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哭闹得厉害，女人忍痛掏出包里最新款的手机：“上个月才买的，二手价要一万多，够换你两包饼干了吧！”

“这个没用。”林苓摇头，末日开始后手机、卫星电话、智能手表等一切通讯设备全部失灵，无论多贵的手机都不比一块板砖好使。

女人穿着一身浅色的雅致夏装，唯一的丝巾披肩被裹在了孩子身上，两人被骤降的气温冻得瑟瑟发抖，显然是离家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

林苓见对方实在不开窍，出言提醒道，“信息也算一种资源。你多久来的这里？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对这里又了解多少？”

女人纠结了一阵，被冷风吹到僵硬的脸动了动：“监狱内部有住宿、食堂和医务室，小卖部能买到些吃的、日常用品，只要你金币足够，甚至能洗上热水澡。说来可笑，原本是给犯人准备的待遇，如今摇身一变，普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林苓打断女人：“监狱的基础设施，我知道。”

“想要进到监狱内部需要缴纳十枚金币……”

听到这里还是无用信息，林苓有些不耐烦：“说点我不知道的，这些消息可换不到食物。”

女人表情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在食物的诱惑下，她咬咬牙：“不光是进到内部收费，就连待在前门过夜也是要收费的，只不过收得少些，只要五枚金币。”

女人指向笼罩着营地的灰色光罩：“那个防护罩看见了吗？持续开启防护罩是需要消耗金币的，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里面的人目前急需金币。”

“那些守卫只给你说进去要收费，没告诉待在这儿也是需要收费的吧？他们故意的，天黑之后自动扣费，金币不够的系统直接踢出去。外面停着电，又到处是怪物，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谁敢待在外面？”

“来不及重新找地方过夜，里面的人会出来捡人，借金币给那些缴不去过夜费的人。男的还能加入巡逻队打工，运气好出去一趟能挣够好几天的金币。女孩子可就惨了，五枚金币，指不定是五个人凑出来的。”

林苓指出：“里面的人？”

女人反问：“监狱里面还能有什么人？那天开始后，监狱里超过半数的狱警和囚犯都发生了畸变，剩下的人没办法只能合作。

我老公是这里的狱医，怪被清干净后，赶紧通知我带上孩子过来。刚开始两边的人还算和谐，下江关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连聪明点的诈骗犯都少。

他们本打算将这里改造成接受附近居民的避难所，但隔天新来了一伙人，领头的说他是这块片地的领主，现在这里是他的领地了，所有人都得缴纳金币才能留下。

领头那人有一块、呃、玩过网游吗？反正是类似建城令，领主令牌的东西，他对这里享有绝对统治权，一句话便将反对他的人踢出去了。”

“那个领主……你见过他吗，长什么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惜命得紧，躲进监狱里面后就没出来过了，”女人打量着林苓露出来的眼睛，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她劝道，“我老公加入了巡逻队，家属是减免了费用的。你要是还有别的去处，趁天没黑赶紧走吧。”

林苓从背包里拿出两包饼干递给女人，她给出的信息很有用。

开启防护罩需要消耗大量金币，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断供了。被迫留在前门的人既能充当警报，又能作为人质，防止加入巡逻队的苦力造反，真是好计策。

当林苓还在衡量是否要花十个金币在这里过夜时，外出的巡逻队回来了。

灰蓝色的铁门打开，缓缓驶入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山猫帕杰罗，加装了行李架、底盘护板和防撞钢梁，轮胎花纹粗狂，换上了AT胎，车尾的虎头钩拖着成堆成山的物资，看来收获着实不小。

没过多久，步行返回的巡逻队也抵达了营地。在经历了一整天与怪物的战斗后，不少人都挂了彩，再加上没有多余的车辆，往返全靠走，很是疲惫。

帕杰罗上跳下来一个体型健硕的寸头男人，穿着一身精铁铠甲，肩膀上扛着一柄做工精美的连发重/弩。

重/弩周身笼罩着一层细腻的法术光泽，看不出具体加持了什么法术，但有一点确定，这是一把不可小觑的杀器。

男人对着蔫头耷脑的众人厉声呵斥：“干什么一个个都半死不活的样！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

