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毫无心理障碍地进了杂志社,雪山则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眼神游离地左右看着。
都是搞八卦新闻的能手,紧紧一夜间,白锦和雪山的大名已在社里排在第一。
“白锦!你快给讲讲钱家拐骗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听说从庄子里还发现了尸体,甚至还有人皮。”
“据说跟纯阴之体有关系,我靠,这事是越听越玄,你们是不是早就盯上钱家了?”
“雪山,你平时最能说,快把来龙去脉讲讲,你和白锦要是不想执笔就交给我写,放心,署名少不了你俩。”
“诶,白锦,你的皮肤变好了呀,用了什么护肤品?”
“你们可要小心了,虽然挖了一个爆炸新闻,可你们得罪的是钱家,据说这次的事已经有人替钱铎顶罪了,日后你们可要小心呀。”
“嚷嚷什么!都没事可干了吗!”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戴着无框眼镜的李主任一边训斥着一边走到办公桌旁,俯视地看看白锦和雪山。
白锦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瞧着李老妖,心想:“这一回恐怕就该滚蛋了,得想办法把全月工资搞到手。”
想法固然是好的,可是既然被称为老妖婆那就有老妖婆的性格。
“白锦,雪山”老妖婆冲他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好样的,记者就应该有一颗勇敢和无畏的心,剥掉那些伪善的面具,将事实公之于众,这才是无冕之王。”李主任轻咳一声:“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白锦和雪山挑了下眉。
老妖婆瞟了眼这两个祖宗:“鉴于钱家新闻的特殊性和未来的跟进,社里决定执笔的任务交给江晨来做,你们俩最近最好少出门,省的被其他人盯上。”
白锦一听,心中一阵舒爽,她哪是什么无冕之王,她是被逼上梁山。她双手一摊:“没为题啊,不过……”
老妖婆一听“不过”,眉尾也微微一挑,沉声问:“不过什么?”她太了解白锦了,典型的送一赚十,从不做赔本的交易。
白锦眉眼一弯,露出一对小梨涡:“这个月我和雪山要拿全资。”
雪山:“合理,太合理了,这是我们用命换回来的新闻。”
李主任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嘴角上扬:“可以。不过不是这个月,下个月也可以。”说完她拿起白锦桌上的护手霜:“肤色不错!”
白锦、雪山愕然对视一眼:“不辞退我们了?”
“关于钱家的事,我已经问过社长的意思了,这都是钱家的管家钱六搞出来的。钱老板说要亲自向你们道歉,并且负责桃桃未来的所有生活和学习开销,直到有了工作。”
“道歉!”白锦心里暗骂:“白骨精给唐僧送饭——没安好心!”
“好了,好了,继续工作!”李主任将难得的好心情瞬间收回,她指着刚进门的一个女员工训道:“让你找的男模怎么回事?跟你说得很清楚,这个短视频非常重要,约不到明星也要找一个身材和样貌出类拔萃的人,你看看,你找个什么?骨瘦如材,长得就跟黄鼠狼似的。这是为投入了几个亿的景区做宣传拍的片子,能不能找几个正经人来,告诉你,你再把你家亲戚领来,你也跟着滚回去。”李老妖越说越来气,她把手边的杂志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指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人说:“现在是什么年代?还靠一本杂志能养活你们吗?我们要拓宽市场,不仅杂志的内容要新颖,还要争夺网媒,尤其像这样的大型广告宣传,如果这个广告片子拍好了,咱们社的半年奖就完成了,明不明白!”
被训得人和其他同事一脸死气地站在门边,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们悄声说:“今天挨训的不应该是白锦和雪山吗?”
男模、几个亿的投资,白锦忽然眼前一亮,她揉揉耳朵,打断李主任的训斥问道:“老妖……主任,去拍片的男模工资高吗?”
李主任冷哼一声:“几分钟的视频,五千左右吧,如果入了那位导演的眼,还会增加。”
白锦:“拍一个短视频比我一个月工资都高。”
李主任:“你要是有这个颜值就不用坐在这里了。”
白锦:“主任,我有一个亲戚……是表弟,长得很妖孽,保证符合条件。”
“你弟弟?”李主任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不是孤儿吗?找到亲人了?”
