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荼荼睡得很不安稳，

自从和牧渊一起睡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牧渊准备的被褥总是温软的，带着阳光一样的气息，幼崽们一上床就能感觉到困意，但现在的感觉却像是睡在硬铁上。

终于，在极度不适感中，小兔团睁开眼，本想换个姿势入睡，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他看见了一截陌生的天花板，

荼荼：？！

他瞬间就清醒了，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四下环顾一圈，床、牧渊、修羽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似乎是位于一间阴冷的囚室内，四周都是冰冷高大的胶囊状容器，里面装满了半透明的蓝绿色液体，光影交错间，似乎能看清其中蜷缩着的人形残骸，

……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情况太过超出预料，小兔团有些微微炸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有人来了！总之先躲起来……！

这个想法在荼荼脑内一闪而过，下一秒，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荼荼：！！！

他这下彻底炸毛了，荼荼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直到他听到耳后传来一声轻笑：

"嘘。"

……牧渊？！

因为太过震惊，小兔团一时居然挣脱了桎梏，他想要回头，却被大手挡住，一时急的大叫："唔唔？！"

你是牧渊嘛？！

"是我，"

那声音有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荼荼感觉一双大手落在他头顶，轻柔地搓了搓，随机他整个团就忽然腾空了，

牧渊把他抱起来，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培养罐后，竖起食指抵在嘴前："别出声，交给我。"

荼荼懵懵地点头，看见牧渊后，它已经放松了不少，原本炸起的毛也渐渐落了回去，像一块蓬松的小蛋糕。

下一秒，大门被人推开，一群身穿白大卦的人乌泱泱地涌进来，瞬间占据了一半房间，

荼荼立即噤声，为了防止自己无意识发出声音，他抬起两个爪子捂在嘴前，只探出一双紫瞳，圆溜溜地盯着走进来的人，

为首的，径直走到牧渊面前："半小时前我们接到警报，第四深渊的深渊体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荼荼瞳孔骤缩：他们居然是在找自己！

他立马把嘴捂紧了点，担忧地看向牧渊，

"您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因为这件事来到我的实验室了，"

被问的人语气带笑，说出的话却答非所问，

"而我在第一次被问时就回答了，这种事情应该去查监控，我觉醒的能力并非全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被称作周研的男人有些生气："每次有深渊体消失，它们的最后踪迹都是在你的研究室附近发现的，你不觉得你该就此给我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面对质问，牧渊仍旧不慌不忙，"你们每次要查，我也没拦着，深渊能量检测仪也用了，没找到结果，总不能是我的错吧？"

"伶牙俐齿，"周研冷哼一声，对着身后其他人扬了扬下巴，"给我搜。"

于是那些白衣人如雾一般散开，举着检测仪窸窸窣窣地游走，见状，荼荼又把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很快，一个白衣人就向他走来，

三米、两米……看着越来越近的检测仪，荼荼的心逐渐跳到嗓子眼，终于，仪器扫到他头顶——

却什么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荼荼愣了愣，

反倒是远处的另一台检测仪发出了"嘀"的一声，周研面色一变，立刻冲过去，从闪着红光的仪器下拎起了一根……呃、一根逗猫棒，

他把逗猫棒举到牧渊面前，像是找到了证据的名侦探一般激动："这你怎么解释？！"

面对此等铁证，牧渊不慌不忙地掀了下眼皮："逗猫棒，你没见过吗？就是可以用来和猫猫一起玩的玩具。"

周研："……"

周研："我不是要你解释这个！"

没等他抓狂，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嘀"，周研立刻放下逗猫棒跑过去，片刻后，他拿回了一个空罐子：

"这你又怎么解释？"

牧渊："这个啊，是晴空集团生产的幼崽专用型罐头，荤素搭配合理，不仅能填饱毛孩子的肚子，还可以给他们补充营养。"

周研："……"

周研："都说了不是要你解释这个！"

他正要发作，远处又传来一声"嘀"，这次周研已经能预感到自己会发现什么了，但是当他从角落里端出一个猫砂盆的时候，周研还是有点没绷住，

牧渊："这个是猫砂盆，用来给小猫咪上厕……"

"我是问你你的房间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前者，

牧渊脸上的笑意变淡了，连带着其余人一起严肃起来，周研不自觉地绷紧了表情，正准备质问对方是不是想造反，就听前者幽幽地问：

"买幼崽用品犯法吗？"

周研："……不犯法，但你有必要解释一下，你没有幼崽为什么要买幼崽用品？"

牧渊："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买这些以缓解我对幼崽的渴望之情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极了。

周研看起来也快要被他气死了，就在他准备彻底撕破脸时，一个冷淡的声线忽然叫住了他：

"周研教授，"