随即话锋一转，“经历过生死，在场的都是我周启的兄弟！我周启是最讲义气的人，不会让你们这声大哥白叫，今天把你们的老婆孩子都带上，我周启请大伙儿吃烤乳猪！”

萎靡的人群一听到有烤乳猪吃，瞬间活了过来，迸发出一声声颇有江湖气息的喝彩声。

“现在这个世道，有多少人能吃饱饭啊，还好我当初眼光好，没站错边！”

“跟着我周哥能吃肉！”

在寸头男人露脸的瞬间，林苓的心跳瞬间提速，血液逆流冲上天灵盖。

就是他！那天和房东一起闯进她家的人就是他！

林苓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召唤出武器，等她空荡荡的手掌突然被另一双手握住的时候，林苓才想起营地内无法装备武器。

是之前交换食物的女人，她握住林苓的手，避过众人的视线将五枚金币放在了林苓手心：“我老公跟着巡逻队一起回来了，这些就当是饼干钱。”

回过神的林苓心中有些惊讶，握住女人的手没有松开，她看了一眼女人身上单薄的夏装，反手将五枚金币扣回了女人的掌心：“你得到了食物，我得到了信息，我们之间互不相欠。”

从女人身上得到的信息支付食物的费用足矣，多半是女人怕她没钱过夜，找老公商量后凑出来的五枚金币。

人情债最是难还，更何况林苓身上的金币足够过夜，于是她谢绝了女人的好意，在女人诧异的目光中，不受阻碍地走进了监狱内部。

周启在这里，房东也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两人的等级、技能、装备尚不清楚，光是周启手上那把重/弩，看起来就不好对付。

林苓握紧拳头，指甲把掌心掐出淤血才冷静下。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会感谢营地“禁止装备武器”的规定，如果刚才头脑发热的冲了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苓打算在营地住下，最好能混入巡逻队，探听消息，从长计议。

*

江城下江监狱，位于江城南部，距离市区二十公里。东西贯穿国道，南面临江，北边接壤自然森林5A景区，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为接收犯人改造，下江监狱内有耕田百余亩，缝纫、制鞋、陶瓷、电子设备组装等生产流水线。

同时为保证服刑人员刑满释放后与社会接轨，下江监狱同时还开设有餐饮、水电工、电器维修等职业技能培训课程。

“单间宿舍收费五金币。”监区进出口的位置被设了卡，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翘着腿，拦在关口，不准人员随意进出。

林苓不解：“怎么还要收费？”

中年男人呸了一口瓜子壳，咧着满口黄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十六人的大通铺不收费，只要你能接受男女混住。当然，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住也不收费，我还请你吃巧克力**棍。”

林苓心中嫌恶，果断选择单间，领了钥匙上楼。

单间虽说是单间，实际上还是十六人间，不过只住一人而已。八张上下铺左右靠墙各四张，敞亮、整洁，除了床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房间内只有洗漱池，厕所在走廊的尽头，公共浴室在一楼，每天早上八点，晚上十点，每天两个小时定时定量供应热水，去晚了就没有了。

当然，下江监狱是男监，浴室自然没有性别之分，林苓打算到时间打水回房间洗漱。

按下点灯开关，没有电，走廊上也只有紧急出口指示灯亮着。

简单收拾一番，林苓锁了门准备下楼，打算去小卖部看看物价如何，能不能淘到些需要的东西。

监区内部有分一监二监三监四监，此时监区内大部分区域都是空着的，最热闹的地方要数伙房监区。

食堂连着后厨、仓库和小卖部。这里有电有水，人多热闹，有些既不愿意睡通铺，又不想花钱的玩家便往食堂桌子上一趴，就这样睡了。

食堂提供最简单的白粥。当然，不是免费的，1金币1碗。

有人正在食堂吃泡面，白粥直接打到泡面桶里，用粥把泡面泡开，佐料拌匀，吃得唏哩呼噜。

红烧牛肉的香味勾得人馋虫满肚子乱拱。

小卖部贩卖的商品种类不多，但生活涉及到的日常用品都能找到，泡面、小面包、沙琪玛、拖鞋短裤、毛巾袜子、牙刷牙膏、香皂洗发水等日用品，价格通常在1~5金币左右。

唯一的区别是，货架上没有商品，只有图片和手写的文字，看上了有要买的，再到收银台喊里面的人拿。

林苓随意看了看，这些东西她都不缺，正打算离开，意外看见收银台贴了一张打印纸，上写“防弹衣出售”