“老妖……主任”雪山纠正称呼:“我作证,虽说跟我很像,但是真的比我妖孽。”
“滚!”白锦推开雪山。
“行吧,下午过去试镜,白锦的话还能信一点。”李主任指了指雪山:“你的话就算了。”
此刻,同楼下与老人们聊天的玄丹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子想,“该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吧。”他哪里想到,他又被白锦卖了。
如今的凡界与玄丹几千年前下凡历练的凡界相比较,变化实在太大了,可以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玄丹像个虚心求教的孩童在楼下与一群退休老人聊的不亦乐乎。
老人们最怕的就是孤独,最喜欢的就是跟年轻人聊聊天,但年轻人的性子跟他们的步伐一样快,没有几个人愿意停下来听老人老生常谈,更不会听他们讲现代的发展,所以像玄丹这样长得俊俏又好学的人向他们讨教,老年人们喜爱的不得了,纷纷拿出看家的本事,把他想知道的事都非常详细、细致,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有的甚至还特意回家拿报纸、杂志给他看,还有的拿出手机现场教学,玄丹的学习能力非常快,悟性也高,一上午的时间就基本搞清楚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了。
青羽站在他的肩膀上喳喳叫着:“师父,手机挺不错,咱也弄一个。”
玄丹顺着青羽的话正有所思时,一个老先生突兀地问起:“孩子,你是从小就进山学道了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你即便是住在山里,也不会什么都不懂吧。”几个老人都看向玄丹。
“我失忆了。”玄丹想起话本上都这么说,但凡没办法讲清楚的事就靠失忆来背锅。
“失忆了呀!”一个老奶奶想上手抚摸玄丹的发顶时,玄丹侧身躲开了,老奶奶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个孙子在外地工作,一年多没见了,看着你就想起孙子了。”
玄丹低头心想:“这都什么毛病,不是把我当儿子就是当孙子的。”
“老刘太太,你别打岔啊,小玄啊,你怎么就失忆了?”
“小玄?”玄丹对这个称呼还挺新鲜的。但是还没等他回答,旁的老人就插话问:“是不是出了车祸?”
“车祸?”玄丹想起刚才恶补的现代生活条框,点点头:“嗯,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白锦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一个好事的老太太问。
“我妹妹,远房的妹妹。”
“她怎么说你是她弟弟呢?”
“她也失忆了。”
“那个雪山呢?”
玄丹还真佩服这些老卧底:“不知道。”
几个老人互相对视一眼,抿着唇憋着笑又问:“你跟白锦真不是男女朋友?”
“当然不是!”玄丹否定。
问话的老太太笑眯眯地往前凑了凑说:“我有个孙女长得可水灵了,有工作,还有房,奶奶给你找来见个面。”
玄丹:“……”
“我孙女跟你年龄相当……”
“我外甥女是留学回来的……”
“我侄女是医生,还单着呢……”
玄丹揉着眉心:“这是进了相亲大会了。”
“师父,凡界的人比仙界更热情啊,排着队要给你找道侣呢。”
“闭嘴。”玄丹一脸无奈地看着周围的老人们,想着该怎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这时赵老爷子一边笑着,一边搓着腿,这让玄丹想起来他还会治病。
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对于玄丹来说,给几个老人看,只需望就足够了。从面相上看,这几个老人的寿命还挺长,但身体上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毛病,虽说仙界有明确规定,不能干预凡人的一切事务,包括生死、富贵、疾病,可现在的玄丹没有了仙术,凭借着都是他万年来积累下的真本事。再者,遇到了这些人,也是缘分,更是这些老人们的造化,只要不强行跟阎王抢人就不算违规,道心便是如此,顺心而为。
“大……”玄丹差点顺着现代人的称谓,叫声大爷,论年龄,他们叫他声老祖宗都不为过。
“那个……”玄丹停顿了片刻,老人们以为他要答应相亲了,都眼巴巴地等着他说话。
玄丹指了指他对面的赵老爷子:“你有腿疾,阴天时会浮肿,有针刺状的疼痛感,对吧?”
“你怎么知道?”赵老爷子撩起裤腿,只见膝盖周围有五条纹理很深的疤痕,像是五条大虫子趴在上面,有些恐怖。“这还是我年轻时在厂子里干活,被掉下来的石头砸的,我算是命大,就差一点直接砸到我脑袋上了。”赵老爷子说着用手笔画着危险的距离。他摸了摸伤疤:“好了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年轻时还不觉得,涂点红花油能缓解,老了,用什么药都不管用,疼起来,那个难熬啊,有几次我都想跳楼,不想遭这份罪了。”
玄丹:“我能治!”
