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裴家自开国以来就一直镇守南淮,裴家军的声名威震四方,敌国轻易不敢来犯,几十年来边境平和,邻国年年朝贡纳税。没有了外患,北朝可谓盛世太平,万里祥和。

不过朝堂上也渐渐有了裴家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的传言,以柳筠她爹柳见是为首的一派主张朝廷把军队收复,如放任裴家长此以往下去,恐成心腹大患,

所谓十人成虎,皇帝本来对裴家就心存不满,最初的起因是裴晟他爹裴牧抢了皇帝喜欢的女人,也就是裴晟他娘林羌之。

再加上近些年来北朝皇室逐渐式微,皇帝对裴家军的壮大十分忌惮。只不过皇帝他老人家也知道,边境的安稳是因为裴家的镇守,除去裴家,满朝上下再找不出一个可以统领裴家军的,因此他对裴家是又恨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寄情于丹药,想修炼个长命百岁,把裴牧给熬死,裴牧死了,裴家也就完了。

因为裴家那根独苗苗裴晟就是个酒囊饭袋,整天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别说领兵打仗,就连武功也是稀松平常,彻底被裴家老太太给养歪了。等裴牧死后,他会以监军的名义派个朝廷的人过去,逐步将裴家军给收复了。

虽然皇帝当下不敢对南淮明面上有什么大的动作,暗地里的下作手段却是接二连三,也极其上不了台面,能给他裴牧添些堵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就拿给南淮世子赐婚这件事情来说,听说南淮世子喜欢美人,皇帝就专门让皇后打听了臣子家里谁家的女儿长得不好看,然后带进宫里让皇后和妃子们挨个瞧,评选了个一二三丑,柳筠十分荣幸地拿到了首位,被皇上大笔一挥给赐了婚。

柳筠作为家里的庶女,住在院子里最偏远的角落,一年见不到她爹三回面,整天窝在深宅大院里,她长什么样按说除了家里人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

但她有一位好主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藏着这么一位宝贝,一个月能带着柳筠去参加三次别人家的宴会。柳筠一战成名,三战成神,北朝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柳宰相家里的四小姐丑到不可言说,大概是天生倒霉催的,一张脸全随了她爹柳见是。

柳宰相是北朝有才无貌的第一人,那张脸长男人身上就让人瘆得慌,女版的柳见是简直是不可说,不可说。

柳筠一直留到十八,无人上门求娶,这本就合了她的心意。

结果架不住皇帝他老人家心里蔫坏儿,来了这么一出,这是柳筠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就算您老人家对裴家有仇,也用不着这么膈应人家吧。

从赐婚到结婚前后也不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生生地打断了她原先的计划,让她不得不重新做打算。

柳筠出嫁前一夜被父亲叫去了书房,这场婚事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

一为试探,据皇帝在南淮的探子报回来的消息,裴牧因为早年征战,身体上落下不少伤病,现在每天都离不开药罐子,离咽气升天不远了,但皇帝多疑,怕这是裴家放出的烟雾弹。因此才有了这出赐婚,如果皇帝都这么打裴家的脸了,裴家还笑脸应下,证明探子所报应该属实。

二为埋线,柳筠被皇帝寄与重望,希望她在裴家作内应,将裴家的消息时时传递出来。

柳筠觉得皇帝的脑子可能真的是让丹药给烧坏了,您老人家这些年肯定往南淮塞了不少人,结果呢,要是有结果,她也应该就不会被赐婚了。

美人计美男计美食计尚且不管用,她作为被官方认证了的天下第一丑女,能探出鬼来。更何况我爹和他爹就差是摆在明面上的死敌了,您这不是让我去当炮灰吗?

