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话如是循环般，一次次回荡在闻淮的脑海中。

闻淮不解他意，可他清楚这一点对于自己来说绝非好事。

子弹一次次发射而出，却次次擦过厄词的身旁而过，伤不到他分毫。

随着时间的流逝，闻淮的动作已经慢下来，就连不远处原本占有优势的苏凌也逐渐不敌。

可见若不迅速破局，他们定然会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闻淮见远战他已不占优势，可是此刻与厄词近战他也一定占不到优势。

对面的人乃是此副本中的BOSS，甚至有可能被取消了疲惫的属性条，与他来一场持久战，若是不可开局秒他，后续拖时间长了，死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是他。

手枪收回，匕首重现。

他非要拼一把，赌他的这条命对面的人要留下，未到必要关头对面的人都不可能让他死去。

见闻淮持着匕首前来，厄词只是轻皱眉头，他侧身躲过匕首的致命攻击，却没有发动攻击。

远战足以给闻淮长时间考虑躲避伤害的机会，可是近战以来闻淮一个新人从未近身对决过，很有可能躲不开他的一击，更何况面前的人此刻生命值只剩下10点。

真是一个疯子，和他一模一样，如是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

“为什么不动手呢？”

又是一次匕首光刃闪过。

“是怕我误了你的计谋么？”

匕首趁机砍向他的左胸膛。

“还是怕我抗不下你的一击随即死去？”

厄词伸手抓住了闻淮刺来的匕首，他眸光微冷，可语气如常:“我劝你惜命，否则我不杀你，我也有很多办法折磨你直至你死的那一天。”

“可此刻你拿我没办法啊。”闻淮耻笑，随即将小丑手中的匕首抽回，他拿着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处比划了一下，“你说……一把半神级别的匕首能否一击降下我仅剩的10点生命值？”

厄词挑眉，毫无被威胁的样子:“这题只有一个答案。”

“你惜命，绝不可能主动去死。”

闻淮笑着摇头，他的手早已被冰霜侵蚀，他将匕首的刀刃靠近自己，只是轻微接触便划破了他胸前的一片肉。

只是一片血肉的接触而已，那把匕首便发挥了它的作用，将那片与本身接触的皮肤直接冻结，仿佛一碰他便会变味碎冰破碎般。

【系统提示:玩家闻淮生命值下降5】

厄词脸色瞬间挂不住，他恶狠狠道:“你敢！”

闻淮脸色苍白，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即将死亡的恐惧。

闻淮胸膛无血可以流淌而出，那里早已被寒冰血刃冰封。

可他却呕出一口鲜血混于血海当中，他气势不让分毫:“你猜我敢不敢呢？”

说罢刀刃再次被闻淮举起，作势想要砍向自己。

纵使知道闻淮可能只是演给自己看，但是厄词还是怕意外的发生，他布局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究竟为何而来到这个深渊世界。

厄词不管不顾直接冲向了闻淮，也不管后果直接将闻淮手里的匕首抢来。

匕首刚到厄词手中，他仅剩的那条手臂便再一次被冰封。

可他不在意了，也懒得去用自己的冰属性去抗衡同为冰的攻击。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刀呢？”闻淮轻笑，“你不是说我惜命不怕死么？”

小丑不答，闻淮也不强求，只是勾勾手那把匕首便顺从的归回闻淮手中。

寒冰血刃再次与他接触，纤细修长的手指再次覆上白霜。

匕首在他手中把玩着，似乎只需要轻微的一个失误，那把匕首便可以划破他的一丝皮肤，导致匕首发挥它的作用，从而导致闻淮最后5点生命值的流逝。

“我本来还在担忧万一我无法活着离开去见那个人该怎么办。”

那个人……无需任何人多言，所有人都知晓。

“不过我很庆幸遇见了你，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不再害怕我还未与他重逢便死亡要怎么办。”

“毕竟……你不敢让我现在就死在副本当中。”

厄词显然没想到对面那个曾经怕死怕到甚至可以克服幽闭恐惧症的人，此刻敢用自己的命当做对他的威胁。

他显然是小看了闻淮，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即便如此厄词仍不会因一个祭品而损失他自己的利益，他道:“我为此可是计划了多年，你认为除了保全你这个计划，我就没有备选的方案么？”

闻淮无所谓的盯着手中散发着寒气的刀柄，他懒洋洋道:“我自然是信的，不然几年以来只有一个计划未免过于垃圾。”

