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昀脸色阴沉,眯起双眸紧盯着她,正当元酥人生第一次进酒吧被“长辈”抓包快要紧张到额头冒冷汗时,他低沉暗哑的嗓音丢下一句:“跟上,送你回家。”
当下局面,元酥也不敢反驳拒绝,低头乖乖跟在他身侧上车。
车后座,褚绍昀大衣外套下是笔挺剪裁得体的西装,他正靠着椅背仰头双眉紧蹙闭目休息,似是刚刚应酬完,周身酒气混着他身上贯有的沉木香,竟也不难闻,元酥抿鼓着嘴巴缓解紧张等候教训发落。
等了好久,车内安静无言,空气像是凝结一般,她给秦宛宛和纪言清分别发信息表示自己先回家了,成功发送后关上手机,偷偷侧头察看褚绍昀脸色。
入目下白皙的脖颈仰起一抹修长线条,微微隆起的喉结带着丝点点魅惑,她目光不敢再上移,忙错开视线默默赞叹美色惊人,知道他没睡,努力鼓足勇气轻声开口道歉:“小叔,对不起,我发誓成年前我再再再也不会来酒吧。”
褚绍昀睁开双眼,用眼尾淡淡扫她一眼,姿态慵懒带着浓厚的鼻音:“成年也别想。”
说完又闭上眼,元酥见他苍白的脸色泛着一抹病态红晕,微微拧起的眉心好似掺杂着痛苦难受,她试探倾过身去,想也没想伸出温凉的小手覆上他额头。
褚绍昀身体一僵,微眯着眼睁开,盯着面前放大的一张精致小脸。
“小叔,你发烧了。”元酥掌心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眼神霎时充满担忧。
“嗯,不要紧。”在弥域门口见到她出现在那,一时有些气涌上头,忍住没出口说教是他深知今天喝的有点多,实在有心无力,左胳膊撑在车门边,净白修长的手指艰难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疼痛。
元酥不太放心:“喝酒后发烧得注意,要去医院的。”
说完对前面褚绍昀司机开口,清甜糯糯的嗓音带着严肃的叮嘱:“赵叔,改道去医院。”
赵叔透过后视镜看褚绍昀没说话,于是在下个路口改道。
顺利到达医院后,褚绍昀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好在有赵叔可以帮着元酥扶住他,元酥没想到情况突然就变得严重起来,庆幸没让人送自己回家中途改路来医院。
下车时褚绍昀手机从大衣口袋滑出掉落在地上亮起屏,元酥跟在一旁转忙弯腰去捡起。
一张温馨的除夕夜全家福映入她视线里,照片是纸质被人用手机拍成电子图,微微发黄的相纸显然有些年头,照片里是年轻的褚爷爷还有她不曾见过面的褚夫人,他们身边围坐着的是褚家长子褚峪恒和妹妹褚希,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没有褚绍昀身影。
元酥顾不得思考,着急收起手机去急诊叫医生。
褚峪恒上午两台手术结束,又约了个病人在门诊看诊,来一楼打算买杯咖啡提神,路过大厅收费处见到元酥熟悉的身影在认真排队,他走过去打招呼。
“元酥?”
元酥闻声抬头,见到来人是褚峪恒,这下心定安稳落下,不再慌乱无主:“褚叔叔。”
褚峪恒望向她手里的缴费单关心道:“家里人谁生病了吗?”
元酥轻抿唇角摇头:“是褚小叔。”
急诊病房,褚峪恒过来,见弟弟刚好意识清醒过来,靠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交代秦原工作事宜,将手上排完队的缴费单放一旁轻敲:“喝酒喝到进医院,让一小姑娘着急忙慌跑前跑后,你是真有脸,也是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褚绍昀撑着虚弱的脸色朝他身后看去:“元酥人呢。”
“我让赵叔送她回去了。”褚峪恒扯过一旁椅子坐下。
褚绍昀听闻放下心来。
看了眼弟弟,褚峪恒关心问道:“怎么样,好点没?”
酒意跟着发烧余热在药物作用下一齐散去,褚绍昀除了头疼其余已基本无虞,他淡淡点头捏着眉心:“你去忙吧,我输完液就离开。”
褚峪恒见他没大碍,理了理身上白大褂起身:“今年除夕回北城,你记得提前把工作排出来。”
又是一年春节,褚绍昀放下手,面容淡淡道:“这边分公司刚成立,我走不开。”
“我看你明年准备找什么借口。”从褚绍昀十三岁归家到现在,每个除夕夜他都在排斥,褚峪恒无奈叹气摇头离开。
对于褚绍昀的心结,他是理解并且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所以他并不怒斥弟弟选择除夕不与他们团聚的行为,只是心疼且无能为力。
元酥回到家见鞋柜上多出一双男士鞋,这是出差回来了?对着空气呼唤:“哥?”
