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
谁在喊我?
“小溪,快……”
什么,你说什么?
“小溪……我不愿再做……”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露出极其悲痛的情绪,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言清溪有些想哭,她看见她伸出了手:“别……别去!”随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言清溪睁开了眼,她正仰躺在地上,直面昏黄色天空,硝烟味夹杂着血腥味和腐臭味,一块卷入她的口鼻,让她有些想吐。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肚子被人插了一刀,刀未拔出,她的肚子正汩汩地流着血,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发觉自己的视角变得很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约莫九岁的小孩的手掌,手掌被地上的沙子磨得脱了皮。
她的手往旁边探了探,摸到了一颗冰凉凉的石头。
真舒服,她想,于是也就握住了了它。
她身上的伤口神奇般地止住了血,她趁机一把将刀拔了出来,没有流血也没有其它的任何感觉。
她想要看看这颗石头是什么,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远方奔去。
她想要询问西西现在在哪里,脱口而出的却是“别去,别去!”
她在嘴里尝到了眼泪的苦涩。
不知道摔了几跤,也不知又站起了多少次,她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半跪着,一条铁链绕过他的脖颈,另有几条铁链穿透他单薄的身躯,铁链的上端连接着几颗高高的枯树。
血染红了他的全身,滴滴答答地顺着铁链滴落在地。
他动不了。
动不了……
言清溪可以感觉到她脸上的泪珠像大雨般落下,但心中的苦涩却没有因此少个一星半点。
她心中惶恐,想要停止,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跑过去,在靠近那人时,突然踢到一颗石子摔倒在地,于是地面上又染上了她的血。
借着这个视角,她正好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莫书华,他是莫书华。
她心中想着莫书华,嘴里喊出来的却是“谭哥,别走……”
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地,砸出一个个小坑。
面前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声音微弱,说:“别哭,小溪……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局,咳。”
言清溪看着他的双眸被血液染得通红。
他的眼睛应该很难受吧,可是依然睁着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苍茫的大地上,只剩下两个还有意识的人,言清溪无声地抽泣,而谭臻颀近乎宠溺地看着她。
血液浸润土地,直至在贫瘠的荒漠上开出一朵鲜妍的花。
“清溪大人!”
西西,它在叫我?
“醒醒,醒醒。”
言清溪的眼睛猛然睁开,看见了焦急的西西,她抬手一摸脸颊,满脸泪痕。
“清溪大人,你没事吧?”
言清溪一把抱住西西,心中悲戚,泪水又从脸上滚落:“西西,怎么办?我好伤心,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去死呢?谁把他挂在那里的,我要去报仇……呜呜呜。”
半天前,办公室。
“时姐姐,我想知道谭臻颀的事,他是曾经的‘明日之星’,对吧?”
电灯苍白色的光铺满整个屋子,时雾站在光下,言清溪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说他啊……”时雾的话带了些冷意,“能力强悍,为人温和,处世之道也比较不错,很完美,只是他太倔了……”
时雾眼睛沉沉,像是冰冷的火山灰,继续说:“太倔就容易一条路走到底。”时雾的视线落在言清溪身上,带着复杂地意味,“小溪,我希望你们会是不一样的。”
虽然时雾的话很冷,但言清溪硬是从其中听出了亲近与熟稔了,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时姐姐,他是你朋友吗?”
“是也不是,开始是对手,后面成了朋友,再后面有因为种种原因就分开了。”时雾的话中带了些笑意,笑意中又夹杂着惘然。
言清溪还想再问一些问题,但时雾没有透露更多的想法,她打开了门,对言清溪说:“走吧。”
在出去的路上,言清溪听到西西说:“清溪大人,我觉得时雾已经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这件事了。”
言清溪用手摸了摸西西的头,示意她已经明白。
——
待从那玄妙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之后,言清溪翻出了她的身份牌,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将其中储存的记忆看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谭臻颀的事。
下午两点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屋子里也变得暖烘烘的。
“西西,老师给我的身份牌储存的记忆是不是不全?”言清溪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有可能遇到突发情况吧,而且你老师确实没有给我讲过你的身份牌中的记忆一定是完全的。”
西西边说边飞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清溪大人,我们去调谭臻颀的档案吧!”
“我觉得我们还是偷偷摸摸地直接去档案室拿吧,如果我曾经与谭臻颀的关系不错,那么现在莫名其妙去调他的档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言清溪两手合拢,作祈愿状,眼巴巴地看着西西,继续说,“西西大人,请帮我进档案室拿一下吧,我现在用不了法术。”
西西同意了。
然后下午她们一起看了谭臻颀的档案。
“不对啊,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是被人篡改过了?”言清溪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档案中关于谭臻颀的记录的最后一点是:20xx年5月23日,共同完成里世界的封印,谭臻颀陨落,封印失败,里世界的生物卷土重来。
就凭谭臻颀最后被锁链拴在树上,这里面的文字便不可全信。
现在想起最后的画面,言清溪的心脏就一顿一顿地疼,像刀在一点一点割着心脏上的肉。
窗外城市的光一盏盏地亮起,言清溪靠在窗子边,想着还是了解清楚最好。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赵无延的电话,等对方接通,她带着笑意地讲:“喂,赵无延,我想和你见一面,我想知道谭臻颀的事情。”
对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找他问谭臻颀的事,直接说:“晚上八点,郊外墓地雕塑前,过时不候。”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空气变得有些闷热,星空被乌云遮住,仅剩的几颗星子只能发出暗淡的光。
马上要下雨了。
言清溪来到墓地,正好看见雕塑前站着一个人,她快速走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人的脸有些肿。
“你是被谁打了吗?”言清溪觉得对方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
赵无延的表情有些生气,但也很无奈:“不过是惹怒了某个人,没想到她还打了我的脸。算了,不说这个。”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说:“你已经知道了吧?雕塑可以移动这件事。”
言清溪点了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莫书华与谭臻颀是一个人这件事吧。”
原来真是一个人啊,而且可以看出赵无延很确定这件事,言清溪内心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点了点头。
“这里,”他了指雕塑的下方,“是谭臻颀的躯体。而里世界里面那个,是他的能力及部分灵魂,剩下的大部分灵魂正在……”
言清溪正全神贯注的听着,看见他停顿,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告诉你!”赵无延有些恶劣地笑了笑。
啊!?言清溪有些生气。
赵无延很快就恢复了严肃:“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要不然的话我会被好几个人揍。而且,万一你破坏了他的安排怎么办?”