林苓指着打印纸问道：“防弹衣多少钱？”

收银台里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烫了一头棕色小卷，穿着深红色带小碎花的厚外套，袖口上是粉色蕾丝的袖套。林苓莫名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五百金币。”中年女人手上打毛线的动作不停，头都不抬一下，她已经被这些成天问价又不买的人问烦了。

狱警是有配枪的。神秘领主接管这里后，枪自然落到了他的手上。

“三百卖不卖？”林苓身上总共三百八十二枚金币。

中年女人手上打毛线的动作一停，不耐烦地反问：“你觉得呢？这可是防弹衣，能救命的好东西，你的命连五百都不值？”

防弹衣保护部位有限，狱中能见到的枪也无非54或者64，7.62mm的子弹用自制防弹衣勉强能挡一挡。大不了多往身上揣几块瓷砖，如今她的力量属性13点，身上被这点重量不在话下。

林苓耸耸肩，交易不成果断离开，可她脚都还没踏出小卖部，老板娘马不停蹄和下一个人吵了起来。

“什么叫嫌少不卖，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说话的是位年纪较小的少女，看上去应该还是学生。

她吸引林苓的地方倒不是年轻的面孔，而是这位少女带着的三条狗。比格、边牧、哈士奇，整个一个执行力极强的高智商犯罪汪汪队。

三条狗靠在少女腿边，就连哈士奇也一改往日的风格，神情高度戒备，弓背龇牙，似乎只要她一个口令便能立刻扑上前去，撕咬敌人的喉咙。

林苓推测，这个少女多半是得到了驯兽相关技能。

老板娘挥挥手，似乎颇有依仗，对三条呲牙咧嘴的恶犬并不在意：“香皂三块起卖，一块我都懒得去库房拿，你爱买买，不买自己出去捡呗，反正外面都没人管！”

“周围的商铺都被你们搜刮空了，哪儿还有东西啊！你们这是强买强卖！”

“就强买强卖，怎么了？你告我去啊，看看现在谁还搭理你？”

那带狗少女一时气愤不过，想要越过收银台打人，然而收银台那处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力量屏障，将她整个拦住了。

“嘿你这小姑娘好烦人，还想打人？今儿把我脾气激出来了，我偏偏就不买给你了，以后也不会卖给你。反正这儿就我一家做生意的，我看你以后怎么活！”

“不做就不做，谁稀罕你的东西了！这个破营地我也不稀罕待了，你们姓朱没一个好东西，迟早遭到报应！”

经过少女提点，林苓瞬间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个中年女人了——在房东朱茂典的朋友圈里，她是房东的姐姐朱兰蕙！

先是周启，后是朱兰蕙。同伴是巡逻队的头头，亲戚掌握着小卖部这个重要物资点，朱茂典在营地的地位一定不一般。

林苓有八成把握，朱茂典就是那个神神秘秘，一直不露脸的营地领主。

找资料的时候看到一些有意思的：

安徽白湖监狱，有耕地14万亩，白湖大米就这儿出的。

著名的提篮桥监狱，外号上财分校，会计学得好才能进。

山西阳泉一监，五十年煤产六千万吨，不过现在已经不让服刑人员下矿了。

五角场监狱设有职业技能培训基地，开设保洁、餐饮、插花、汽修美容、电脑编程等课程，帮助服刑人员出狱后就业。

监狱里既有防御设施、火力武装，又有耕田自给自足，适合末日基建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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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