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笼中之鸟

拒绝同睡邀请的原因不只是腿疼,郁安其实有点招架不住卓承在床上的黏糊劲。

脸是要亲的,嘴是要亲的,身上也要亲,哪里都要亲。郁安实在羞耻得受不了,用手去推他也推不开,被按着欺负得很凶,卓承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吃了。

太可怕了!

郁安面无表情地想,动作利落地把又一次眼巴巴来敲门的卓承关在屋外。

卓承一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白天的时候绷着脸坐在小马扎上不说话,冷风吹在那张帅脸上,好像能刮出霜花来。

找准机会,他把郁安堵在化妆间,表情冷酷,语气却十足幽怨:“想和郁老师一起睡觉。”

郁安好言安抚:“再等等吧。”

“都这么多天了,”卓承抱住他的腰,垂着眼看他,“为什么还不能一起睡?还疼吗?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擦药?医生说治擦伤……唔!”

郁安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早就已经好了。”

卓承把他的手抓下来,握在掌心亲了一下。

郁安指尖蜷缩起来,听见卓承低声问:“那为什么还不可以一起睡觉?”

郁安收回手,语气淡淡的:“因为你不听话。”

卓承立即抱紧他,将头搭在他肩上,抬着眼睛看他,“我听话,我很听话的。”

见郁安不回话,卓承在他肩窝轻轻蹭了蹭,发丝刮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卓承压着声音说:“不是很喜欢我吗?我想和郁郁一起睡,郁郁答不答应?”

郁安听见这个称呼就脸烫得厉害,“别这么叫我。”

“不叫了,”卓承抬头亲亲他的脸,“我听话了,可以答应我了吗?”

找不出理由推拒了,郁安说:“可以……”

在卓承眼眸发光的时候,他继续给出条件:“但是你一定要乖。”

卓承弯了弯眼睛,保证道:“我最乖了。”

至于到了晚上是谁乖又是怎么个乖法,就不是金主哥哥说了算了。

戏外氛围轻松,戏内却剑拔弩张。

随着逃犯和季远的进一步相处,《远山雾色》的剧情仍在往后走。

逃犯很听季远的话,哪怕对方在越来越敷衍地骗他。

季远喜欢读书,他就搜罗各种类型的盲文书籍供他阅读。

季远喜欢安静,他和对方待在一起就尽量不说话,也不再不经允许随意碰他。

季远要私人空间,逃犯就退出阁楼,不在就餐时间就绝不打扰。

再后来,逃犯不被允许踏入季远的私人领地,一周中只有一天能见到下楼来的季远,对方已经对他所作所为全然知情,按时询问他地下室里哑女的情况,像是担心他施暴。

但这显然多虑了,逃犯没理由对自己的养宠坏,哪怕对方是他无聊的消遣,是被冷落的对象。

于是逃犯态度很好地回答季远提出的每个问题,并贴心问他还想要什么。

在这时,季远的表情总会变得很奇怪,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摸索着上楼。

季远想要的东西好像很多,但又少得可怜。

逃犯无法从那双寂然朦胧的眼睛里看到情绪,也读不懂他脸上的很多表情,不知道他心底所想到底是什么。

向来被称赞聪慧剔透的逃犯,在季远面前变成了一窍不通的傻子。

但青年无礼的要求和疏离的态度告诉逃犯,对方并未如他所说那样会慢慢爱上逃犯,他的心是封闭的。

像一座寂静的雾中花园,无法走近,无法触碰。

春天永远不会在那里降临。

逃犯心中被欺骗的怒火和无休止的爱欲混杂着,在面对冷淡的季远时,变得沉默寡言。

被压抑的情感最终还是爆发了。

某天夜里,逃犯轻而易举打开了季远反锁的阁楼门,面色阴沉地走进门后发现季远正坐在床脚,脑袋微微仰着,对着高窗的方向。

如果他是个健全人,逃犯都要认为他在看窗外的风景了。

但季远不是,那双畸形的眼睛不会骗人。

听见锁扣声响以及逐渐靠近的熟悉脚步声,季远像是早有预料,没给出任何反应。

逃犯来到他身边,若无其事地问他:“在干什么?”

季远语气平淡,“感受风。”

逃犯顺着他的方向侧过身,感受到微弱的凉意在皮肤上刮过,是从未关高窗偷偷入室的弱风。

初春的天气,季远关了房里的暖气,静静感受着微凉的晚风,通过它去感知外面的世界。

逃犯的视线落在季远扬起的脸上,“冷不冷?”

