可能是因为她拒绝参与或者发现了这恐怖的仪式而逃离,然后被怪物所吞噬。而她的儿子,也没逃过这个命运,被这群被“真神”蛊惑至疯狂的村民,包括他的亲生父亲,当成了取悦邪神的祭品,分而食之!
这已经不仅仅是异常事件,这是一场发生在偏远山村,基于邪神崇拜的、泯灭人性的巨大悲剧!整个黑水村,从上到下,都已经被这莫名的邪恶力量腐蚀透了!
陈妤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村民,并找到那个所谓的“真神”以及幕后主导者,防止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但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恶意,在此刻仿佛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般的“欢愉”,仿佛在欣赏着由它亲手导演的这出人间惨剧。黑水村的黑暗,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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