周研下意识回头，一看清来人心底就咯噔了一声，

来者身着纯白西装，眉目如藏刀般凌厉，一头白银长发在暗淡的灯光下依然打眼，大长腿一迈就若无旁人地走进来，举起手里一叠纸，递到周研面前，

"您要的研究报告。"

胸前的名片恰到好处地闪了闪，将房间内其他人的视线吸引到那一小片区域，上面用娟丽的字体写着一个名字——安格尔。

看着快被顶到鼻子底下的报告，周研："……"

他觉得这小崽子也没多尊敬他，

然而碍于这人身份不一般，周研就算有气也得忍着，他接过那叠纸，象征性地看了几眼："我知道了，"

后半句"你可以回去了"愣是没敢说，因为这人看起来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安格尔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牧渊身上，后者也没出声，就这么让他打量，这两个加起来可以承包了周研一个月噩梦的家伙就这么静静对视着，看得后者右眼皮直跳，

荼荼也在暗中打量眼前的人，

这人一走进房间，他就注意到了前者竖起的蓝瞳和眼角的鳞片，这些特征无不说明了来者的种属——蛇族，细看还很有可能是羽蛇，

这是荼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蛇族人，充分领教到了何为颜值冲击，他羡慕地看了看那双大长腿，心说他长得可真高啊。

在这份微妙的、一言不发的氛围内，安格尔忽然动了，他走到牧渊面前，语气听不出悲喜：

"你不后悔吗？"

他直视着那双棕色的眼眸，全然无视了因他的话面色骤变的周研，

"放弃光明美好的未来，成为深渊体，还被关在这种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暗中观察的荼荼：？

这人在说什么呢，牧渊不是纯种人类嘛……

他眼里的纯种人类在下一秒开口："有什么好后悔的？"

牧渊俏皮地眨了下眼：

"深渊体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荼荼：啥？！？

他实在太过震惊，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顿时引起了安格尔的注意，后者瞬间低头，正好对上小兔团震惊的视线，

糟了，暴露了！！

小兔团呆呆地和安格尔对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更糟的是，或许是他们僵持太久了，周研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向这边走来：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不，"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安格尔忽然出声，他转身向周研走去，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呢？荼荼没听见，

因为他被吓醒了。

漫长的梦境终于结束，荼荼猛然睁开眼，他被吓得大口喘气，幸好牧渊就在身侧，及时递过来一杯水："你醒了，没事了，慢慢喝。"

荼荼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水，才感觉自己的心缓缓放回了肚子里，他感激地看着牧渊，正准备告诉后者自己做了怎样一个诡异的梦，就忽然注意到四周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熟悉的木屋，熟悉的藤蔓窗，和熟悉的装修风格，和兔族群落的几乎一模一样，

荼荼："……"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牧渊率先开口了，解释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兔族群落内，

这天早上，荼荼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牧渊以为他想多睡会儿，就没放在心上，随后就遇见了急冲冲找上门的二灰，

后者告诉他，他们群落昨天晚上观察到森林东侧新形成了一片大雾，这是一种特殊的污染聚合物，正在朝他们种群和牧渊饭店的方向移动，

大雾移动速度奇快，被其吞噬掉的生物没有一个能回来，得知这件事后，二灰立刻就跑了过来，把这件事告诉牧渊，希望他能早点逃命。

不料后者听完却摇摇头，

他知道二灰的焦急，但确实没法一走了之，他这么大个饭店在这儿呢，如果大雾把饭店破坏了，说不定直接判定为系统任务失败。

"不会影响到无生命体的，"

见状，二灰只好冷静下来解释，

"大雾是一种特殊的污染聚合物，昨天族长观测到它出现在森林边缘，正朝着这边移动，被雾吞噬掉的生物没有一个能回来，所以快和我一起跑吧！"

"跑？"牧渊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往哪儿跑？"

饭店刚做起来不久，一些软件设备还没来得及跟上，像是员工宿舍里面就只有几张桌子和床架子，没办法，店主最近有点忙，没法磨练木工技艺。

灰兔三兄弟至今还是住在兔族种群内，每天到了上班的点才会到饭店来。

现在二灰说要带着他一起跑，这个"一起"就很耐人寻味了，

前者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察觉到这一点，懵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的，我希望，呃……也不是我吧，"他挠了挠头，"是白祥哥，昨天发现大雾后，族长紧急开了个会，会上白祥哥说、说您做的饭能抑制污染病。"

说到最后，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牧渊一眼，却正好对上后者探究的视线，顿时又吓得移开眼。

哦呦，这倒是意外之喜，

牧渊挑了下眉，

我做的饭能治病，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样一来，他算是知道当初白祥为什么突然来找他合作了，

"我话先说在前面，"牧渊挣脱开二灰的手，"如果我去你们种群的话，会把荼荼、就是深渊体，也一起带上，这样也没关系吗？"

二灰僵了一下，

"没关系的，白祥哥昨天提到这个点了，他们都……都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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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梦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