元奕系着粉色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画面怎么看都很...不堪入目,元酥震惊表情复杂。
“过来,洗手吃饭。”
“张婶呢?”元酥四下查看,她早上走的时候人还在的。
元奕双手小心翼翼端着面碗到餐桌面前放下:“大约家里有事,她向我请了几天假。”
瞅着桌上卖相难看的面,元酥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不禁担忧起她哥未来能不能娶到老婆:“哥,答应我,在祁苒姐面前千万不要露你的厨艺。”
元奕又从厨房端来自己那一份:“为什么?”
“我担心她被你吓走。”
说完顺着椅子坐下来,元酥用筷子挑起面条拨到一边看着里面汤汁,有点不太敢下嘴:“你这面条为什么紫得发黑。”
“放了紫甘蓝,冰箱只有它一个蔬菜。”元奕自己盯了会,也觉得毫无食欲,许久之后经历一番心里建设小小尝了一口,表情顿时绝望闭上眼。
当即放下筷子:“不吃了,等我叫外卖。”
元酥也跟着品尝,要求不高的她觉得除了有点咸以外,面条本身的味道还是在的,可以吃的出来这是面条。
她拎起旁边冷水壶往里倒了一点水中和咸味:“这样就可以吃了,后面你禁止再进厨房糟蹋粮食!我可以煮面和炒饭。”
“你会?”元奕目光复杂,不可置信瞧着印象里小时候娇生惯养的妹妹。
元酥还在担心褚绍昀,没什么胃口,随意挑起几根面条慢慢吃着:“嗯。”
元奕拦住她,快速收起碗:“别吃了,这么难吃你也吃得下。”
元酥想说比这更难吃的她都吃得下,有一年爷爷奶奶去乡下堂叔父家小住,她因为要上学没有跟去,加上堂叔婶每次冷冰冰的态度导致她也不喜欢去热脸贴冷屁股。
爷爷奶奶留了个年轻保姆照顾她,那保姆见家里没大人在,只有十岁的元酥一个人,加上平时留意到元氏二老对小姑娘的不重视,元酥年纪小又好说话,她便时不时就请事假和朋友出去玩,到后面壮着胆子直接三天打鱼两天晒起网,事后又来面前说好话装可怜,希望元酥不要在爷爷奶奶那告状。
保姆摸准元酥的心软好欺负以及知道她和二老的不亲近,好几次饭点,元酥都是饿肚子自己煮面或是炒饭,那时候她不会煮,煮出来的清水面甚至都没有熟透。
再到后来长大,她为了躲坏人和褚宸一起放学回家,每天都在等他打完篮球,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爷爷奶奶没有等她一起用餐,也没有刻意多留餐,大部分时候晚饭对于元酥来说是不够吃的,初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外加上学习精力消耗,元酥经常晚上给自己做宵夜。
久而久之练就煮面炒饭一手好手艺,不说大师级别,但也比元奕这种厨房小白好太多。
“你怎么会的。”元奕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他手上正将两碗面倒进垃圾桶。
元酥自然不会跟哥哥说实话,捻起水果盘上里一颗砂糖橘仔细剥着,往嘴里一塞,顺势又拿了两颗来到厨房门框边倚靠,鼓着嘴敷衍道:“天赋。”
元奕目光似有察觉带着心疼看向她,显然不太相信妹妹的回答。
过去的事对于元酥来说已经翻篇,她不喜欢展露自己可怜之处让人心疼自责,尤其这个人是亲哥元奕,他肯定也经历了一些她不知道的苦。
元酥走进来在一旁继续剥着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橘子,及时岔开话题,趁此提及回来路上的心中疑问:“哥,褚小叔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元奕放下水池里在洗的碗纠正:“是褚二哥!褚二哥!”
她自小就跟在褚宸身后一同叫褚绍昀二叔,随着元酥渐渐长大,元奕听着这称呼怎么都觉不得劲,烦躁得很,有种小白菜自己跑到他褚家院子里,成了他褚家人一样。
“褚二哥,褚二哥,二哥。”元酥收到指正立马点头,认真重复。
听到满意称呼,元奕这才好受一点继续洗碗工作:“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什么嘛,小气鬼,元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暗暗不满。
元奕笑笑:“除夕我们去找你褚二哥一起过。”
刚让自己不好奇探问,听到这话又顿时想到那张手机屏保,哥哥不说,她也顺着猜到了点蛛丝马迹,毫不犹豫答应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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