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几人是李霁还在军营里时就培养出来的亲信,这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主子万事不喜形于色的模样。可刚才李霁的反应着实让他们诧异:“刚才王爷说什么?是不是问我们有没有把眼线处理干净?”
“哪有,只说了两个字。”另外一个人伸出手指说。
“白术进来。”山洞里,李霁的佩剑将那条咬人的蛇钉在地上,他则揽住云微坐下,“不要怕,白术医术很好,不会有事。”
云微收收腿:“好像没什么感觉。”
李霁沉着脸不说话,小心掀起云微的裤腿,蛇咬的齿痕已经红肿泛黑,在白净的脚腕处十分刺眼,“还站在那里干嘛?”
“来了来了,这是被蛇咬了?”
云微还有心情打量这个叫白术的人。只是看到后有些惊讶,原来白术的身量和长相同七八岁的孩子无异,声音听起来却是成年男子一般,“是赤练蛇,王爷不用担心,并不是剧毒蛇,放了毒血,喝几天解毒汤药就好了。”
接着白术就拿出银针开始为云微放毒血,看着他的动作,云微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刚才他老盯着别人看,也过于冒犯。反倒是李霁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难受:“轻点。”
白术个子小,脾气却是不小:“不用点力毒血怎么排得干净。”
“我没事,不疼。”云微还真是不疼,这毒蛇的毒液许是有些麻痹作用,除开刚被咬时的针刺感,这会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白术又换了两根银针扎进伤口周围,直至流出的毒血变得鲜红才取出:“没事了。”
“多谢。”云微眨眨眼,头有些晕。
“不客气。”白术收好东西,笑嘻嘻的目光转到李霁身上,面色一变,“王爷的伤。”
“他当真没事?”李霁还是放心不下。
白术无语了瞬:“王爷不信我的?”
“自然不是。”李霁说完就感觉到肩膀一沉,一看原来是云微靠着他闭上了眼睛,“云微!” “你不是说没事吗?”
“不是要人命的剧毒但也是毒,不是说了还要喝几天解毒汤吗?”白术恨不得一针把李霁扎聋,耳朵放着不用也是白瞎。
李霁看着云微发白的唇,道:“他与我有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白术面色才稍微好看些,“既如此我们就快点下山。”
“嗯。”
等到云微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撩起裤脚看,脚腕处的红肿已经消下去,只剩两个红豆大小的红点。
“你醒了!”李霁从屏风那头快步进来,看到云微坐在床边,呆呆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放软了声音,“还有哪里不舒服,白术进来看看。”
“我没事。”云微摇摇头,“对了,这里是哪里?”
“公子还是先让我把个脉吧。”白术背着药箱进来,揶揄道:“公子昏迷这两天王爷可很是担心。”
“我昏迷了两天!”云微心里却是想到其他事,“糟了。”
“怎么了?”李霁朝白术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去诊脉。
不过云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跑到窗边推开窗看到熟悉的街道,才松了口气:“我没事了,我先走了,告辞。”
“云微。”李霁不赞同的拉住他,“有什么事是比你的身体还重要?”
“今日是白鹤书院上学的日子,我要赶过去。”
白鹤书院是整个汀州府声誉最好的书院,故而每年汀州乃至江南甚至隋朝各地都会有学生来这里学习。同时白鹤书院也是唯一一家招收平民子弟的书院,考虑到平日学生可以回家探亲,书院上二十日课能休息六天,离得近的差不多都可以回去,而今日正是开学上课的日子。
李霁道:“我让他们给你请假,你先生是谁?”
“不是,我是先生。”云微急道。
“你是先生!?”白术受惊不小,上下打量云微,“你有十八了吗?”
云微脸微红:“明年十八,我…我只是教丁字院的小孩子写写字。”其实他能到白鹤书院授课也全是白鹤书院的院长看在阿爹阿娘的面上,怕他一个人年纪小没人照顾所以才给他安排了个差事。不过自己既然接受了就要做好,哪里能随便旷课,随即道:“我先走了。”
“等等,把药喝了我送你过去。”李霁很不赞同云微这种不顾自己身体的做法,拉着他到屏风外坐下。药炉子就在桌子上摆着,炭火烧得炉子里的药汁咕噜响,“有些苦,下次给你准备蜜饯。”
白术闻言看过去,心下疑惑:不是刚才说等人醒了就告辞离开吗?
心里记挂着事,但汤药又太烫只能就这勺子小口小口地喝。李霁看着他,许久才道:“这次来江南我还有要事要办。”
云微囫囵点头:“嗯,你去忙吧。”
听着云微毫不留恋的话,李霁莫名有些烦躁,可又想不通为什么会烦躁,毕竟两人才认识没多久,还是不愉快的认识,他能烦躁什么?就在李霁心绪复杂的时候云微已经放下碗:“我喝了,对了我记得之前白大夫说需要喝几天解毒汤药,我现在可还要喝?”
白术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李霁,含笑道:“公子让我把个脉。”
云微心里急着赶去书院,但想到刚才李霁说他有事,自己也不能继续麻烦别人,伸出手:“麻烦了。”
“应该的。”
片刻后白术松开手,从药箱取出一张纸写了一串药名:“一日一剂,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连喝五天。”
“多谢。”云微接过,看了一眼都是些常见的药材,“那就此告辞。”
等到云微离开,李霁坐在原处许久没有动作。白术也不知自家王爷是着了什么魔,可手边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这会赵毅他们应当到了江州,王爷该出发了。”
李霁依旧不语,只是起身来到窗边看着云微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我还欠他救命之恩。”
“什么?”白术没有听清楚。
“无事。”李霁摇摇头,“走吧。”
“是。”
白鹤书院分甲乙丙丁四院,分别按年龄分班,当然若学生实在优秀也可破格跳到其他院去。云微就是这一类,当年同龄人还在丁院启蒙的时候,他就因文采斐然去了乙院,甚至后来十三岁高中举人还去了甲院。只是后来阿爹去世需要回家守孝,等到热孝过后书院的院长怜惜,又念着同僚之情特意破例邀云微给丁院学生启蒙,不时还要去甲院听听课,同同龄人探讨探讨学识。
一路狂奔,云微脚腕处又隐隐作痛,可惜还是迟了。书院铜钟叮叮三声响,已然是中午下学。
“完了。”云微捂脸。
“云微。”不远处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来人正是书院的院长林若礼。
云微低着头挪着步子过去,看得林若礼好笑:“怎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院长,我不是故意的。”林若礼私下和阿爹阿娘关系好,云微也不愿将李霁的事说给他徒增担忧,“我下次不会了。”
“你的课我让易安去代了,回头去谢他。”林若礼拢起袖子,余光扫过云微身上的衣服,看出这不是云微舍得花钱买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林若礼也无意干涉。但云微是他好友的孩子,好友不在,有些事就该他这个长辈提点:“读书是为明理,什么该做不该做心里要有数。”
“是。”云微头埋的更低了。
林若礼看得没好气,袖子一甩:“走吧,跟我来。”
“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