“啥?”赵老爷子惊诧地问。
“你这个病,好治。”玄丹看着赵老爷子又问:“信得过我吗?”
赵老爷子先是有些惊疑不定,坐在一旁的老王头说:“老赵,问你呢?”周围的老人们都觉得玄丹有些夸大,一个失了忆的小年轻,估计连药名都记不全,怎么会看病呢?
赵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驳玄丹的面儿,毕竟刚才他们聊的很开心,他摸了摸稀疏的发顶问:“怎么治?”
玄丹:“简单,我给你揉几下就好了,至于伤疤过几日我找些药材给你敷上也能恢复。”
“这年轻人别不是得了妄想症了吧,正常人怎么会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众人想。
好奇归好奇,架不住玄丹有着一张让人不可抗拒的脸,赵老爷子有些心动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对,信得过我吗?”玄丹很清楚他们的想法,他之所以问是否信任他,也是因为凡事都要顺其自然,不可强求,造化、缘分更应如此。
“有啥信不过的,反正也是废腿了,还能坏到哪去。”赵老爷子也是个爽快人,把腿一伸:“来吧。”
玄丹面含笑意,悄悄地运转体内不多的灵力于掌心,覆盖在赵老爷子的膝盖处。
“欸,热了呀,很舒服啊!”赵老爷子激动地说着,早已对疼痛麻木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旁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赵老爷子,腹诽道:“这么大岁数了,也跟着装疯卖傻。”
玄丹凝聚着灵力将赵老爷子的整条腿的经络打通,伤势未痊愈的他也不禁在额头上冒出了微微薄汗。
“师父,你偏心,你不是说要给我用化形草吗?你把灵力都用了,我怎么办?”青羽跳到玄丹的肩头,啄着他的头发不满地说。
玄丹转过脸,皱着眉看着这个越来越放肆的宠物,暴力地弹了下青羽的脑门用神识说:“急什么,我这点灵力连三分之一的化形草都不能炼化,还不如先把他的腿疾治了。”玄丹说完觉得不对劲:“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向你解释了?”
青羽眨眨小眼,发现此情此景下他应该躲得远点才对,谁知,正当他要逃离的瞬间,居然被一双小手摁住了。
“哥哥,这只小鸟太可爱了,我想玩一会可以吗?”一个圆脸,圆眼睛,张着圆圆的小嘴的小胖子问玄丹。
“快过来,别打扰哥哥给赵爷爷看病。”说话间,一个老太太急忙过来要抱走胖小子。
“不妨碍。”玄丹心想该好好整治一番这只要翻天的鸟了,他见青羽有要反抗的意思,用神识威胁道:“你要是伤了这孩子,就别想用化形草了。”
“我……师父……”青羽眼睛含雾地看着玄丹说:“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拿去玩吧!”玄丹笑着对胖小子说:“只要别整死,怎么玩都行!”
“师父……”小青鸟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地被胖小孩蹦蹦跳跳地带走了。
“小玄,你这只鸟看着普通,但是很通人性啊!”赵老爷子夸赞道。
“还行吧。”玄丹看着赵老爷子的气色越来越好,知道腿疾解决了,不过他不能就此收手,不然就这么一摸,多年的隐疾好了,指不定怎么宣传他呢。他灵力有限,每天如此给人治病,吃不消。于是,他又装模作样的在赵老爷子的腿上捏了片刻说:“行了,起来走走看。”
赵老爷子先是小心地站起身,拄着拐杖走了几步后,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感觉腿上有了劲儿,不再像以前那般软弱无力。他把拐杖扔到一边,从树的这一边走到另一棵树前又折了回来,反复几次,越走越快。
围观的老人们都惊呆了,他们都是十多年的老邻居,赵老爷子的拐杖就没有离开过手,今天在玄丹的治疗下就把拐杖扔了,而且还走的非常自如。
“神医啊!”老人们齐声说道。
一声神医后,还未等赵老爷子感谢,老人们已经把玄丹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住。
“小玄,我头疼的老毛病有好多年了。”
“小玄,我总腰疼,你给看看。”
“小玄,我一到夜里就咳嗽,这是什么病啊?”
