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深渊月光》

文/湛夏

北美经济发达的红灯区俨然成为灰色地带的保护色。

凌晨的街道上阴风怒号,白惨惨的残月高挂在浩瀚无边的深黑夜幕间,风声和着枪弹声从巷道外传来。

身形瘦小的少女抿唇叼着一枚造工精细的芯片,手脚并用,狼狈而仓皇地在狭窄的深巷中爬行,耳畔尽是自己低沉喑哑的喘息。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即便是喉咙干渴得快要裂开也不敢停歇。

枪声停止后,是不同音色的男人异口同声的“**”。

听起来凶狠粗鲁,似失去理智的猛兽发出的嘶吼。

逐渐攀升的不安与恐惧让她琥珀色的瞳眸泛起潋滟的波纹。

她的鼻尖和脸颊都沾染了血污,额前散乱的碎发耷拉下来,痒得她单薄白皙的眼睑一阵刺挠,却腾不出空来整理。更别说她身上的一袭白裙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临近膝侧的布料被锐物刮蹭,撕扯成了破破烂烂的碎布条,毛边卷曲起来才不至于脱线。

纤瘦的四肢就这样明晃晃地裸露在外,显现出招人欺凌的幼态。

月色洒在她莹白的肌肤上,犹如在她体表镶了层黄金。

在这样荒唐遍布的罪恶之地,女人娇柔的身体可不如黄金值钱。

郑含月非常明白这一点,但她没有防御和抵抗的力量。

不过也多亏她的身形玲珑窈窕,骨架比追杀她的男人小得多,这才一股脑钻进了这里,险险逃过了一劫。

她心知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她对附近的地形不熟,巷道的尽头是什么犹未可知。

现在的她就宛如一只被逼近风箱里的耗子,最终的结局或许仍是在劫难逃。

对方的围追堵截是带着杀心的,连枪都用上了,足以见得这枚芯片的含金量。

柔弱的女人在体型庞大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是玩物,是战利品。

总之不会用来供奉在神坛之上。

这听起来就像是鼓吹得十分浮夸的笑话。

那么一旦被这些人抓住,绝对生不如死。

与之相比还是自我了结好受一些。

不出她所料,这帮有备而来的暴徒一点也不好对付。

竟然抄近道先到一步,堵住了她的出路。

生死关头,郑含月抱着捍卫秘密的信念,一口吞下了咬在齿间的芯片。

硬物硌着喉咙的感觉难受得她快要窒息。

她睁大漂亮的鹿眼,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强咽了下去。

食道似乎被芯片划破了,她被人拎起的时候,涌上了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紧接着,满脸横肉的猥琐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她如枯败的枝条一样耷拉在半空中,闭上双眼,等待着属于她的折磨。

“砰——”

不远处传来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巨大枪响。

下一秒,一阵血雾喷在了她脸上。

她不用睁眼也知道溅在脸上的液体是什么。

恐怕睁开眼看到的会是她难以接受的景象。

也许会令她忍不住尖叫。

禁锢在她腰间的桎梏之力消失。

她本以为自己会重重跌落在地,却意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来人身上带着她清冽的男香。

她对香料的品类不是很精通,形容不出区别于香甜和辛辣的味道,只能判断出这确实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郑含月缓缓睁开眼,正对上裴凛渊清隽冷峻的面庞。

她立刻微微瑟缩了一下,因为他此刻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极其不善。

“受伤没?”

郑含月听到他的问询松了口气。

即便是他面色不虞,也还是体贴地先行确认她的健康状态。

这样看来,貌似也不是特别生气?

她的嗓子痛到不能发声,可她依然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不想给裴凛渊惹麻烦或者拖后腿,她的存在已经给他增添了太多负担。

