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裙下之臣

眉目凌然的礼肃揭去了君子表象,眼神像是雷声阵阵的阴雨天。

郁安怕他气出个好歹,及时坦白道:“赵远之没做什么,是我在威胁他。”

他眼神真切,素白的衣裙纤尘不染,连发簪都未乱,确实不像是受了欺负。

礼肃压下汹涌的心绪,垂眸扫了一眼赵远之不自然的脸,重新看向郁安。

“是么?”

郁安点头如捣蒜,默默移开抵着人的剑尖。

“他太坏了,我不准他欺负你。”他补充说。

礼肃漫不经心牵住郁安的手腕,指尖沿着细腻的腕侧下滑,“他没有欺负我。”

看着他几乎算是轻佻的动作,赵远之目光一变,猛然从榻上撑起身,“礼肃!”

礼肃没理会这人的大呼小叫,手指沿皮肤肌理下滑,一路碰到郁安手掌,而后从那温热的掌心里接过了那柄利剑。

将剑提在手里,少年长睫一垂,眸光落在剑锋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表现得很平静,修长的手指却不紧不慢搭紧剑柄。

郁安去牵他衣袖,“阿肃。”

礼肃攥住郁安的手,将他牵到身前,轻声告诫:“刀剑无眼,阿郁用时要小心。”

郁安冲他弯眸,“这是自然。”

赵远之死死盯着两人贴近的手心,从坐塌上猛然起身,“礼肃,你放开她!”

礼肃将郁安牵至身侧,顺势挽了个剑花,长剑飞掷,被钉回一旁固立的剑鞘中。

在剑鞘的铮鸣声里,礼肃侧眸,瞥了赵远之一眼。

“我和阿郁的事,与你无关。”

赵远之瞪着他,一跃而起就要冲上来,“礼肃,你真以为——”

郁安冷声打断:“别忘了我说的。”

这不是第一次被郁安不给好脸了,但赵远之还是觉得气血上涌,因着那点初生的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的朦胧心思,又生出一点委屈。

“……玉安妹妹。”

郁安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身心不适,正欲要他以后不要再叫,还未开口就感受到礼肃往自己身边靠了一下。

他抬起头,望见少年苍白的面容上,神情似有隐忍。

此时此刻,郁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单独找赵远之算账的初衷。

这厮伤了礼肃!

郁安顿时什么心思没了,将礼肃的小臂一揽,半搀半扶带着人往外走。

素来爱逞强的礼肃居然也很顺从,将身体轻轻靠在郁安肩上,像是披在屋檐上的新春雪。

郁安以为他是伤疼得不行才如此示弱,更是着急,脚步不断加快。

方才还生龙活虎、气焰嚣张的人转眼就弱柳扶风,柔柔弱弱往郁安身上一靠,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赵远之看着要气死了,简直想指着礼肃破口大骂。

他也真骂了:“礼肃你少装模作样,算什么正人君子!”

礼肃装听不见,倒是郁安停下脚步,转身狠狠刮了赵远之一眼,“恃强凌弱,更不是君子所为。”

赵远之觉得很冤,想要开口辩解。

郁安并不理会,回身牵着礼肃离开了。

礼肃自始至终目不斜视,没分给赵远之一个多余的眼神,安静地被郁安拉着。

察觉到掌心发热,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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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知赵远之在暗地里是怎样把礼肃骂了一遍又一遍,礼肃尝到了装弱好处的同时,也承担了一定的后果。

事情依旧由肩上的伤说起——

虽说礼肃出了武艺堂就直起腰,表示自己没有大碍,可郁安并不相信,执意要搀着他走。

礼肃想提醒郁安男女有别,但对上对方焦急的眼神,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缄默无法后,他略略垂袖,用宽大的袖口遮住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在旁人看热闹的眼神里,若无其事与郁安并肩。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回了无云宫。

一回宫,郁安急急召来太医,片刻后又催人去煎药。

郁氏被这阵仗吓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茬子,也扶着发簪站在房门看。

然后就瞧见了自家儿子要扒人家衣服的场景。

郁氏:“……”

她视线移开,用帕子掩唇低低咳嗽一声,算作提醒。

郁安被引去注意,看见了门边的郁氏,动作一顿。

礼肃借机退开身位,闪身去了屏风后面。

郁安被郁氏紧盯着也不敢再妄动,站在原地,看礼肃稍显急切地整理着衣领。

这人避之不及的态度让郁安眼眉一压。

“为何太医看得,我就看不得?”

礼肃抬眸看向他,稍显诧异地开口:“阿郁,你已快及笄了。”

言外之意是要他设好男女之防。

郁安一窒,讷讷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受伤了,我也不能看看么?”

