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不记年。
百年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就要到了鸿钧即将开始讲道的时间,紫霄宫内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延续了数日的安静却被一阵哭嚎打破。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两个苦相的道人抱头痛哭。这二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
两人哭得悲天跄地,令人侧目,红云见他们哭得凄惨,却是面露不忍之色。
“鸿钧圣人讲道之日在即,两位道友为何悲哭啊?”
接引道:“我二人从西方而来,路途遥远,一路艰辛,而今疲惫一场,前方已无坐席,更是找不到一处歇脚之地,一时间悲伤难以自抑,让道友见笑了。”
他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准提以袖掩面,哀哀哭泣:“我西方苦啊,西方本有不足,又遭了罗睺那魔头的毒手,我们身生在西方,被耽误了一二,如今虽是没有错过圣人讲道这等盛事,却是无缘前排,唉。”
红云出言宽慰,道:“所幸二位也赶上了,二位皆是有大毅力之辈,想来将来定能成就非凡。”
镇元子却是隐约觉出不妙,想要传音让红云不要再管这两个形容古怪的道人,脑子却忽然被骤然加大的哭声吵得嗡嗡嗡响,一时间竟是忘了言语。
接引和准提已经瞅准时机,再接再厉地哭诉了起来。
他们哭诉自己又苦又累,疲惫不堪,担忧无法养好精神,会错过不久后的讲道,然后图穷匕见,却举重若轻,仿佛随口一提般——
“要是眼下能有个蒲团让我们歇歇脚就好了。”
“是啊,是啊,要是能坐下来歇一歇就好了。”
镇元子嗡嗡响的脑子顿时警铃大作,然而还不待他说出什么,就见红云已经起了身,道:
“两位道友远道而来,属实辛苦,这儿有一个蒲团,二位不妨略作歇息。”
准提当即扶着接引坐下,连连道谢:“谢谢,谢谢,我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接引道人却又哭诉道:“兄弟啊,我虽是有了着落,你却还没处歇脚呢,我看,这蒲团还是你来做,我且先站一站吧。”
准提谦让道:“我这一路上幸而有道兄一路相帮,才能顺利到这紫霄宫来,兄长比我更劳苦,更需要歇着呢。”
接引又看向众人,哀求道:“还请诸位体谅体谅我这兄弟,借个蒲团来让他歇歇脚。”
鲲鹏方才还在笑红云是个傻子,闻言又在心里暗骂两人的无耻,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这蒲团难道是什么很平常的东西呢?能从红云那傻子手里哄一个就不错了,怎么还想得寸进尺?
女娲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对这两人的做派实在不喜。
伏羲警觉起来,从地上站起来,默默将女娲与他们隔开,以防这二人不择手段索要不成改明抢。
鲲鹏见状,这才警觉后怕。三清他们三兄弟自然是同气连枝,相互照应,女娲又有伏羲相助,唯有他鲲鹏孤身一人,没个助手,实在是孤立无援!
一旦这两个无耻的道人有心强抢,遭殃的自然是他!
鲲鹏颇有几分急智,当即道:“你二人轮流歇息就是了,矫情个什么劲儿!圣人就要出来了,休要再哭嚎!”
红云温声劝道:“两位道友也是一心向道,只是有些伤怀,并无不敬圣人之心,鲲鹏道友请勿苛责。”
红云这个蠢货!鲲鹏心中破口大骂。
“鲲鹏道友也是好心,提醒我等圣人将至不可喧哗。”准提和善一笑,“只是不知鲲鹏道友可否让我坐下休息片刻?”
那边事不关己的元始却忽然开口:“此等披毛挂角、湿生卵化之辈,有何资格与我等同坐?”
鲲鹏怒火中烧,遇上这两个无耻之辈已经够倒霉了,这又关你玉清什么事?!
“我让个……”屁!
鲲鹏话未说完,准提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蒲团上捞起,接引更是推了一把将人推得踉跄了好几步,准提便趁着这个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蒲团上。
鲲鹏大脑一片空白,等他清晰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气得发抖。
“你,你们!我……”
他走上前去,正欲同准提拉扯,两位道童却在此时走入殿内,高声道:“道祖驾到,禁止喧嚷!”
鲲鹏僵在了原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但到底不敢再闹事了,愤愤不平地找了地方坐下,阴鸷的目光望向接引准提。
这一变故也惊到了殿内的其他人,本来临近讲道,他们心神都渐渐定了下来,而今心中却是泛起涟漪。
老子不由传音给元始:“你方才为何要开口?”
平白卷入风波里,也落不着什么好。
元始抿唇,他方才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便是不喜鲲鹏,也没必要说什么披毛挂角、湿生卵化,而今洪荒之中多的是并非生来便是先天道体的。
那番说辞,实在是冒失,指不定日后会惹出什么风波来。元始颇觉后悔。
老子没听到元始的回答,但见他脸色不好,便心中有数了,这其中,约莫是另有玄机。
另一边,通天心中却是有些不大舒服,他没有像老子那般觉得另有玄机,而是觉得元始是在讥讽他。
通天生性好动,爱热闹,平素最喜欢点化一些生灵,将他们养在道场周围。
元始却是喜静,为此说过通天很多次,更是有几次强制将通天点化的一些生灵赶下了昆仑山。
故而,通天觉得元始是不满自己的行为,才连带着讨厌其他妖族。
帝俊太一还有其他妖族出身的修士心中也对元始的话有些不满。
他以为他是谁?盘古嫡裔了不起?能随便看不起别人?
