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醒之后，你就有一个问题不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情况危急，魏杰被怪物活生生拖进马桶挤成肉泥，你和魏杰两个人被困在狭小的卫生间内，为什么魏杰死了，可是你却好好的活了下来？

面对你提出的问题，花夜长似乎有片刻的沉思，然后很快给出一个他自己似乎也并不十分信服的答案：“或许是因为，镜子？”

“镜子？”

花夜长点点头，承认：“对，就是镜子。我在卫生间里找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倒在一片玻璃碎片里，血流得到处都是……”

听他的描述你渐渐明白，为什么醒来以后你全身上下到处都刀割般的疼，手臂上身上也有不少地方包扎着纱布。

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到底和镜子有什么关系。

于是花夜长再次解释说：“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理由，但是我猜测那东西应该是讨厌镜子。换句话说，或许正是那块破碎的镜子保护了你。”

“也就是说……”你烦躁的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你觉得你现在的思维速度比受伤前慢了不少，尤其是稍微一用脑，脑袋里面就一抽一抽的疼。

“山魈怕镜子？它到底在怕什么，怕自己长得太丑有碍观瞻？”

花夜长瞬间被你逗笑，轻声嗤笑后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也有这种可能性，见不得自己长得太丑。”

你啧啧两声，表示无法理解。

“成了，今天咱们两个人聊的也够久的了，你刚醒好好休息，一切等好了再说。”花夜长估计是担心你累到，没再继续往下说直接提出告辞。

你却在他转身将要离开的最后一秒钟叫住了他，“花哥。”

花夜长扭头，“怎么？”

“有个问题我还是搞不明白，”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盘旋在你心底许久，你深吸一大口气，紧接着一口气提出许多个疑问：

如果按照老教授电话里的说法，怪物杀死鲍荧荧是因为她引导我认识了老教授，杀死老教授是因为他泄露了怪物的秘密，想要杀死我和你是因为我们调查了他，那么……假设怪物杀死邹小贝和魏杰是因为他们当时和我在一起，怪物本来打算杀的人是我，但是他们两个是被我牵连的。但是张一涵、葛晨旭以及孔维成一家呢？当初老教授女儿选上我们一群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只要听到或者看到过那个故事的人就全都是怪物屠杀的目标？”

“这个……”花夜长有片刻的沉默，随后才抱歉笑笑，回答说：“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并不认为怪物会无差别杀人，甚至说只要听到过或者看到过它的故事的人就全都杀死。我更倾向为它是在又目的性的寻找受害者，比如说同一类型的人。但是我现在给你的建议是别多想，好好休息，别忘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毕竟我们两个可能是唯一知道整个事件真相的人。”

话说完花夜长面带鼓励的朝你挥动下手，转身离开。

病房内再次恢复寂静，你久久没能从他带给你的振惊中恢复，同时也知道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或许你和花夜长真的是唯一知道整个事件真相的人，同时也是唯一有可能去阻止更多悲剧发生的人。

但是，问题的关键却是：你们究竟该如何去做？

*

往年每每过了十一长假之后温度就开始急速下滑，今年也不例外。

你出院时候温度已经冷到需要套上厚款套头衫外加风衣的程度，原本苍绿茂盛的枝丫也隐隐透出几分的衰败颜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夜长也出院了，而且恢复的似乎还很不错。

只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却不那么令人愉快，客观的讲是十分的令人感到难受。

“你的同学曹阳死了。”花夜长说，随即又补充了句，“那天我送你进医院正好遇到的，当时你还在昏迷中，等你醒了我也没敢告诉你，现在才说你不会怪我说的太晚吧？”

“不会。”你无声的摇摇头，事实上你内心的惊讶似乎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遭遇了太多令人不堪回首的

事情，你的神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折磨得麻木。

曹阳……

他又为什么会死？

他明明不过是帮你传了句话而已。

“也就是说但凡是被怪物咬到的，都会死。”良久，你才终于开口，“但是它为什么要杀曹阳，理由呢？就是因为他和它说过话？所以……”