礼肃摇头,“不可。”

他手指不停,很快就将被太医拉开的领口理好,衣冠楚楚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礼肃油盐不进的态度令郁安觉得恼火,这份不虞哪怕在见到对方乖乖喝药之后也未止息。

再三强调自己无事后,礼肃就要打道回府。

郁安一反常态没有挽留,只轻轻一笑后就让香若送他出门。

礼肃脚步一缓,转眸去看郁安的脸。

然而坐在桌边的郁安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对他下逐客令,“既然无事,就早些回去休息,阿肃。”

礼肃眸光清浅地应了好,抬步离开了。

转身的一瞬间,眸中的笑意如云烟般消散。

阿郁不挽留,为什么?

这个答案很快得到解答。

当夜穿着寝衣被压在床榻上的时候,礼肃头脑空白,借着入户的月色,迷惘地看着按着自己胸口的郁安。

这人衣衫轻薄,身上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怕是沐浴过后就跑过来了。

“阿肃,让我看看你的伤。”

对上礼肃朦胧的睡眼,郁安为自己扰人清梦的行径感到自责,但仍实打实按着礼肃,让他难以动弹。

怕少年推开自己,郁安塌下腰,又小声打商量:“我就看一下。”

暑夏才过,礼肃不担心郁安穿成这样会冷,但状况外的一切都让他难以招架。

紧贴的身躯是柔软而温暖的,肌肤的热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在身上烧起了一把火。

这些年来,礼肃自认自己已经处变不惊,可在郁安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体还是硬得像块石头。

感受到了对方的吐息,他略微偏过脸,发声很艰难:“阿郁……”

郁安提醒他:“小声些,我偷偷跑来的,连朝白都不知道。”

礼肃闭上眼睛,“你先起来。”

郁安拒绝道:“不行,等会你又跑。”

“我不会的,你先放开我。”礼肃压低声音哄他,“屋里太黑了,这样你看不清的。”

郁安笑了一下,“我带了火折。”

礼肃一静,下一刻就感受到有只手摸上了肩膀。

那是白日里被打出的伤处。

其实本不严重,郁安却吓得一直问他是不是很疼。

皮肉伤倒是不疼,在御医看来都没伤到筋骨,若非郁安执意要开药,御医都只会让礼肃养养就好了。

可眼下被那只手轻柔地碰着,礼肃只觉得痒。

他肩膀一动,却被更用力地按严实了。

郁安没再犹豫,摸到他的衣领就将寝衣猛的拉开。

礼肃身体彻底僵住了。

确实太黑了,郁安依稀只能看清少年紧绷的轮廓,并不能再看见其他。

奇怪的是,郁安等了半晌,始终没等到礼肃再开口。

他直起腰,从衣袖里摸出火折,还未点亮就听见梁上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还没来得反应,眼前就天旋地转,再回神时郁安已被裹进了礼肃的被子里。

礼肃则翻身下床,一面穿好衣服,一面冷声质问:“来者何人?”

屋内屋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片刻后,一个黑影夺窗而出。

礼肃要郁安待在床上别动,

借着微弱的月光,郁安看清了他冷肃的侧脸,以及颊边还未散尽的残红。

那片红晕动人极了,像是暖玉染血,不容亵渎中又透出旖旎。

时机不对,郁安咽下了赞叹,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礼肃抽身去追黑影了。

郁安则掀开薄被也下了床,来到半阖的门边,瞧着院中对峙的二人。

他观察了片刻,并没从那黑衣人身上看到杀意。

过了一会,郁安觉得冷,干脆在架子顺了一件礼肃的外袍穿,还没来得及将衣服穿好,迎面就撞见了回屋的礼肃。

没想到对方回来得这样快,郁安愣了一下,然后就被礼肃拉着回到床边。

“不是让你在床上等我?”礼肃看他一眼。

郁安乖乖坐在床沿,“我在等的。”

礼肃皱眉,“阿郁——”

郁安及时将他的啰嗦打断,“方才那人是谁?”

礼肃停顿一下,淡淡道:“一个可疑之人。”

见他不愿多说,郁安便不再问,看看地上的月光,又看看眼前的礼肃。

“阿肃。”

“何事?”

“能给我看看你的伤吗?”

“……”

“我就只看一下。”

“……不行。”

“可我担心你。”

“……那也不可以。”

礼肃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出奇的固执,郁安忍不住叹气,怎么都无法动摇对方的决心。

郁安软磨硬泡了很久,说了一串串好话,见礼肃始终无动于衷,最后忍无可忍,放狠话说若是再拒绝就别怪他半夜爬床。

礼肃沉默了很久,终于松了口。

看伤的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人面红耳赤拉着领口的模样,让郁安隐约觉得自己是个轻薄无礼的登徒子。

登徒子毫不收敛,还使坏逗礼肃,将他的衣领往下拉了又拉。

结果就是,一直到及笄礼之前,郁安都被礼肃绕道躲着走。

饭勺在手,继续熬夜做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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