盘古大神为洪荒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大爱无疆,元始此言,才是堕了盘古大神的威名!
但是此刻也没一人敢说话,大点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片刻后,鸿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内,样貌比之先前变了许多,虽仍是白发紫衣,却不复青年人模样,而是老人模样。
他手持竹杖,面上无悲无喜,看上去既祥和又威严,让人一见便心生敬畏。
鸿钧在殿内正中的蒲团上坐下,开口道:
“此次讲道,须三千年,所讲之道乃大罗之道……”
鸿钧声音响起后,整个紫霄宫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无尽的祥瑞之气在其中弥漫。
众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收敛心神,努力去感悟鸿钧口中传出的大道之音。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卡在太乙金仙这儿,对此正是需要。
虽也有少数已经入了大罗金仙,但他们入大罗金仙时日尚短,也很是需要听大罗金仙之道梳理自己的道,同时也从中找寻下次进阶的思路。
这其中,有的人听得轻松,有的人听得费力,有的人茅塞顿开,有的人不明就里。
坐在最前方的六人身下蒲团散发出阵阵道韵,涌入他们体内,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大道真言。
鲲鹏分神见到此景,心中更是大恨,恨不得将接引准提千刀万剐,但是如今,他却也只能按捺住心神,竭力去听鸿钧讲道。
帝俊的心神不全在听道上,他一边听,一边分神关注太一,还一边对比太一与其他有蒲团的六人的不同,一时间有些忧心。
太一并无蒲团,会不会落下他们许多?不过看着太一身上的气息与有蒲团那六人增长速度相差无几,想来不会相差太多。
——只是,修行无小事,到底会不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帝俊一会儿忧一会儿喜,一颗心上上下下,没个安定。
但是随着鸿钧讲道时间日久,所讲内容也越发深奥艰涩,帝俊也再难分神。
他想要全新关注太一,可那道音却一个劲儿往他脑子里钻,让他想分神也不得。
幸而帝俊关注到其他人也都在一心聆听鸿钧讲道,并无他人分神观察其他,这才稍稍心安,将心神投入到那一个劲儿往自己脑子里钻的声音上。
*
趁着鸿钧讲道,注意力不在洪荒上,东君也趁机搞了把大的。
他终于造出了第二个化身。
只是跟朱雀相比,他似乎存在很大的问题。
“啧啧啧,几天没见东君你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混沌珠内,罗睺啧啧称奇,绕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来回打量。
“闭嘴。”
东君被他吵得头疼,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糟糕至极。
东君身上大片的血肉都被太阳真火灼烧,狼狈之态比起罗睺当日也不遑多让。
罗睺住了口,眼底的幸灾乐祸和揶揄却不见少。
谁能想到呢,东君的新化身竟是被他的本源力量克制得死死的!
因为当时东君是在太阳星上,新化身出现的刹那差点儿被太阳真火烧没,要不是东君有混沌珠在,及时躲进了混沌珠里,后果不堪设想。
东君此刻这副模样,已经是恢复了一些之后的了。
“你怎么造了个五行属金的化身?”罗睺问。
火克金,且太阳真火又霸道异常,弄出一个属金的化身,只会平白消耗自己。
东君神色冷淡,一脸“你懂什么”的样子。
罗睺却是笑了:“这是少阴吧?”
阳极阴生,东君是太阳,按理讲,是有可能转化成少阴的。少阴,在五行上正是对应金。
只是太阳星与太阳还是有微妙的差距,东君受限于太阳星,本源力量过于极端,对阴阳四象五行的感悟并没有那么客观全面。
便是剑走偏锋成了,也难免会有些问题就如同现在。
或许东君对此早有预料,这次的化身是从本体切出,他其后又令本体沉睡,神魂转移到化身上亲自演化。
若是败了,不过是闭关修养个几千年,若是成了,东君就能增进对阴阳的理解,从而更好的化解自身过于极端的力量。
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还这能从太阳星的樊笼里逃出来。
东君终于给了罗睺一个眼神:“你不去修炼吗?”
自己还躲在混沌珠里苟延残喘,就不要关心他的事了。
罗睺闻言叹息一声,东君的冷漠还真是一如既往,甚至这副新化身要比本尊更冷漠一些。
发肤几乎一色,皆是雪一样的白,眼眸也成了不带一丝温度的浅蓝色,像昆仑山上亘古不化的积雪。
也许东君这副样子走出去,都没有人能认出是他。
发现前面关于角色们修为的设定不太科学,这个时候大罗金仙还没有很泛滥
东君解锁新皮肤,特性可以按照白化病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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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蒲团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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