季远隔了一会才回答,“不冷。”

这是谎话,他的手是冰凉的。

逃犯用指腹在季远手背上点了一下,得出这个结论。

季远被逃犯的触碰惊到,睫毛颤抖了一下,宛若蝴蝶振翅。

逃犯沉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顿了顿,他又开口:“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我答应过你的,季远。”

季远低下头,“来找我干什么?”

“来看看你。”逃犯说。

季远声音很冷静:“现在已经是睡觉时间了,你不该在这。我和你说过,这样会打扰我。”

逃犯重复道:“可我只想来看看你。”

“为什么?”

青年低头的时候较长的发丝垂落,露出那节白得反光的后颈。

逃犯目光定格在那里,像是被那片肌肤所引诱,想搭上去,却又在伸手的刹那定住。

季远不喜欢这样。

沉黑的眼眸动了动,逃犯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季远的发旋沉默。

他觉得自己像只被驯化的狗,不敢做出违背主人意愿的事,因为害怕主人的遗弃。

久久没有回应,季远语气更冷了:“你说话,不然就请出去,我要休息了。”

逃犯突然说:“我想你。”

季远眉心一蹙,反问道:“什么?”

面对质询,逃犯态度很真诚,“我想你,想见你,想碰你,想吻你。”

季远冷漠地评价:“下流。”

“我不是好人,”逃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这你知道。”

季远没理会他的话,只说:“我不会同意的,请你出去。”

逃犯没有听话地出去,静静地注视着季远,半晌,在季远胸膛起伏快要发怒之前,缓声问道:“你没有一点点爱我吗?”

季远呼吸紊乱了,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为什么总是问这个?”

逃犯认真地说:“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季远淡淡道:“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逃犯很执着:“但你说的事情,我都做到了。”

他略略弯腰,在季远面前半跪下来,仰视着那双白翳漫漫的眼睛,“我做到了,你还是不喜欢吗?”

感受他的靠近,季远身体后仰,用手撑住身后的床被,像是觉得很不适应。

逃犯没放过他的任何反应,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片刻后,季远笑开了,“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你懂感情吗?温暖的幸福的感情需要两个人相互的信任和依赖,这些东西不能靠强迫得来。喜欢和爱,你这种疯子一辈子也不会懂。”

逃犯看着他绽放的笑颜,怔怔解释道:“我懂的,我爱你,季远。”

听着逃犯的一声声剖白,季远笑声更大了,大骂他是“疯子”,笑够了,表情逐渐冷却下去。

“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

季远痛快地说:“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宠物,但我是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放过我吧。”

逃犯迷茫地看着季远冰冷的神情,“可我,只是喜欢你啊。”

最开始喜欢的是那双眼睛,然后是季远的整个人。

温柔乖顺也好,桀骜不驯也好,都是逃犯喜欢的模样。

刚开始是想好好对季远的,后来逃犯更想要季远听话,再后来他想要季远爱他。

步步深入,层层沦陷。

眼盲的季远却能看穿他的心思,无情地说:“你好贪心,先生。你知道的,人的情感往往只会有一种,你让我恨你怕你,就不要再想要其他的。”

青年神色决绝,语气冷淡,像是要在今晚把话彻底说开。

打破高傲者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逃犯抓住季远垂落的衣角,语调很低:“我想你爱我。”

“……”

他难得急切地说:“我不想要其他的,不要你怕我了,不要你听话了,只要你爱我。”

季远漠然地听着,不置一词。

逃犯半跪着上前,抱住季远细韧的腰身,没得到对方一点反应。

他有些惊慌地抬头去看季远,却发现那双眼睛正低垂着,也对着他的方向。

那一刻,逃犯甚至产生了季远在注视他的错觉。

那双逃犯喜欢的眼睛,寂静得像是雪落深山。

大雪倾覆,冰霜恒久。

此时此刻,逃犯终于明白,季远不可能爱他,也从来不会爱他。

从这个晚上开始,季远没再理会逃犯,连虚假的敷衍也懒得做了。

不管逃犯是强迫还是尊重,是暴怒还是温柔,他都反应平淡,全盘接受。

逃犯更加细致入微地照顾他,重新接手了所有琐碎的小事。

但这次,逃犯怎么亲他抱他,青年都不会有太大反应,甚至在逃犯抱他去洗浴时也不再态度坚决地反抗。

季远的气性终于被磨平了,逃犯对此并没有感到惊喜和满意,反而陷入了深重的绝望。

谁说这文糊啊,这文可太棒了!(疑似精神错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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