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杨鹤觉得庭深和林岁岁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奇怪了,之前只有庭深奇怪,现在林岁岁也很反常,偏偏两人都不觉得有问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罢了,他们的事杨鹤也不想掺和,他们开心就好了。

庭深原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好好度过大学时光,和林岁岁一起毕业,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庭云风。任由他再怎么小心翼翼,也还是被庭云风察觉了端倪。

庭云风又把他叫回上海训斥了一顿。

“你不知道我们庭家在上海是什么地位吗?堂堂庭大少爷去学什么演戏,传出去你让我脸往哪放?”

“演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吗?”庭深这次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反驳回去,“职业没有高低贵贱,梦想也没有。这是我的梦想,我有权利去追求!”

庭云风却呵斥了一句:“你是庭氏的继承人,应该学的是如何掌管公司,而不是这些没用的东西!”

“如果我不想做这个继承人呢?”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担着。”

庭深微怔,沉默了片刻,发出了疑问:“爸,我究竟是你儿子,还是你养来赚钱的工具?”

庭云风听了他的疑问后怔愣了一瞬,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答复。

庭深领会,他姓庭,他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庭云风庭董事长,他自出生以来就带着无数光芒,但同时也承担着许多期冀和责任,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眼里含着泪,语气却仍然坚定:“我不想做庭氏的继承人,不想做这个大少爷,更不想做你的儿子,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我不怕弄得两败俱伤。”

“那林岁岁呢?你不怕把他也牵扯进来?”庭云风没有一丝动摇,反而威胁起庭深来。

庭深一惊,连忙道:“他跟这件事没关系,你不能动他!”

“真的没关系吗?”庭云风见庭深如此着急,知道自己抓住了他的弱点,竟有些得意,“你学表演也是因为他吧?”

“那是我自己的事,他只是我朋友,跟这些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庭深极力辩驳。

庭云风怎么会信,又道:“那孩子是你小时候在贵州认识的吧?当初因为你姥姥你差点不跟我回来,现在又因为他跟我对着干,我当初真是不该让你去那个地方。”

庭深瞳孔猛得一震,庭云风完全查清楚了,他根本是势在必得,自己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就像当初从贵州回来一样,自己终究还是会败给庭云风。

“你要怎么才可以放过他,”庭深目光黯淡又冰冷,“只要你不伤害他,我听你的,我不反抗了。”

“放心,你出国后他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庭云风淡淡地道了一句。

出国……庭深要是出国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他会不会这辈子都见不到林岁岁了?

“一定要出国吗?”庭深问道,他无比希望庭云风能给他第二条路,然而并没有,庭云风说出的话还是那样冰冷。

“你只有这条路。”庭云风说。

庭深犹豫了,他双拳紧握,心中满是恨意。

“你是要他平安无事,还是要你那可笑的演员梦。”庭云风见他犹豫不决又说道。

庭深眼神淡漠,神情麻木得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庭云风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我……要他平安无事。”

庭深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这个他待了三年的学校,最终还是得不告而别。

他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林岁岁,但他得跟杨鹤说一声,总得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不然莫名其妙消失,大家都会担心。

他告诉了杨鹤所有的事情,杨鹤听后非常震惊,还有点揪心。

“庭云……你爸也是,怎么这么固执己见呢?”杨鹤吐槽了一句。

“他一直都这样,”庭深说,“你之前不还说过我固执吗?现在找到原因了,就是遗传他的。”

“你跟他能一样吗!”杨鹤立即反驳道,“他都不配跟你比的!”

杨鹤说完发现庭深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有些纳闷儿,问到:“咋?”

庭深摇了摇头道:“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为我打抱不平。”

“什么玩意儿?”杨鹤皱了一下眉头,“你也是我朋友,是我弟弟好吧!”

“可你以前还内涵过我装,不喜欢我。”庭深丝毫不留情面地说。

杨鹤感觉一口老血快要喷出:“能不说这事儿了吗?你气性挺大啊,一件破事能记这么多年。”

庭深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过……你不打算告诉岁岁吗?”杨鹤问。

庭深微微垂眸,应了一声。

“你不怕他恨你吗?”杨鹤紧接着问。

“这样也挺好的。”庭深说,“总胜过满怀希望又经历失望。”

“可你不会遗憾吗?”