赵无延的神情突然变得晦暗,“在没有新的方法之前,他的一切都必须完整地进行下去。”
言清溪感觉对方情绪有些失控。
果不其然,对方一拳砸在雕塑上,低声恨恨地骂道:“我真的不爽你很久了,狗日的谭臻颀!你自己去死也就算了,你还要拉着其他人陪你一起疯!难道我们就真的会很开心吗?”
说到后面,赵无延的眼眶变得通红,像是马上就要掉下眼泪。
看着言清溪手足无措又有点想要安慰他的样子,赵无延收回了外露的情绪,走到言清溪身前:“能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天空开始下雨,冰凉的雨滴落在两人身上。
赵无延撑开了一把伞,递给言清溪,说:“未来是你的,你自己加油。还是那句话,有事来找我,能帮你的我会帮,不能帮的求我也没用。”
然后他冒着雨离开了。
言清溪仰头看着雕像。
雕像在雨中稳稳伫立着,眺望着远方,而它眺望的方向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你是为了什么呢?谭臻颀或是莫书华。”
那是……
言清溪目光下落,看见一个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雕像经过雨水冲刷,原本心脏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小孔。
“西西,帮我撑一下伞。”言清溪将伞递给西西,然后借跑几步翻身上了雕塑的肩膀,沿着雕塑向下滑了一点,站在雕塑上的一颗扣子处。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小孔的形状和深度,发现它恰好与流泪星河相契合。
她将流泪星河从口袋中拿出,缓缓放在了小孔内,等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哪里错了?
“清溪大人,我曾经在一个世界见过此类型的机关,现在可能是因为时机不对。等到了某个特定的时间,就可以开启了。”西西在一旁说。
“你说的对,西西。可是这时机我又该从哪里找呢?”
“成长是一个人的事,清溪大人,我只会帮你一点点忙。”
“好吧。”言清溪有些无奈。她将宝石取出,从雕像上跳了下去。
她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雕像。
“我们下次见,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已经理清了所有的线索。”
墓地中稀稀落落地建了一些太阳能灯,此刻它们正在雨天照亮这片小天地。
言清溪走到墓地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温唐的身影。
温唐?
他来这里做什么?
温唐也恰好看见了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他快跑两步,然后走到言清溪身前,笑了笑:“小溪,正好遇见你在这里,我是去看你父母的,我们一起。”
温唐伸手牵住了言清溪,说,“想来你还不知道这里有他们的衣冠冢吧。”
雨声潇潇,是大自然谱写出的独特的曲子,在这里奏出,徒增点点温情。
“我本来想今天下午来的,偶然遇见个事耽搁了,就等到现在才来。没想到恰好遇见小溪,小溪竟然没有在学校上课吗?”温唐低头看着言清溪,眼中充盈着笑意。
糟糕,完了,她完全忘了她还有个学生的身份,言清溪在脑海中努力搜刮着借口。但温唐完全没有让她一定要回答的意思,而是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我当初为你父母立了衣冠冢,当时想找你却一直没有找到,找不到其实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名字。”
温唐的眼中裹挟了些惆怅,“小溪在外面应该过得很辛苦吧。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你有麻烦的话来找我就好了。幸好你前段时间来找了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你。”
言清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温唐说。
“到了。”温唐牵着她停了下来。
面前是两块石碑,一块上面写着“言莯”,另一块写着“温时真”。
言清溪站在墓碑前,耳畔是雨声的淅淅沥沥,突然心中有了一种很独特的感受,那是一种令心她中安定的感受,这种感受和她刚来到世界时接过那个橙色的胸针时的感受一样。
很温暖,也很舒服。
“表哥,你的父母呢?”言清溪从来没有看见过温唐和他父母通过电话。
“早就去世了,只是没有埋葬在这边。”温唐的话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对不起,表哥,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言清溪心中懊恼。
“没事,小溪,该哀伤的早就已经哀伤过了,我们是家人,你不用感到拘束的。”温唐摸了摸言清溪的头 。
白百合被放在墓碑前,显得那么纯洁与美好。
“走吧,小溪。”温唐牵着言清溪向城中走去,“我其实知道小溪是不一样的,只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
言清溪顿住,温唐疑惑地回头望过来。
借着墓园的灯光,言清溪看见温唐的衣服上粘上了泥土。
言清溪不知道温唐知道有关于她的多少事情,就转移话题,担忧地看向温唐,问道:“表哥,你衣服上怎么有很大一团泥?”
“哦,你说这个啊,”温唐笑着说,“不过是来的路上突然心脏绞痛,脚没有踩稳,摔了一跤。”
那岂不是就是她用流泪星河尝试的时候?言清溪心中一沉。
温唐看见言清溪如临大敌的神色,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别担心,小溪,我并没有心脏病史,应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才心脏绞痛,走吧。”
本来这本是准备写轻松的快穿文的,没想到变得有些偏悬疑流,有人喜欢看这种吗?
我下个世界还是尽量写轻松点吧。
如果各位觉得我的文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评论告诉我吗?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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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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