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至今还是记得那只小肉手向自己伸来的样子。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软的像一块海绵蛋糕。
“喜欢哥哥。”
可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
陆家,家大业大,妥妥小说主人公出身地,名下扯上关系的产业不多不少也就到随处可见的程度吧。
可这样的家庭也会遭遇不顺,就像小说里会有抱错的娃、争名的小三一样总会有差错。陆家夫妇早些年孕育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两个儿子长得是一模一样的好看,只是性格不同。哥哥沉稳大气,从小就有当家作主的气场;弟弟淘气爱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缠着父母撒泼打滚讨糖吃。夫妇俩对两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疼都疼不过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一次出门就被人拐走了一个。陆家花了大量心血去找孩子,想尽办法甚至出了高价,最后找的却只能是一具身型相似的焦黑尸体。从此这就成了陆家所有人心上的伤疤,夜夜的懊悔。
日子还得过,剩下的哥哥逐步成长,越发能干。在顺理成章接手公司成为陆家主人后也是凭着果断的决择带着公司蒸蒸日上。他的性子还是那样沉冷,好像除了公司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一点。
倒是曾经在一次酒会上竞争公司的谁多嘴调侃他弟弟的事情一句,脑袋便被哥哥一酒瓶打破。
雷区,这就是他的雷区。没人再敢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忘记。
但他记得。
因为被带走的本该是他。
……
“陆少。陆少?”
他回了神,正色看向来报的秘书:“查到了吗?”
“查到了,但有些奇怪。”
“说。”
“那家企业原本是记在一位姓顾的老人名下,现在被过给了一位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很奇怪的是,我查不到那人的信息。”
查不到?黑户?看起来又和道上的人扯上关系了……他头疼地拧着眉。
他们家产业大权势大,和道上的人早些年有些关系,但在交易上没什么来往。父亲说过,道上的东西脏得很,现在又正在和对手竞争,他不想被抓住什么把柄。只是最近道上似乎换了人。他们似乎突然对陆家有了兴趣,有事没事总要来骚扰骚扰,这不就找了个小企业要来横插一脚。
“好了我知道……出去吧……”
他的痛疼的厉害。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淡忘,最近却又反反复复地想起。
大概是我们的生日要到了吧……
“陆总,生日快乐啊!”
他点点头,仰头把酒灌下去。
他向来不喜欢张扬,自己的生日宴在父母去世后就没办过。他只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吧里喝酒,玩玩乐子,找个正当理由放纵一下。
可惜今天的运气真的不大好,他连着输了三杯酒后就有些迷糊了。他的酒量一向差。他又想起弟弟偷偷给自己偷的酒,那贱兮兮的表情把酒塞进自己手里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啥好东西。
不过是无能的人发泄的媒介罢了。
包厢的门开了,端着酒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地把酒端进来。他戴着口罩扣着帽子,擦过沙发上的人弯腰放酒,蹴而偏过头看向微醺的陆总。
“可还记得我?”
他似在笑,笑得精明,笑得玩味。
他笑得像以前犯贱的某个人。
陆总的大脑嗡了一下。他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是扑到了空气。那服务生已经若无其事地走了,好像根本没说过话。
“等下!”
他不假思索,紧跟着推门而出,可走廊上哪还有人。
“陆总,怎么?看上了?”
等不得解释,他追出去。那个身影像是指引他似的时隐时现,他一路追到前台,抓着柜台里的人问他看到了吗?
“陆总……您说什么……”
“看到了吗,一个戴口罩戴帽子的服务员。”
“您说什么……我们这边工作是必须穿工作服的……”
“那……”他放下拽住的人凝眉稍稍冷静了些什么,“刚刚给我们包厢送酒的服务生是谁?”
陆总一句话,整个服务区的人全都开始找。复盘了半天才得出结论:谁偷偷干的。
陆总无语,酒醒了大半。他在朋友的簇拥下怅然若失地往回走,早已没了玩乐的心情。他借故去了洗手间,在洗漱台前久久凝望自己的模样,五味杂陈。
镜子里,他看见背后隔间的门开了一丝,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那里。
“好久不见。”
他蓦然回首想要看清那张被遮掩的脸,那人却先一步闪身而出一把捂住他的双目,强行剥夺了他的视线。
“里面脏,别看。”
他僵硬地杵在原地,任凭那人绕到身后如蟒蛇般缠住自己的肩膀,将手帕温柔地摁在自己的口鼻上。
“弟弟……”他呐呐着问,“是你吗?”
“是的,哥哥。”
他安心地睡去了。
“哥哥不去我自己去。”“好吧好吧,但我要和妈妈说一声。”“死板!这是冒险!冒险需要的就是独立自主!”“……这是哪和哪?”
