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子辗转反侧茶饭不思,她想了又想,终于厚着脸皮来到张侯府。
要说她家官人只是四品官,以前官人颇得前任张侯的提拨,能攀上张侯府家姑娘是她李家高攀了,可这张家如今袭爵的是二房,大房双亲都走了,留下一对子女,又没靠山,她家娶一个没靠山的孤女算哪门子的高攀?
之前她家官人大显身手后在京城中美名不断,并在官家面前也露了脸,如今官场上人人都对她赵家另眼相看。上个月她远房亲戚袁家表妹一家子也来到京城做官,袁家的前途错不了,赵家和袁家又是亲戚,在官场中肯定会扶持相互需要相互扶持。
赵大娘子想表妹的亲生女儿她是从小看着的长大的,袁家有意向想两家结亲,她是真的心动了,赵大娘子觉得与袁家结亲怎么算怎么想都比张侯府那位孤女强多了。她和自己的官人赵仁说了这事,赵仁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了她好几句,说是张侯府对他赵家有恩,两家的亲事是两人娃娃时候就说定的,现在张家的就剩下一对孤儿,他赵家不能忘恩负义。
“真是迂腐木头!”李大娘子忍不住吐槽自己的丈夫。
当年就是见两个小娃娃年岁一般所以才随口说了亲事的,哪能当真啊!赵大娘子想着,若她的官人真要报恩,只要好好对待张嘉华就是,何必娶回家中把人供着呢?她把儿子赵绅养的那么好,赵绅即将科举,未来在官场如果有妻子的娘家帮助肯定会走得更顺的。
赵大娘子仔细问过儿子了,发现儿子对袁家的表妹是很有意思的,而对张嘉华说只当是妹妹对待,赵大娘子心一横,她为了赵家为了儿子,豁出去了。
张嘉华乖巧的坐在张母身边,听着张母和赵大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家常,心却已经游神去向别方了。
张嘉华想到二房那边为张锦芝的事焦头烂额,心中惹不住偷笑。堂妹被禁足了,因为上次在第一楼和许王见过一面后许王对锦芝一见钟情,二叔是绝对没想到许王是个好美色的,许王命人送了好些礼物到了府里,将锦芝大大夸了一番,还特意下了帖子邀约锦芝去马球会,许王的行动让二叔是措手不及更是冷汗直流,虽然二叔都是婉拒许王的盛情,不过听说他在官场还是被陆家和李家小小打击了。
张嘉华想起早上弟弟对她说的话,嘴角上扬。
“姐姐,你都不知,祖母很生气,二婶却说同是侯爵之位,张家怎么就要看陆家脸色,又说什么锦芝姐姐生的漂亮,不应当委屈下嫁给庶子。”
“嗯,是二婶的风格。”
“二婶还说哦,说许王和王妃不睦,世人皆知,如果锦芝姐姐有幸得了许王的眼,将来可是泼天的荣华富贵。”
“哇喔,祖母不得发火骂人?”
“可不是嘛,祖母可生气了,直说二婶无脑!”
“然后呢?”张嘉华听得津津有味。
“二叔说许王他是不可能会考虑,让二婶死了心,如若不经过他同意就出门就要打断她的腿,嘻嘻。”
“然后二婶又说襄王也不错,襄王还没王妃,要二叔和祖母考虑襄王做锦芝姐姐夫婿。”
“哦?”
“哈哈,然后祖母反骂她说:你当皇家贵子是任由你家挑选不成?”
“哈哈……”
“姐姐,你都不知道当时多么好笑,我装睡躺在里屋和他们就隔着木门,我是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的!”
“你啊你,不是躲在屋后头偷听,就是掐着时辰算准二叔二婶到来之前装睡,你当祖母傻吗?祖母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张嘉华指着元墨的小脑袋摇头轻笑。
“姐姐,我也知道祖母知道的,我又不会同其他人说道这事,唯有私下和姐姐谈嘛!”