郑含月察觉到直视裴凛渊的眼睛不但冒昧,还驱动着她内心深处的胆怯,不由扭过头看向刚才开枪的人。

那人穿着合身的制服,显然是美方的警察。

那人身后还有其他同伴。

其中一个的穿着和别的警察有所不同,大概身份地位也高出一截。

裴凛渊的贴身下属杨争辉正代表裴凛渊和对方亲切握手,以表示合作的顺利愉快。

笔录势必是不用回警局做的。

在对外社交这方面,杨争辉次次都处理得妥当巧妙,分外得裴凛渊青眼。

她一直都知道裴凛渊虽是华裔,早已取得了美籍,但骨子里始终流淌中国人的血,在狼性这块毋庸置疑。

他用人尤为喜欢用中国人,否则她也不会被他大发慈悲地收留。

要不是裴凛渊给了她新身份,她的下场一定是被当作偷渡客遣返中国。

好在在十七岁那年裴凛渊做了她的监护人,她有了新的家庭。

失神的短短数秒,裴凛渊带来的人就开始干练地清理起现场。

这里是自由的美利坚,肮脏的交易、价差高得惊人的买卖、见不得光的生意,一样的自由。

当糟糕的事情发生,政府不会承认他们的失职,只会怪民众大惊小怪。

加上根本没有意向去打击的枪和毒,远比中国的环境危险得多。

这也是她投靠裴凛渊最重要的原因——害怕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

种族是她的护身符。

了解过“唐人街”的历史就知道华人在这里的地位是怎么来的、团结到什么程度。

任何一个国家的黑手党都不敢把手伸到华人的地盘。

如今的国际形势日新月异,美方的军警也有共识,坚决不上升到国际立场和高度。

裴凛渊确实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可他的势力范围已经大得令美方如鲠在喉却不得不做全表面文章。

郑含月清楚地知道,对方杀掉裴凛渊难上加难,杀掉她却易如反掌。

脱离裴凛渊的视线,这些军警是不会保护她的。

开局她就选择了自己的阵营,早把自己和裴凛渊绑在了一起,背叛裴凛渊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不论裴凛渊怎样对她,她都没有质疑的权利。

而值得庆幸的是,裴凛渊每天都有大事要决策,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有进入过她的房间。

她不希望裴凛渊关注她,因为裴凛渊的关注会招来他手下那些争强好胜的人的嫉妒,不懂得把握分寸,幻想着得到他的看重,只会害死自己。

自她跟随裴凛渊以来,一直都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这次突如其来的关注真的险些让她哭出来。

她不知道那枚异常重要的芯片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招致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比刚才命悬一线时更恐怖的,是已知而未至的审判。

这口大锅往她头上一罩,她绝对罪责难逃。

裴凛渊只是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看样子还不知道芯片在她这里,等会回到基地肯定要问她被追杀的原因。

她要怎么解释呢?

说这是有心人泼给她的脏水?

她真的不是被外人收买的叛徒?

口说无凭,裴凛渊会相信吗?

加固过的防弹车行驶在笔直的大马路上,车厢里寂静无声。

裴凛渊的面容悉数被车顶的阴影淹没,车窗上附着的深色镀膜也起到了良好的遮挡功效。

她根本分辨不出裴凛渊的喜怒。

她至少有三个月没上过裴凛渊的车了,没想到一上就是在这种无从争辩的情况下,心里的忐忑到达了极点,白皙纤长的手指蜷起又放开,半晌才鼓起勇气轻轻戳了戳裴凛渊的大腿。

他那颀长的大腿被垂顺的西装布料包裹着,却仍然透着他的体温。

郑含月在触碰到他的瞬间,犹如滚烫的烙铁灼伤了指腹,飞快缩回了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裴凛渊今早出了门,一天都没回来,单是处理公务就耗费了不少心神,此刻理应非常疲惫了,不会太有耐心。

郑含月思忖片刻,心虚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尽全身的力气张了张嘴:“先生……我、刚刚、吞了、一枚、芯片……”

只是说了几个字而已,被芯片划破的伤处疼得她快要碎掉了。

裴凛渊闻言端详起她的神色,见她说的不像是假话,眼神马上变了,当即钳住她的下颚,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探进了她的口腔。

郑含月被他捏住下颚时还以为他要扇她的脸,毕竟在遇见他之前她就是这样被人粗鲁对待的,下意识闭上了眼。

他的手指沿着腔壁搅弄摸索,似乎以为还来得及补救。

裴凛渊没有在她的口腔里找到芯片,又不信她有胆量戏弄自己,眸中顿时一凛,沉声向她确认:“吞下去了?”

郑含月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按照时间计算,这枚芯片现在应该到她胃里了。

她是情急之下吞下去的,当时来不及想该怎么取出来。

这会儿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非开膛破肚不可,她一下就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的胃里正翻江倒海,肚子也疼了起来。

裴凛渊不跟她废话,当机立断,对着坐在副驾上的杨争辉说:“叫医生来,给她做胃镜。”

男主做的是正经生意,没有参与乱七八糟的交易,也没有自己的武装势力,只是做大做强了实力多少让人忌惮,所以有一定话语权,并不是一手遮天。女主是孤儿,被送出国以后父母就出事了,遇见男主以后补办了所有手续,不是黑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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