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福的心情不太好，他看到赵慧和其他人相处时的一切表现明明都很正常，但是只要一看到他，表情就会立刻变得……呆滞？痴迷？

说什么都是好，做什么都可以，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类。

如果只是赵慧一个人这样，那还可以解释成她就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女人，可是现在连荀教授夫妻也那样，搞得他都无心工作下去了。

还好14:00很快就到了，他终于可以下班回去休息了。

原源和往常一样要和他勾肩搭背着走，嘴里喋喋不休地分享着今日客人们的八卦，完全看不到徐天福手里拿着的那些名片。

“你喜欢什么？”

徐天福突兀地开口，直接打断了原源的故事分享会。

“诶？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喜欢钱吗？”这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的事，谁叫他有一个从不关心他、只会给他钱的父亲呢？这个父亲几乎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给了他，他几乎给了他一切，只除了“父亲”和母亲。

“你和秦昭谈恋爱、结婚，都需要用钱吧。”

“什、什么结婚？你瞎说什么呢？”原源边捂他的嘴，边伸长了脖子四处乱看，也不知道是不希望被认识的人听到，还是希望。

徐天福没有心情陪他胡闹，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拉着快步回到宿舍，二话不说就将保险箱给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满满的一箱金银珠宝，还是原源慌忙跑去关的房间门。

“你怎么、这么有钱？你被富婆包养了？！”原源一整个大震惊，不可置信地拿起一块金子咬了一口，鉴定为真。

“什么富婆出手这么大方？！”

“我被船长包养了。”

“什么？！哥们牺牲这么大？！！！”

徐天福一拳夯在他头上，“他是我爸，你不是听到过八卦吗？”

“哦、哦……原来是这样……”原源还是迷迷糊糊糊的。

徐天福把那一箱金银珠宝全都推到原源面前，说:“如果我把这些都给你，你会感激我吗？”

“废话啊！这还用说吗？真的都给我？”他眼睛里的不可置信都要具现化出实体了。

“那为我去死呢？”徐天福凉凉地问。

“……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突然怪怪的……”原源小心翼翼道:“你不会是确诊绝症就要死了吧？”

徐天福站起身，关上保险箱，拎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原源连忙跟在后面追，“你去哪啊？不给我了吗？”

“我给秦昭，你这智力有问题的，给了你也得掉海里。”

……

秦昭到底没有收下那些财物，最后还是原源乐颠颠地把它们抱回了宿舍，摊开来摆在床上数。

结果就是原源和秦昭两人的好感度都变成了100%，也都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我愿意为了你去死。”

徐天福倚在门上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着原源，“原源，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3月25啊。”他数金子数得头都不抬。

“你小时候不肯吃蔬菜时，你妈都是怎么做的？”

“抽我一顿，然后硬塞呗。”

“你的初恋对象是谁？”

“小学语文老师。”

“嗯……”居然都答对了，“原源，你真的是人类吗？”

“笃笃笃。”

就在徐天福刚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三声敲门声，原源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拉开被子裹住了自己和床上的那堆财物，他们的谈话自然就此终止了。

徐天福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原源的那团包被，最终还是决定再体贴一回。

他谨慎地打开门，遮住了来人看向房内的视线。居然是智暝。

“你有什么事吗？”

智暝似乎是想要观察原源在不在内，于是徐天福示意他一起出去说。

二人来到走廊上，智暝才开口道:“我想请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我实在是不会弄，张医生睡着了。”

是喝死了才对吧？徐天福说:“去你的房间吧，你那里有医疗包吗？”

智暝摇头。

于是徐天福又回宿舍取了医疗包出来，进去出来时都谨慎地关好了门，明显就是不想让智暝跟着一起进去。

他也确实识趣地没有这么做，“不可以就在你们宿舍弄吗？”

“不方便。”

“哦。”

来到智暝的宿舍后，反倒是徐天福感到意外了，智经理那间原本应该更加宽敞整洁的单人间里现在是一塌糊涂，大门的锁明显是被人用暴力破开的，衣服鞋袜撒了一地，最醒目的还是墙上那些用油漆刷的脏话。

看着诸如“好好舔那些有钱人的鞋底吧，肮脏的野狗”之类的污言秽语，徐天福突然觉得有些冒火。

“这都是谁干的？”

他到这时才注意到智暝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掌在流血，那个人不仅闯进他的宿舍里把这搞得一塌糊涂，还在门把手上安装了刀片，蓄意伤害回来的智暝，用心险恶至极。

智暝并不回答。

徐天福拉过他受伤的手检查，血口子拉得很大，需要缝针才行。

“我医疗包里的缝线用完了，你这里怎么会没有医疗包？这不都是游轮上统一配置的吗？”

“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还是小王吧？”徐天福笃定道。

见智暝还是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死样，徐天福说:“我去医务室拿点线，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动，止好血。”

态度十分严厉，和往常温柔体贴的徐天福完全不同，但是智暝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不快，好像这才是他想要的。

但是等到徐天福回来时，他的态度就又变了，又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没有找到麻药，将就一下，说说话帮你转移注意力吧。

“智经理，是上面的人让你逼小王走的吗？”

“……”

“或者为什么不跟他说，是上面的人要逼他走的呢？这种理由很好编吧，我不信你想不出来，把仇恨往自己身上引做什么呢？”

“因为……我并不在乎他会恨我，反正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所以你才会吃到苦头。”针头扎进皮肉里，给智暝疼得绷紧了身体。

“放轻松，不要绷着肌肉，这样血会涌出来。”

徐天福耐心地等他缓过劲来，“就像现在，其实我是故意没给你拿麻药的，因为我在生气，所以故意折腾你。”

智暝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又变成了那种严肃冷酷的模样。

“你这个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了不起，只要高高在上地发布命令，别人就只有老老实实遵守的份，所以连谎都不屑于撒？

“其实我也觉得你确实挺聪明的，不过考虑事情还是不够周到，没有把别人的情绪变化也考虑在内。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理智这种东西，人们往往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愚蠢的事情，到最后，受伤的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告诉我真相好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小王的吗，到底为什么要赶他走？”

智暝沉默了半晌，最终说:“确实是我自己决定要赶小王走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想让他参加后天的晚宴。”

“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他不能参加晚宴，晚宴上有危险，但是我就可以是吗？”

“不，但是你必须参加，我没有办法。”

徐天福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

为什么他必须参加，他的身份和小王这种普通服务生有什么不同吗？当然有不同，那就是他的父亲是船长，是船长必须要他参加。

“和船长有关是不是？”

智暝沉默不语，但是好感度100%。

徐天福忽然就失去了继续和他对话的兴趣，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想刷什么劳什子的好感度，只是在正常聊天而已。

但是沉默了半晌，他也没能等到智暝说出那句固定台词。

最后还是徐天福先憋不住了:“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比如为了我去死？”

智暝疑惑，为什么话题的跳跃度这么大，从宴会突然到为他去死。不过他还是谨慎回答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察觉到徐天福在听到这个回答后的情绪并不好，智暝就多解释了两句:“我的意思是，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与其哪天一睁眼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那为了别的什么人而死，也是个不错的死法，为了你也行。”

“所以你是自己想死的喽？”

“……算是吧。”

“那就好，那就对了。”徐天福高兴起来，“你不肯告诉我真相，那就得用别的补偿我，帮我去刷其他人的好感度。”

“？”智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