庭深:“会,但不重要了,我不能因为害怕有遗憾就肆意妄为,我不能那么自私。”

“自私一点也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处理,我不信我们几个人加起来还处理不好这一件事了。”杨鹤说。

“但这确实不是我们能处理的。”庭深说,“我们只是学生,拿什么跟我爸斗?我如果不答应他,不止岁岁,你和小南也会受影响,为了这点事,把你们的未来都搭上,不值当。”

“你……”杨鹤叹了口气,他知道劝不动庭深,便不再说什么了,“行吧,那你保重,照顾好自己。”

“嗯。”

林岁岁这段时间进组拍戏去了,虽然只是客串一个小角色,但他也十分用心。

偶尔结束拍摄后,他会给庭深发消息说今天在剧组遇到的趣事,庭深也都会回应,直到有一次他发消息给庭深,庭深却不回复他了。

他以为庭深只是一时忙碌,看到后就会回他,结果一直等到杀青,也没等到庭深的回复。

他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杀青就火急火燎回到学校了。

庭深早已搬走,床位已然空空如也,林岁岁站在他的床位前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然而得到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女声,说他拨打的是空号。

林岁岁不信邪,再次确认号码没有错误,又接着打,结果得到的回应都是空号。

他又给庭深发了许多消息,没有一条得到回复。

他心口猛地一滞,情绪在一瞬间跌落至谷底,眼眶也渐渐变红。

许多东西从林岁岁脑子里闪过,庭深的每一个笑容,跟他说的每一句话,许多画面都从缓缓飘过。

最终停留在一个背影上,金黄的油菜花田里,那个背影愈行愈远。

那个背影的主人与他约定,次日在相同的地方告诉彼此的名姓,结果他等了一天,那个身影再也没出现。

那次不告而别,让林岁岁记了十二年,他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直到他遇见了庭深。哪怕他的猜想一次又一次被庭深否认,他的直觉还是告诉他没错。

“岁岁”

杨鹤的赶来打断了林岁岁的回想,他看向杨鹤,眼里带着无助,带着悲伤,不再像以前一般明亮。

杨鹤眉头一皱,向林岁岁走去。

“庭深哥呢?”林岁岁询问,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期望。

杨鹤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向林岁岁解释。

“鹤哥,庭深哥呢?”林岁岁再次问到,语气比刚才更急切了几分。

“他出国留学了。”杨鹤回到。

“出国……”林岁岁瞳孔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说他想明白了,演戏还是不适合他,所以去学金融了。”杨鹤继续解释,这是庭深让他说的。

不合适……可是庭深以前明明说过喜欢学表演的……

林岁岁沉默了良久,再次开口:“小南知道吗?”

杨鹤点了点头。

“应晨哥呢?”

“……也知道。”

林岁岁垂眸,神色黯淡:“所以就我不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就跟我不告而别……”

“岁岁”杨鹤将手搭在林岁岁肩上,似是安慰,“庭深或许只是担心打扰你拍摄……”

“可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林岁岁说,“也不接我电话。”

庭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庭云风逼迫着换了,他记得林岁岁的手机号,但他不能联系对方,不能进行解释。

为什么又这样,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林岁岁不能理解,也无法思考,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恨意。

杨鹤最见不得林岁岁掉眼泪,在他心里,他这个弟弟就该一直保持开心,脸上出现的应该是笑容,而不是泪水。

终究还是变了,他之前说过,如果庭深的行为让林岁岁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他就会毫不留情揍庭深一顿。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挺可怜的,他替他们感到心累,为他们而惋惜。

“岁岁,你对庭深究竟是什么感情,你明白吗?”杨鹤觉得还是得做些什么,至少得让林岁岁明白自己的心意,至于最后是恨还是谅解,那就是林岁岁自己的事了。

林岁岁一怔,杨鹤的问题扯断了他脑子里的一根弦。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别问我!”林岁岁蒙住了耳朵,逃避杨鹤的询问。

杨鹤把他的手拉下来,继续说道:“岁岁,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个有些残忍,但你必须明白,你不能一直欺骗自己。”

林岁岁便哭得更厉害了:“我也不想,可是我害怕,我怕受伤……”

杨鹤叹了口气,将林岁岁揽进怀里安慰:“别怕,人总要受点伤的。”

林岁岁抽泣了好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对杨鹤问了一句:“鹤哥,庭深哥他还会回来吗?”

“会”杨鹤说,“他会回来找你的。”

这个问题其实杨鹤也不知道答案,他当初并没有询问庭深,但他回答得很肯定,他相信庭深,也相信庭深和林岁岁之间的感情不会以遗憾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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