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事实上花夜长并没有任何让你赌上性命的想法,一直以来他要赌的从来都是他自己的性命。

你本以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可真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原来对他的了解是那样的浅薄。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花夜长微笑着将一块黑漆漆的大石头递到你面前,“天凉我怕感冒,你去把屋门打开,石头卡在门上,一定要保证们完全敞开。”

你略微有些惊讶,完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门敞开,放任那东西自由进出吗?”

“不是还有石头嘛,”花夜长朝那块黑色大石头努努嘴,解释,“这次就用这东西当做门,让它进得来出不去。”

石头沉重的超乎你的想象,明明掂在花夜长手中看似并不稀奇,递到你手中你才察觉石头竟是重得让人几乎挺不直腰。沉甸甸的石头卡在门上,轻而易举便将防盗门牢牢固定住。

等你转身折返客厅,才发现花夜长已经将之前脱下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在沙发上,单手端着一叠红色朱砂对照着镜子,一笔一划的往自己身上画符。

左臂下方交错纵横着鲜红的符篆,全都是你看不懂的花样。

“怎么样,看起来还挺唬人的是吧?”

花夜长的心情似乎还挺不错,居然还能分出神来同你闲聊。

你双手环胸依着墙壁定定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工伤,”花夜长一脸无所谓的回答说,“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要是不遇到点什么都对不起职业,运气好遇见些小打小闹的鬼怪,运气不好就算丢掉性命也属于正常情况。”

话说着花夜长扭转腰肢,似乎准备从立镜中看到自己的背脊,无所谓般笑笑:“这道疤留下的时候可谓险象环生,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交待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逆转形势。当时确实痛苦的,可过后又觉得庆幸,如果伤在脸上估计无论如何都保不住命吧。你别看我看这一行,其实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也不期待受到鬼神庇护之类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做,说是责任也好,说是天职也罢。反正就应该做就对了。”

花夜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并不是在说自己,而只是在阐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观现象。直到他最终用朱砂在自己身上画下最后一笔。

你默默的看着他画完,本来还想问是不是全部准备完毕,却看见他再次走到行李箱旁,熟练的从里面取出一罐黑色盖子的喷雾。

花夜长将喷雾罐摇得哗啦哗啦响,走到你身边时候随手将用过的朱砂碟递到你手中,“麻烦你帮我清洗干净。”

话说完便径直朝浴室方向走去。

你拿着碟子紧跟在他背后。

进了浴室你才就看到花夜长“噗嗤”取下盖子,大团大团黑色喷漆从喷头口涌出,镜面上瞬间留下一大团黑漆。

花夜长动作均匀的横向移动喷漆罐,转眼的功夫镜面就被他彻底喷黑,什么也反射不出来了。

“咱们请客就要有请客的样子,首先要让客人看到咱们主人家的诚意,既然客人忌讳咱们就必须去掉,哪怕对方是要杀你的东西也不能例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花夜长笑吟吟的开口道,动作自如的仿佛自己做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等下我还要把整幢别墅的镜子全都喷黑,上次给你的绳结还在吗?”

你拍拍自己的口袋,回答:“带着呢。”

“挺好,”花夜长满意的点点头,“稍微等下我,这就回来。”

话说完他就快步转身,离开浴室。

你按照花夜长交代你的将他使用过的碟子、毛笔清晰干净,又用抹布擦拭去台面上留下的水渍,这才重新返回客厅。

夜风从玄关吹入,你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扭头朝空寂的玄关处望去。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那个地方如今已经变得说不出的恐怖,你总觉得稍微一个不查,某种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恐怖就会从那里溢出,随时会夺取性命。

前所未有的恐怖将你整个人笼罩其中,或许在不久之后这幢别墅就会血流成河,或者……

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想到当初在孔维成家看到的画面,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一次花夜长回来的很快,就在你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听到他下楼梯的脚步声,须臾的功夫他人已经重新出现在客厅里,手里还拎着两罐用空的喷罐。

直接将用空的喷灌扔回行李箱,花夜长将黄酒倒入糯米粉中混合均匀,掏出打火机快速点燃张写着朱砂咒语的符篆沉入酒中,燃尽的灰烬搅拌均匀,花夜长用一柄老旧的白瓷舀出一勺灰纸水浇到地面上,从大门口一直到客厅、餐厅、厨房的角角落落,最后乃至楼梯都浇了个遍。

然后才对你解释说:“正所谓糯米驱邪、黄酒壮阳、纸灰显祟,等下那东西只要出现咱们就能随时掌握它的动态。”

你点点头,问:“这就全都准备好了?”