他们偷偷溜出家门,溜进附近没什么人的公园里去。弟弟爬上健身器材玩的开心,他就一个人在边上的秋千上坐下看着。
他怎么样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被盯上了,也怎么样不会想到弟弟会拼了命的冲过来帮他,用石头砸破了那人的脑袋。那人恼羞成怒就换了目标,将弟弟横抱而起转身就跑。
他去抓,去挠,但是只是一卵击石。如果不是几个大人听到呼救跑过来帮忙吓走了人贩子,他也可能被一起带走。他被狠狠带到在地,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扔上车带走。
他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被带走的是弟弟而不是自己。
这样弟弟就不会死了。
……
陆家少爷消失的那几天,“陆家总裁在生日当天被绑架”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而很巧的是,当晚陆总消失的酒吧里正好发生了血案:一个□□上的人在厕所被灭口了。这种巧合弄的全公司上下乱成一团,所有人都认为陆总是被疯子带走了,怕是凶多吉少。
可三天后,他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在公司里。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也不说,这三天便成为了一个谜题。
那之后的日子重回正轨,只是陆总隔断时间总会消失一下。而□□里也传出消息,说是一位和陆总酷似的年轻人一举拿下了整个帮派,成为了十几年来最年轻的老大哥。
“陆总那几天出去干什么了?”对面的油腻老男人挺着大肚子,满脸嘲讽。自从陆总打了他儿子的脑袋后,两家就一直不对付。这不同样是酒席,同样的恶心话向外吐。
真是子承父业。
陆总不想理他,只是随意瞟了他一眼低头去夹菜。
可这人就是找死,他故意转盘让陆总的手僵在了空中。
“这都要联姻娶老婆了,不能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他挑着眉坏笑,“以后还得小心,别闹得全城都知道。”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几个也和自己不对头的老东西探过身来拉他,故意向他介绍更加私密的发泄场所。
“这是屋子里没亲人陪空虚了,正常的啊。”
哄笑。他的嘴角抽了抽,将筷子放下。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透出的低气压让所有人都逐渐安静。
他们以为他又会发飙,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谢谢在座的各位长辈的关心,我这位后生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他一口闷掉杯里的酒,温和的放下杯子。
“各长辈关心我那几天的行程、担心我的安危真是让后生感动。我呢,也有必要给各位一个交代,领了大家的情分。”
他轻打响指,包间的门便被猛地推开。一群黑衣大汉冲进房间将惊慌的众人包围,威胁的眼神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几个老东西逍遥自在一辈子哪里被这么吓过,刚刚还准备嘲讽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
“你……”为首的油腻男人抬起粗手指指着陆总,声音发颤,“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陆总笑着,偏头看向门外。
“我可是专业的。”
在老东西们惊恐而震惊的目光中,真正的陆总正正领带,缓步走到了弟弟身边,抄起一顶帽子扣到他头上。
“老弟,他们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冷漠的目光划过众人的目瞪口呆,轻笑一声,“我们要有点规矩。”
“是。”弟弟往他身上靠,倒是小鸟依人,“哥哥是霸总,霸总来处理,老弟我就负责收拾吧。”
“什么霸总,我有这么不近人情?”“怎么不是呢?如果是我现在大概会让他们说些遗言什么的,但哥哥就不一定了。”
两兄弟一唱一和把几个老家伙都快吓死了。□□上的老大,白道上的一把手,这座城市里已经没人能和陆家匹敌了。
“你……你怎么还活着……”
两兄弟的话停止。压着帽子的弟弟笑了,指指自己:“我早就死了,现在在您面前的只是个索命的鬼。”
“不错,还用上了敬称。”“那当然,不能丢了哥哥的面子。”
哥哥接过话:“不过您不必害怕,我弟弟只找害死他的人。”
兄弟俩相视而笑,都很开怀的大笑起来。油腻男人的额上渗出汗,他怎么不会记得那拐卖犯就是自己的人。
当时的陆家还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他也只是想要绝了后患。可他怎么会想到那拐卖犯不仅没能弄死弟弟,还被一刀反杀抹了脖子。他怎么又会想到自己不仅没能绝了后患,还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他终于在这样的境地里崩溃了,一把老泪拉得到处都是。
“各位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约这样一桌不对头的对手呢?自讨苦吃吗?”哥哥笑着,将手撑在了桌上饶有兴致的看向众人,又骤然冷下脸来。
“在这里,陆家给各位放个话。希望各位长辈,管好自己,尽量做到长命百岁享清福。”
背后的弟弟扑哧笑了,哥哥白他一眼,却也温和的笑。
“各位长辈,小辈好得和弟弟叙叙旧,”他把手往弟弟身上一挂,把他拉近,“先行一步,失礼了。”
“把衣服拉起来。”
不等他答应,他就掀了他的衣服。弟弟滋哇乱叫,闹腾的不让他看。
他将他摁在沙发里,终于看清了那一道道各样的伤疤。他的鼻尖一酸,呼吸也连带一滞。
他伸手小心去碰,轻声问他还疼吗。
“痒。”弟弟扭得像个蛆,“痒死了。”
他被气笑了,给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弟弟嗷呜一声,像个炮仗一样窜出去。
“坏死了。”“好好好,不弄了。”
他重新把他拉过,红了眼:“你受罪了。”
“不受罪,哥哥才受罪。”弟弟乖乖的坐着,脸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先前杀人的凶气,“我在道上还听有人说是你故意让我被抓走,好一个人霸占所有的闲话呢。”
“你信了?”“我把他舌头切了。”
弟弟说的轻描淡写。确实,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是一路血腥才爬上岸的人。但这没什么可怕的,他是他弟弟。他伸手摸摸弟弟的脑袋,弟弟便顺势扑进他怀里。他还像以前一样撒娇,呜呜咽咽全全是只失而复返的大狗子。
“我每天都好想你,想要爸爸妈妈,想要哥哥抱我……”
“我……不是个好哥哥。”
“不,我哥哥最好,天下最好。”
他伸手,摁在弟弟的脑袋上。
“那我们以后不分开了。”
“嗯,永远在一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