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见江清淮,老秀才还愣了一下,心想这哪里来的俊俏后生?
直到江清淮喊了他一声秀才爷爷。
老秀才浑浊的双眼一下子瞪大,“可是阿淮回来了?”
江清淮笑着应,“是我。”
老秀才激动坏了,连竹杖都顾不上,爬起来就奔过去把院门给开了。
他大儿子在边上都看呆了,不过也难怪,他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江家的这个小孩,没事就给人家去信,都快比自家亲孙子还要亲了。
大儿子看了眼那位笑着和他爹说话的公子,眼底忍不住生出惊艳之色。
好一个漂亮的少年郎!
这会儿日头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老秀才的家里人便搬了桌凳,端了点心吃食出来,热情地招呼江清淮坐。
江清淮道过谢后扶着老秀才一块儿坐了。
“秀才爷爷,可否把手伸出来,让阿淮替您诊一诊。”
老秀才笑的脸皱成一团,“诊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嘴上嗔怪,动作上却很配合,表情还颇为骄傲。
江清淮很快就诊完了两只手,他也不用思考,提起笔就刷刷地写,一边写一边道:“总体脉象并无大碍,只是您壮年时习字读书时日太久,身子亏空了些,还有我方才观您的走姿和站姿,筋骨也有很大的伤损。”
“您平日里可有炫目之症……”
老秀才的大儿子本来还没在意,毕竟江清淮实在太年轻,才十八岁,这个年纪当个大夫实在没什么信服力。
哪怕他是太医局出来的。
可这进门连一刻钟都不到,自家老爹还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他竟然就已经瞧出了老爹的问题。
江清淮每问一个问题,老秀才还没怎么,大儿子就已经频频点头,等江清淮问完,大儿子已经激动的不行了,恨不得去握江清淮的手。
“你说的一个字也不差,简直就和亲眼瞧见一般,神医啊。”
老秀才白了他一眼,“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
依他看,他这年过四旬的大儿子,还不如江清淮这个少年郎。
大儿子拿着江清淮开的方子欢天喜地地跑了。
老秀才神色严肃了些,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阿淮,我且问你……”
江清淮侧耳过去,做出恭听状。
“你家里给你找的那个媳妇儿,人如何?”
对于逼着江清淮回来这事,老秀才自觉也参与其中,若那哥儿品性好,阿淮也喜欢,自然是皆大欢喜,若那哥儿品性不好,老秀才当然也要担些责任的。
江清淮笑了一下,“他胆子挺小的。”
“什么胆子小,我问的不是这个。”
江清淮语气放轻柔了些,“如今话也没说几句呢,以后再说吧。”
若这会儿周红花在,必定能看出来江清淮说这句话时的那点不寻常,但老秀才对他的了解毕竟不如周红花,他没瞧出来。
“你说的倒也对,不过你爹娘说那孩子人老实,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江清淮嗯了一声。
老秀才长吁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清淮笑了一声,原先要去军营的计划被打断,他心中当然很不快,但眼下都回来了,便安心留在家中吧。
想到林竹,他又笑了一下,有些事好像比他预想的要好一些呢。
*
江清淮在老秀才家陪着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中午被留下吃了一顿饭,下午才离开。
按照印象中的路线,他很快找到了买药所,买药所和药铺不同,这里是官办的药局,按规定药铺里卖的所有成药都必须经过药局的检查,合格了才能上架售卖。
不过药铺那么多,往往也没办法面面俱到,有些时候药铺里想省些事,只要不是太过分,药局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作为盖了官戳的大夫,江清淮日后免不了也会售卖自己炮制的成药,所以这回算是来报个到,顺便把昨日熏干的乌蛇块卖给他们。
到了买药所,先出示太医局的印信,而后是玉牌。
玉牌上刻着一个医字,这是太医局的象征,但不是每个从太医局出来的都有这块牌。
出来接待的书办本来还打着哈欠,一看这块玉牌立刻不困了,“霍,居然真有这么一块牌子啊。”
书办看了眼江清淮,有些怀疑,“这真是你的?”
不怪他这么惊讶,实在是这块玉牌有些来历。
当年先帝患病,整个太医院竟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从民间寻着了一位大夫,治好了先帝的病。
为了嘉奖这位民间大夫,先帝赐给他一块儿玉牌,表示他的医术受到朝廷的认可,虽无太医的官职,但身份上与太医等同。
与此同时,先帝还在民间成立了太医局,每三年就会招收一批有天分的学子,这也是为朝廷选拔太医的重要途径之一。
当年的那块玉牌也保留了下来,虽说威力大大减弱,但也是个稀罕物,能拿到的那都是学子中的顶尖人物。
一般来讲,这种人物都应该在宫里的太医院才对。
书办又问了一遍,这回语气恭敬了些,“这位公子,玉牌当真是你的?”
江清淮应了一声,“是,有印信可作证。”
书办方才已经扫过一眼,这下可不敢怠慢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印信看了个全,果然在末尾部分看见了太医局对江清淮的介绍。
不知是不是提笔的夫子对江清淮格外偏爱的缘故,反正书办从来没见过介绍得如此详细的印信。
“江大夫快请进。”
连称呼都改了。
江清淮摆摆手,并没因为对方态度改变就如何,依旧不卑不亢,“在下还有要事,不敢多逗留。”
“既如此,烦请稍待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手续办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清淮就拿到了盖了戳的手信。
还有一只药葫芦。
书办笑的殷勤,“江大夫,您回去以后把这只药葫芦悬于门前,此后便可坐堂问诊了。”
江清淮点头,“多谢。”
“江大夫客气了。”
书办把人送到门口,临了还是没忍住,问江清淮为何没去宫中的太医院。
江清淮笑了一下,没解释。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哪里病人多他便去哪里,比如先前的军营和居养院。
眼下归了家,病人少一些,但肯定也比宫里好。
江清淮调整心态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乌蛇块方才那个书办全收了,还直夸品相好,书办按着最高一等的官价付了银子。
这比江清淮预料的要顺利的多,不是在品相方面,毕竟他的乌蛇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只是一般情况下书办都会故意挑些毛病压压价,若是压得多了他们也能从中抽些油水。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想来能如此顺利,还是那块玉牌的功劳。
路过一家药铺,江清淮进去买了些常用的药材,顺便了解了一下周边的成药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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