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恬这段时间保持早上上班，下班去章亮那学习，双休做作业的生活节奏。起初有些抗拒，以为会离那些喜好的娱乐越来越远，实际投入却发现，并没有远离，只不过是从一周一集追番追剧变成了一口气看完，过得倒是比以前更加充实，也更珍惜娱乐带来的舒心和悠闲。

不知道还记不记得邓江的贪功？看来该是时间引爆他埋下的雷。

章亮提出的方案被客户承认并使用，后期并没有出现问题。邓江也渐渐将对章亮的愧疚抛至脑后，依然变回原来的那个他。变回？用词不大准确，他就从来没改变过，何来变回呢？

这日，张经理带领毫无心理准备的邓江进入会议室，连接电视开始视频会议。

客户那边坐了三人，两位西装笔挺，一位衣着较为休闲。

为首的西装男士开口：“今天开会的目的是想和上次时间方案的开发者进行后期优化的讨论。”

张经理语气稍微有些狗腿，“坐我身边这位就是，他是邓江，也是这个组的组长。时间方案是他提出的。”

邓江听见来意心中一惊，慌张要命。张经理没有和他提过啊！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早已经忘记当初框架的细节了！而且那还不是他的东西……

两边寒暄和吹捧的声音变得失真，此时的邓江冷汗直流，湿衣贴在身上被空调的风扫过让他不禁打了寒战。

两位西装男士将话头给了衣着较为休闲的人，他开口说：“你好，我是公司的技术支持，我想请问一下，时间方案后期能否继续优化呢？若是可以，需要我们这边如何操作？”

客户将高难度技术问题外包给邓江的公司，客户公司内部只需要保留几位技术支持，他们不需要有高超的技术，只用做好日常维护，如果有问题会再与邓江方进行交涉。

邓江紧张得小腿肚子发颤，他紧握双拳过了许久才松开，声音颤抖着问：“优化……是吗？”他当然没有想过。

网络延迟和设备原因，视频会议无法清晰地拍下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对方的技术支持自然也不知道邓江的情况，只是回答着他的问题：“是的，能麻烦您这边说一下吗？”

上学时，老师讲一道题目问学生们，你们都听懂了吗？有人虽然没听懂，但为了不丢人佯装说听懂了，结果却不幸地被老师点起来让他再次重复思路和解题过程。现在邓江面临的情况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能用嗯和额来拖延时间，尽量让自己的脑海快速调动想出答案。

张经理坐邓江边上，看出了邓江的惊慌，他虽不解但还是给邓江台阶下，对视频内的三位说：“是这样的，因为方案过去也有段时间了，今天开会没有提前通知邓江，所以他可能没有做好准备。能否推迟一个小时，让他准备一下再开呢？”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点头表示时间可以，又扭头看看技术支持。技术支持也点头后为首的西装男说：“既然如此，一个小时后再开吧。非常抱歉没有及时通知。”

“好的，谢谢，那我们先下去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再见。”张经理答应之后关掉视频，对邓江说：“先去准备一下吧，一个小时之后再进来。”

时间紧迫，邓江需要赶紧找到章亮要到正确答案才行。

他一出会议室就来到何恬和章亮的中间，将何恬探究的眼光切断，又一眼将王倩瞪得回去工作，这才低声问：“章亮，之前你做的那个方案还有印象吗？”

章亮回忆了一番，对他点头，“还记得。怎么了？”

“你这个方案还能优化吗？”邓江开门见山地问。

章亮不解，“怎么了？方案有什么问题吗？”

邓江面色紧绷，不想聊其他的，他强行将话题扭转回来，“先回答我的问题，能不能优化？”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看客户需求，不能一概而论。”

邓江没想到章亮脑子里的优化方案如此复杂，他啧了一声说：“把你现在能想到的方向统统告诉我，快！就现在！”

拜托别人还装大爷的态度让章亮有些不适，可又感觉邓江是真的急，心中一软最后将方案告诉了他。

目前只想到两种。第一种是在现有时间的基础上，增加上次登录的时间、地点和设备详情。第二种则是将时间功能运用在所有的页面里。不知道客户需求的是什么，但目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邓江将章亮说的对应方案记下来，心中总算有了底，之后又开始嫌弃章亮的优化方案太简单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章亮还是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对章亮勉强道个谢，再次进入会议室。