“所以你想杀我了？”闻淮侧头去看小丑，不知怎的竟在他那蓝眸中看出了些许期待。

厄词不理解闻淮倒地在玩什么把戏，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可在此刻要了闻淮的命，因为这第一条计划是成功率最大的一条。

其余的计划他都没有把握，毕竟那位独享高位多年的神，怎可因一丝凡事而动位。

若要撼动神明，第一步并非弑神，而是引神甘愿为他所爱之人而深陷险境，望着所爱之人在他眼前离去，从而痛恨他身为神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最终人们幻想中的神悄然离去，带走他曾所赋予的一切，如是从未来临过这深渊当中一般。

“你很期待死亡吗？”厄词不答，只是反问。

闻淮用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比划着，惹得厄词大气不敢喘，很显然闻淮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将自己推入险境，但是他仍保全了性命。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闻淮眸光一瞬暗淡，“我早就死了，既然都已经死过一次，何苦还畏惧第二次的死亡。”

“我甚至不知我的尸骨在哪，死在哪所城，哪条街，哪间房。”

“我的尸骨是否有人埋葬我都不知道！”闻淮死死握住匕首，冰霜在他手上更浓了，“我过去的19年就仿佛是一场惊天笑话，若非回想起一丝画面，我甚至好奇我是不是将会永远忘记曾经的一切。”

“所以你问我我是否怕死？”闻淮轻笑出声，“你认为我有什么需要留恋的么？”

厄词没有答话，只是缓步走向闻淮。

对于他的动作，闻淮丝毫不慌，甚至无需做出攻击的姿态。

因为他知道他此刻的重要性，他是面前之人过往几年中最重要的一环。

果真如他所料，厄词并未攻击闻淮，只是望着他的脸，他道:“我的眼睛因为你的交换而变色。”

闻淮看着厄词，可实际上看的仍是属于自己的那张脸。

“怎么？需要我砍下我的头与你进行一次交换么？”

厄词冷哼一声，原本的蓝眸也转变为他曾经的瞳色——墨绿。

“我的绿才是点睛之笔，比你那淡蓝好看不知几倍。”

闻淮懒得理他，对于他闻淮毫无戒心，丝毫不担忧厄词突然变卦将自己杀害。

他只是略有些担忧的看着一旁仍然打斗的苏凌，他的生命值也在逐渐下降。

他在思考，究竟是要怎样的破局才可毁灭这个镜世界。

是需要毁灭什么么？一片场景？一个物？又或是一个人？

淡蓝的眼眸似乎想要看透面前的人一般，望着他似乎能有答案。

厄词显然是注意到了闻淮的视线，他懒散地问:“怎么？想在我身上找线索吗？”

看着小丑用自己的脸摆出一种令人厌恶的姿态，闻淮就略显厌烦。

“我很好奇你究竟失去了什么。”

他语气淡淡，毫无波澜，如是肯定的话语，毫无疑问可言。

这一次换成厄词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海面上空，纵使血水将他掩埋在海底看不清上方的一切，可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里。

直到闻淮又饮下一瓶药水，厄词他才开口:“我失去的与你失去的是同样的东西。”

“与我同样？”

厄词随口“嗯”了一声。

“可我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

“你错了，”厄词淡然，“相反，你失去的很多。”

无人在意的童年，无人关照的孩童，葬在火里的母亲，暴力倾向的父亲亦或是……那个带给他希望的少年。

闻淮心中暗暗有了答案，可是他已经遗忘，那个少年郎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会将他从深渊带出，去见广阔世间，蓝天白云。

随后销声匿迹，如是从未降临般。

光灭了，带走了最后的那一丝希望。

原本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回来，却不知道为何失明那日恍惚见到了那人的踪影。

重见世间之时，他将那人忘了个干净，从未想起过，也从未主动想起过。

直到他进入深渊世界，他才因旁人的提示而记起在他的回忆中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突然告诉我了？”

“告诉你又怎样？就算你能猜出那人的身份，你又如何猜出那人是谁。”

闻淮闭上了眼，不做回复，只是传话给苏凌询问他还能坚持多久。

那人没有还是回复，可见体能悬殊究竟有多大。

闻淮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他环顾周围，发现周边除了海还是海。

可是这其中定然埋藏着某人的心脏，毕竟那定然是打开镜世界大门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