“百分之八十,还差最后几步。对了,把你的绳结取出来。”

你听话的从口袋里掏出绳结,花夜长将你手中绳结和箱子里翻出的其他绳结拢到一堆,逐条调解,随后细致入微的沿着墙边为界,将整个一楼全都用绳结封印。

将剩余的绳结交到你手中后,花夜长再次从红木箱中拿出一只黑漆漆油亮发光的大碗,质地光滑非金非木,更不是通常可见的塑料制成。

花夜长告诉你碗是用阴沉木打磨而成的。

阴沉木做成的木碗放在一层正中餐桌上,花夜长再次用桃木钉刺穿手指,滴入三滴鲜血到碗中。

这才面露满意微笑,优哉游哉的从裤兜里掏出盒烟,点燃一根夹在指间。

烟雾袅袅从猩红火光处燃起,这还是你第一次见花夜长吸烟,总觉得眼前的光景奇异中带出一丝的妖艳。

尤其是此时的花夜长,半!裸着的上身用鲜红的朱砂画满符篆,背后一条撼人心魄的疤痕,黑漆漆的头发略微有些长,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却极为白皙嫩滑,透出一股子颓唐般的美感。

“能帮个忙吗?”

花夜长忽然开口问道。

你连忙点头:“什么事。”

“麻烦把灯关了。”

虽然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关,可是你并不准备去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乖觉的关上室内所以光源。

原本明亮温暖的客厅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并不完全。月光、灯光透过客厅窗户倾泻进室内,房间的正中央有一点猩红闪烁。

你知道那是花夜长,便径直朝他走过去。

走近了听到花夜长慢悠悠开口说:“这么长时间有句话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讲。”

你一愣,随后问:“什么话?”

你听见花夜长轻轻笑了两声,才又继续说:“你这个人挺不错的人,人好,也聪明。”

你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你发好人牌,不由得有些惊讶,索性半是认真半戏谑的回了句:“没想到还真让你给发现了,我谢谢你啊。”

花夜长又是轻声一笑,说:“等事情都结束之后能帮我个忙吗?”

“诶?”

“也不是什么难的,估计完事后家里要乱成一团,你要是能帮我打扫打扫就好了,是在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请个保洁阿姨,一个不成请两个。”

你顿时无言以对,半晌才嘟囔出句:“这话你要是早点说多好。”

“早说就没意思了啊,”花夜长不在乎道,袅袅的青烟笔直向上,两股薄烟幽幽的从他的鼻孔冒出。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玩意。”花夜长说,“味道可没有巧克力好,可是在有些时候这玩意又是最好使的。对了,你知道血祭和诅咒的区别吗?”

你完全搞不明白他现在的思维模式,几乎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问:“你是说咱们收到诅咒的事情吗?”

“不完全是,”花夜长说,“血祭是献祭我的血液以达到某种目的,而诅咒则是……比如说我刚才滴的那三滴血就是我自己诅咒了我自己。”

“不是……”你顿时错愕,随即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啦?!”

“你先别激动啊,”花夜长安抚你说,“我召唤那东西,同时又诅咒自己,这样就可以保证那东西来了之后主要针对的是我。你记得等下那东西来了之后就先躲好,一切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在沙发最中央坐垫的底下藏着一面镜子,关键时刻你记得去拿,或许能保住你一命。”

你的血液几乎全部凝固,你怎么也没有想到花夜长背着你居然做了那么多,甚至连你的后路都已经为你想好。

“可、可是你……”你实在太过气愤,气愤他什么都不跟你商量就自己做了决定,气得太过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一定不高兴,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是。”花夜长半开玩笑般的说,“谁让这就是我的工作。即便是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对付得了那东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我真的搭进去了,那东西也不会再有能力为所欲为。”

“可是你……”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你只要记得听我的话就成。”花夜长根本不给你把话说完的机会。

忽然间,一阵暖风从玄关处吹来,你连忙眯起眼睛,用手挡住头脸。

风吹过你和花夜长,执拗的在屋内不同盘旋。

空气中渐渐旋绕起看不见的水汽,湿漉漉、黏糊糊,黏腻的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你忍不住扭头朝玄关处看去,幽暗的大门外一片漆黑,先前还明亮的街灯和邻近别墅散发出的灯光仿佛都在一瞬间隐匿不见。

你顿时意识到某种危险正在逐渐靠近,身上的汗毛霎时间根根竖起,扭头屏气凝神死死盯住门外的漆黑。

而门外却并不见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传来任何异常的声音。

花夜长依旧优哉游哉的叼着烟,轻飘飘的烟雾随着风向打着旋儿,凝固般的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花夜长忽然发出轻轻一声嗤笑,声音中竟然透出无限的愉悦:“看来咱们的客人,终于——

现身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