霍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忽然在你的脑中闪现，你连忙开口：“难道说，它是担心曹阳认出它来？曹阳当时跟它说过话，曹阳一定是看见过它的长相。可是明明……明明曹阳什么都没有跟我讲过。”

“或许是他还来不及讲。”花夜长静静开口说。

一刹那间往昔的画面浮现上你的脑海，每一帧每一幅，走马灯一般，前一秒还好好的曹阳，下一秒衣服里渗出血迹大声哀叫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你骤然扭头直愣愣朝花夜长看过去，良久，冷冷开口：“知道吗花哥，我想杀了那东西，否则我死不瞑目。”

*

有时候你也会想，一个人的表象和他的本身究竟能有多大的差距，就好比说花夜长。

这还是你第一次真正踏进花夜长的家门，上一次你只不过是在他家门口稍微立了片刻。

进屋之后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在你的眼中花夜长那么骚包的一个人，家里面必定也是金碧辉煌风□□人，可实际上他家的装修风格确实典型的斯堪的纳维亚风格，虽然室内的每一件物品都拥有卓尔不凡的品质，明明没有一件布灵布灵耀眼夺目的物件，可整个房屋却透露出低调的奢华。

在书房，花夜长向你介绍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

“总而言之情况还不算特别的糟糕，”说这句话的时候花夜长面上却看不见有任何轻松的迹象，“你住院这半个月媒体总共报道了两起怪异死亡事件。第一起的受害人也是个大学生，大学二年级女生，事发后验尸发现该女生正怀着三个月左右的胎儿，而她的男友在事发前一周才和她分手。”

你点点头，开口：“女大学生怀孕本身就很吸人眼球，更别说还是眼珠爆炸那么离奇的死亡方式，肯定引人关注。”

花夜长点点头，承认：“确实。”

接着又继续说：“第二名死者是个白领，事发当晚加班，尸体第二天早上被同事在办公室发现。死者双眼眼珠爆炸，据说同事发现死者没关的电脑屏幕页面显示的内容正巧是老教授发出去的那个故事。”

你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花夜长似乎并没有发现你的异常，继续往下说：“而且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你的那几个同学离奇死亡的事情也被人放到网上，网友们的智慧你也是知道的，很快就讲这几件事和老和明的故事联系到一起。现在消息不光是在网络上流传，甚至连电视新闻也有相关的报道，当然报道的内容以辟谣、揭秘为主。简单归纳一下就是，老和明发出的故事基本上算得上是现阶段最热、最流行的都市传说，在这期间媒体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作用。”

听他说完你心头立马就是一紧，追问：“这么一来诅咒不是会传播的越来越快，受害者人数也会急速增加啊！这可怎么办？”

“一定的受害者是无法彻底避免的，幸好我在此之前已经发出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基本上是以老和明女儿讲的故事为雏形，再添加各种原始版本没有的设定，将故事改变成另外一个故事。当然其中的恐怖、惊悚元素还是不能完全去掉的。我记得这件事我之前就跟你讲过。”

你点点头表示认可。

花夜长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喝了口水，这才又继续说：“我最初的想法就是改变原本的故事混淆视听，尽可能减少甚至取代老和明诅咒的传播速度，事实上我心里面也没底，不过现在来看效果似乎还算是不错，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老和明故事的传播范围。比较遗憾的是，还是没法彻底取代原版故事。”

你再次点头，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倒是有一个看法，如果能将老教授的故事改的更粗制滥造一点，然后不断发布，也就是对网友进行疲劳轰炸，是不是有一天网友就会对这个故事彻底的不感兴趣，甚至看到标题都不会打开？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达到用假故事驱逐真诅咒的作用？”

花夜长听你说完面上当即一喜，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你说的这个好，可以一试。毕竟现在老和明的故事还仅仅是出于社会大众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是事情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并不是每个人都十分清楚的阶段。也就是说，我们完全还有挽回的机会，这个我等下就去安排。只不过……”

花夜长的“只不过”令你心头一紧，紧接着就听他说：“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同学邹小贝和魏杰被认定为失踪，下落不清。”

“失踪？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可是亲眼看见他们被……”话说到一半你就说不下去了，眉头渐渐蹙起。

然后……

顿时黯然无语。

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