玄丹被这些老人围在中间也就算了,可老人们还有一个毛病,说话的时候总要拽一下他,或是怼一怼,有的老太太指甲又硬又长,拉扯时会刮到玄丹的皮肤,就怕玄丹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搞得玄丹左右胳膊被扯的要疯掉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围攻的避无可避。
“一个个来,咱们一个个来!”玄丹动用内力,浑厚的声音终于让激动的老人们安静了下来。玄丹扫视一圈,无奈的用食指扫了下眉心说:“你们的病只要我能治,都会给你们治好的,但是,今天我只能治一个人,因为治病也需要体力。”
“小玄,你就是用按摩治病吗?”
“也不是,如果有针会更方便些,只是我出来时什么都没带。”
“针?是针灸用的针吗?”赵老爷子问。
“对。”
赵老爷子一听,大手掌就要拍在玄丹的肩头上,玄丹微微一躲,差点把赵老爷子闪一个跟头。在赵老头晃悠的要站不稳时,他用腿支住了赵老爷子的身体:“有话说话,不要动手。”
赵老爷子嘿嘿一笑:“我们都是粗人,小玄大夫不要介意。”
“啧,又成小玄大夫了!”
赵老爷子说完又想拍玄丹,手停在半空停顿了几秒转了个方向,拍了下自己的脑壳:“我家有祖传的金针,可惜到了我父亲那辈儿,时局动荡,到处打仗,就把针灸这手艺给丢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赵老爷子迈着大步向家走去,怎么看也不像有过腿疾的人。
就在等取针的时间里,玄丹终于想起了青羽,他背着手走到两个孩子身旁,看到小胖子抓着青羽,另一个小女孩用黄色的彩笔给青羽的脸颊上涂了两个蛋黄状的圆说:“看,你现在不再是一只普通的鸟了,你是玄凤。”
“这就是玄凤吗?”小胖子用肉肉的小手摸着青羽问小女孩。
“是的,我姐姐养的玄凤就是这样的。小胖,我们给他起名字叫蛋黄吧。”
“好,就叫蛋黄!”玄丹看到青羽的脸蛋,不由得捂着肚子暗笑了好一会,没想到能够遮天蔽日的青羽如今成了这番模样。
听到玄丹的笑声,青羽才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苏醒过来,他并不清除小女孩手里的笔是什么笔,画在他脸上会是什么效果,也不清楚画在他脸上的圆,想洗掉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把他脸上的毛洗拔了。
“师父,你快救救我吧!”青羽用神识求救。
“哥哥,小丽给蛋黄化的妆好不好看?”小胖子问。
“好看,特别好看!”玄丹转头问小女孩:“你刚才说他现在是玄凤?”
“是啊!”
“玄凤是什么?”
“是会唱歌的鹦鹉,这你都不知道吗?”小女孩看着玄丹。
玄丹心里想:“鹦鹉居然也敢叫这么霸气的名字,还跟我一个姓,不好!”
“师父,要不你就给我改名叫玄凤吧,我觉得这个名字还挺配我的。”青羽又活络了起来。
“你们继续玩吧。”玄丹说完迎着赵老爷子走了过去。
“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青羽用翅膀捂住脸颊悲鸣地叫着。
赵老爷子的金针不愧是家传的,古朴的檀木盒子里,一根根金色的针透着非凡二字。这针少说也有上百年了,至今没有弯曲变形,说明工艺精湛,也不知出自那个大家之手。玄丹迎着光看了看针孔也是相当锋利,不会增加进针的难度,对于患者来说会减轻疼痛感。
“好针!”玄丹取出针,经过认真的消毒后,他先后为老人们治疗了失眠、头疼,腰疼……
针灸比他用灵力和内力治疗要省力,玄丹对穴位的把控和相互的作用有着独到的认知,在疏通经脉,调理气血上也有着独特的方法,有的人一针就解决了问题,对于稍微复杂的病症也就用了五六针。
大夫本就受人尊重,能治病的大夫令人敬重,免费治好疑难杂症的大夫那就是令人爱重了。自此,玄丹成为老人们的话题,成为他们教育家里孩子们的榜样,成为单身女孩虎视眈眈的最佳择偶对象,玄丹这个名字在今天家喻户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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