一个小时后，三位客户的脸再次出现在电视上。

技术支持问：“请问准备好了吗？”

邓江自信地颔首，“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正题吧。首先想问一下你们之后打算增加什么功能吗？”他问完后在内心祈祷，希望有他知道答案的两种。

技术支持低头看一眼手上的笔记本，“大概率是将这个功能运用到所有网页上。”

邓江听见这个回答只觉得如释重负，想大叫一声：“bingo！”

他指示技术指导说：“这样的话，请打开我们提交的方案。看到1334行至1500行。”

技术支持将代码打开，翻到邓江说的行数。

邓江介绍道：“这一块就是对应功能的代码。因为当时只有这一本，所以比较有针对性比较特殊。如果后续需要普及到所有页面，我们会修改一下，封装以后可以直接引用。”

技术支持仔细阅读这段代码，嘴里自言自语，“嗯，这边是开头，这个注释是……哦，方案作者信息，Created By Z.L？”技术支持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看，邓江的名字缩写好像不是这个吧？

技术支持问：“请问，你的名字缩写是ZL吗？应该不是吧？”

邓江听见这个缩写后面色紧绷，心中更是大骇，他妈的，章亮什么时候写的？

张经理一听就知道是谁，他不悦地看着邓江，邓江不敢面对张经理于是低下头。

张经理只好先挽救，“我们公司的作者信息都是留的公司名字，不可能留个人，这个是我们组新人犯的错，我代替他赔礼道歉。”

技术支持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组内个人为了突显自己，他也没多在意，“那先按照你们的提议将这个功能封装起来吧，之后我们会直接引用。”

张经理微笑点头：“好的，明白了。”

技术支持又说：“具体工数我们还需要商讨一下，之后邮件联络。”

“当然没问题。”

技术支持对为首的西装男点头，他收到信号说：“那这次会议到此结束吧。”说完挂掉视频。

这之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真空，只有顶上方的中央空调不懂看眼色还呜呜呜地轰鸣着。

张经理起身冷漠地对邓江说：“你坐着。”

邓江只能认命。

张经理出门后去找何恬三人，“之前那个时间方案还有些表格要填，所以过来问问你们。你们每个人说说那个方案里自己都做了什么？”

何恬离张经理最近，她第一个回答：“我和王倩分别负责里面的两个板块。”

张经理又看王倩，她颔首，“是的，我们一起做的。”

张经理又问章亮：“你呢？”

章亮老实回答：“方案的框架还有最后的检查是我做的。”

张经理似乎不太相信，他接着问：“那……邓江呢？”

张经理问这句话时看着章亮，所以回答的人还是他，“他负责进行测试和制作测试报告。”

“就这些？”他又看着何恬。

何恬点头，“是的。”

张经理似乎想确认什么，又问：“没有帮你们解决问题什么的？”

王倩摇头，单纯地说：“没有，都是章亮帮忙解决的。”

张经理不可闻地叹一口气，又问王倩：“你说说看当时方案的进度安排吧？”

“邓江排的是三天，第一天开会告知我们要做方案，晚上让章亮回去查资料。第二天是我们三个做框架和板块。第三天就是邓江测试然后做报告。第四天一早章亮检查无误后提交。”

张经理又找到了盲点，他惊疑地问：“三天？”

王倩无辜地点点头，“是啊。”

张经理扯着嘴角笑，“呵呵，对哦，是三天，我都忘了。”他又看着章亮，“对了章亮，你是新人可能不知道，公司内任何提交的方案，作者都署公司的名字，不能留个人名字哦。”

章亮捂着嘴，“啊！抱歉。学校里比赛都是需要署自己名字的，我一不小心忘记了。”

张经理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你们继续忙吧。”之后向会议室走去。

三人见张经理走了，面色无常地转过身，投入工作。

看似工作，实际上却打开了群聊。

隔着屏幕都能察觉章亮的惊讶，“我去，邓江不会真的把我的方案据为己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