她从大婚到现在只见过裴牧一次,就是婚礼第二天新妇给公婆敬茶。

传说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裴将军并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反倒是身形清瘦矍铄,面容清俊,举止文雅,似一文弱书生。

她的婆婆,南淮王妃,风髻露鬓,娥眉淡扫,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是皮肤仍然细润柔光,淡蓝色长裙,杨柳细腰,盈盈一握,堪比芳华少女,要不怎么是让皇帝他老人家都念念不忘的女人。

她总算知道裴晟的相貌是承袭于谁,父母本都容貌极好,他又结合了父母双方精华,南淮第一美男子不是他还有谁。

这么一家子的美人里,掺进她这么一颗老鼠屎,也是倒了血霉了。

南淮王夫妇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敬茶的时候,面对她这个被皇帝明晃晃送过来的巴掌,面色不变,跟裴晟如出一辙的笑意,该喝茶喝茶,该赏赐赏赐,一套流程走下来,她感觉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新婚夜那计不成,柳筠当下又生一计,想着作为新嫁妇,早起给婆婆问安是关键,她每天睡到它日上三竿,给婆婆敬茶时再撒个水,摔个杯,将她那个美人婆婆给惹怒,跟裴晟告状,又丑又不孝顺的人,更让人生厌。

结果她婆婆当场直接免了她的晨昏问安,让她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对他们夫妻俩个的事情放任不管,一概不问。

关起门来是真的关起门来的意思,没有了跟婆婆问安这个借口,她除了他们这个院子,几乎哪儿都去不了,裴家上下是个铁桶,她带过来的人至今都没有把消息递进来。

她的陪嫁丫鬟和嬷嬷们,除了她的两个贴身丫鬟青叶和紫芽被放进了内院,剩余的人,有皇帝的人,有他爹的人,还有她那个好主母的人,全部被挡在了外院。

这虽然也在一定程度上帮了柳筠,但也彻底阻断了她和外界的接触,就算裴晟是传说的没脑子,他爹裴牧可不是吃素的,朝廷对裴家的态度裴牧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对她和她带过来的人也不会没有防备。

柳筠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她初来乍到,什么都没有摸清楚,还是老老实实地装一阵儿乖,她坐在软榻上结结实实地秀了几天荷包。

裴晟从外面兴冲冲走地进来,身上沾满了泥土。看到柳筠,剑眉轻挑,“夫人可否帮我沐浴。” 听到这句话的柳筠,把正在刺绣的针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手里,使出吃奶的劲头挤出了一滴血。

“哎呀,妾身被针扎了,世子爷您看,流了好多血,恐怕不能伺候您洗澡,我唤小春进来。”

裴晟把她指上那滴马上就要消失不见的血滴抹去,“夫人的手既然不宜沾水,那我来伺候夫人沐浴。”

柳筠惶恐后退,“妾身今日只在屋中活动,身上并没有出多少汗,今晚就不洗了,妾身去给世子爷拿换洗衣服。”

转身的时候差点将自己绊倒在地,身后伸出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腰,避免了她直接面部着地,本来已经够丑了,再将脸拍一下,怕是老天爷都会为她流泪。

她将腰的那只手轻轻地移开,微微服了服身子,“谢世子爷。”不顾后面低沉的笑声,快步走进了里屋,虽然她确定那是嘲笑,不过她今日心情好,不予他计较。

因为下午的时候她的葵水来了,柳筠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葵水的到来,她终于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提出分房了,她今天晚上绝对要睡一个好觉,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这件事情。

他再进来时已经洗漱完毕,头发微湿,更显风华月貌,柳筠不用演,面色就十分苍白,“世子爷,妾身这几天身上不干净,同床恐多有不便,不如世子爷到别院休息,紫芽已经将别院收拾妥当。”

柳筠的话还没说完,裴晟已经掀被子上了床,“别院里的床没有婉婉这里的舒服,我睡不好。”

柳筠差点就脱口而出,那要不把这个床换到别院去,或者我能不能去别院睡,裴晟的一只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肩膀,另一手贴在她的小肚子上,手上传递的温热稍稍缓解了一些疼痛,柳筠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同他再折腾,迷迷糊糊地也就睡了过去。

不愧是常年流连于花丛中的人,连怎么缓解女人小日子的痛苦都知道。

要说演技,这位世子爷未免也太情真意切了些,京城里的洪生戏曲班子都没他这么好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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