“知道就好。”张嘉华轻弹元墨的脑袋。
“姐姐,会傻的。”
两杯茶下肚,赵大娘子看了一眼张嘉华,这个孤女她真是瞧不上眼,她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姑娘就呆呆坐着不说话,还时不时走神傻笑。
赵大娘子眼珠子转了转。
“华姐这身子瘦得,叫人看着心疼,我见着华姐儿没什么心不在焉,该不会是又病了吧?”
“她这猴儿!”
“我刚见华姐儿一脸心事,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我刚是想问她要不要先回去,不过再一想,老太太您这个长辈都不说什么,我一个外人来管闲事,被其他人听去了不得笑话我去。”
“大娘子客气了哦,她这猴儿啊,就该要被人管管,我这把老骨头了,管不了几年,日后什么时候遇到这猴子有不妥贴的,可不要只顾着疼人,便宜了这猴子没个分寸才是。”
赵大娘子轻轻摇了摇扇子,道:“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华姐儿是侯府的小姐儿,金贵着,我就是个小官小户家的,哪里敢管束华姐儿。”
张母看了一眼赵大娘子,收回脸上的笑意,“大娘子真是谦虚客气。”
“我一向心直口快的,哪会说客气话。”赵大娘子顿了顿,摇着扇子,“我看华姐儿身子瘦弱,刚好我家有一支人参,就带过来了,女孩子家消瘦些固然好看,可不能因为爱美就这么瘦着,以后就怕你嫁了人,官人见了心疼。”
张嘉华看了一眼张母,不言。
张母喝了口茶,只说了句:“大娘子见笑,华儿还望大娘子多心疼。”便不再多说。
晚饭中,张元墨喝了口汤,开口问张嘉华,“听闻今日赵家大娘子过来?”
张嘉华点头。
“可是有什么事?”张元墨问。
“无事。”
“姐姐,你是嫌弃墨儿小,不能为姐姐解忧是吗?”
“墨儿为何这么说?”
“那为何姐姐什么事都不愿和我说呢?今天赵大娘子过来,我可听说了,她赵家有悔婚之意。”张元墨愤愤,气父亲在世时,赵家一直与他张家和和气气,赵大娘子见了母亲更是好话连篇,嘴里总是提着姐姐和她家公子的婚事,如今见他家落了,翻脸不认这门亲事了?
张嘉华看了一眼兰心,兰心表示冤枉,她很无辜,她可没说,她不曾对外人说过今日之事。
“姐,是宝玉姐姐和我说的,今日我去祖母那,见祖母脸色不好,我逼问宝玉姐姐,姐姐才和我说了赵大娘子的事。”
张元墨口中的宝玉是张母房中的婢女。
“墨儿,我不与你说这事,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小所以不与你说的,只是姐姐觉得这件事,姐姐认为不是件大事,姐姐自己都不去想它,又何必要与你说呢?”
“不是大事?姐姐你不伤心是吗?”
“是的,姐姐不伤心。”
“那姐姐是打算和赵家退婚吗?”
“赵家今日来也只是说道几句,并没有提要退婚,墨儿放心,赵家是不会开口提退婚之事。”
赵家曾依附她父亲,两家婚事又是早年就定下的,汴京城内谁人不知?赵家如今若开口提退婚,岂不成汴京城的笑话了。
“那赵家赵大娘子是何意?”张元墨不解。
“墨儿,姐姐想着赵家是想我们主动拒婚吧。”只要她主动提出退婚,那么赵家在面上理上都说得过去,没人敢在说赵家的不是。
“姐姐,赵家欺人太甚了!赵家这样做,姐姐,你会拒婚吗?”
“为何要拒?”
“不拒吗?赵家小人嘴脸,配不上姐姐。”张元墨很严肃说着。
张嘉华会心一笑,她弟弟真是护短。
“墨儿,静观其变吧。”
张嘉华想,赵家亲事对她来说不错,这门亲事是父母亲在世时定下来,如果没变故,她还是会嫁入赵家,赵绅是个老实人的好人,赵伯伯人好,从小也疼她,赵大娘子脑子空空,她对付得了,将来她进入赵府,不求和赵绅夫妻甜蜜,只要求夫妻相敬如宾,她会为赵绅纳几房妾侍,她就全心全意教导孩子长大成人,一辈子普普通通,平平安安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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