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戛然而止的剧本，第五君瑶饶有兴趣地扭头问导演：“剧本的下半部分呢？”

干瘦干瘦的导演扶了扶眼睛笑道：“因为某些原因，剧本还在修改中。”

第五君瑶……她扬了扬手中的剧本道：“不符合主流思想？”

干瘦导演笑眯眯地却是不再说话，第五君瑶了然地挑了挑眉，看着再次进入片场的演员，她顿了顿，这人她竟然认识。

穿着低调的周婉礼貌地冲着导演席位挨个打招呼，第五君瑶因为坐在背光的最角落位置，又戴着一顶帽子。周婉自然没看出来。

坐在中间的导演挥手示意她开始，今日试戏的镜头是男女主初次相遇时的场景，男主站在明媚的教室里激昂地讲述着外面的世界，女主躲在破烂的围墙下，胆怯偷看地情形。

看着周婉先是朝着四周虚望了望，然后迅速跑到虚拟墙下，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

导演的表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一旁的副导则是满意地点头，冲着导演道：“王导，这丫头不错，演的传神，还挺机灵的嘛。”

第五君瑶望着看台上的周婉，总感觉道一丝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就听到那王导斜睨了一眼坐在他身边极力推荐周婉的副导，冷哼道：“偷看老师上课，还一个劲伸长了脖子，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这也叫传神？怀孕六个月跑那么快，肚子里揣的是个球？”

坐在不远的第五君瑶听到这位导演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垂着头憋住快要破功的笑，肩膀快速抖动几下，再看向台上时，周婉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男教师。总算看出点门道来：初次见面，哪来的含情脉脉？可周婉那双眼睛眨啊眨，恨不得黏在男主身上……

“咔。”王导终于看不下去了，叫停后，头也不抬道，“下一位。”

看着站在舞台中似是不服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的周婉，王导直接冷脸道：“怎么还不走？等着喝庆功酒吗？小姑娘，我要找的是实力演员，不是只会撒娇、瞪眼、吐舌头的花瓶。”

王导是出了名的“暴君”导演，不管是演戏不过关还是片场不敬业，他张口就骂，丝毫不会给别人留面子。他会因为演员体重不过关，硬逼着人家吃胖十五斤；也会因为部分演员在片场搞小动作，直接将其辞退。奈何人家有才，从进入圈子后拿出手的作品，无一不狂揽国内外各大奖项。娱乐圈有言：王导出品，必是精品。

而王导这话不可谓不重了，只见周婉一双眸子顿时水汪汪地，一把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门再次被推开，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王导，好久不见啊。”

第五君瑶一听这声音，浑身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她没作声，只是默默将自己隐在摄影机后黑暗布景处，因为那女人正是阴魂不散的蔺晚韵。

听到蔺晚韵进来，王导冷凝的脸色这才缓和些，他冲着蔺晚韵点了点头，身边的副导则是热情地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要给蔺晚韵坐。

蔺晚韵却是笑着道：“王导啊，自从上次合作后，一直没机会再和您合作一把。真是有些遗憾。这不，我今天来试镜，你看怎么样？”

“你要试戏？”王导的声音扬了几分，“以你现在的咖位，来试我这部戏，可是有些委屈你了。”

“哎呀，看您说的哪的话，在您这里，我永远是那刚毕业的大学生，要学的还着多呢。”蔺晚韵说着缓步走向了看台。

见她这样，王导也没有阻止，托着腮显然是答应了对方去试戏。

躲在黑暗处的第五君瑶看着台上胆怯地躲在墙角小心张望里面的蔺晚韵，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不过演技比起周婉强了不知多少倍。

一场戏顺利下来，挑剔的王导点点头，手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沉吟一会儿非常中肯地道：“还行。”

台上的蔺晚韵笑意盈盈冲着几人鞠了个躬，道：“让您见笑了。”说罢，也不多留，非常聪明地离开了片场。

第五君瑶看着王导的神情，心中揣测这位大名鼎鼎的导演难道看上蔺晚韵了？

一旁笑的如一朵菊花的副导正大献殷勤，将桌上的茶杯推到王导手边道：“怎么样，这蔺晚韵长得不错，演技更是不错啊，稍微化化妆，这就是咱们这部电影的女主啊！”

王导不置可否，他总感觉还差点什么，于是翻了翻试戏名单道：“还有四个，再看看。”

当一个、两个、三个演员或垂头丧气或捂脸奔走后，副导彻底没了耐心，瘫坐在椅子上，冲着王导不满道：“这圈子里能演的就这么些，王导啊，影后你都看不上，这……”

说话间，门又又又一次被推开了；见到来人，第五君瑶在心底不由叹息：“这娱乐圈，是真小！”

没错，来人又是第五君瑶非常眼熟的一位——万伊。这是自从上次匆忙告别后，第五君瑶第一次见到她。

只见万伊穿了一件蓝色小西装内搭一件简单的小T恤，搭配修身牛仔裤的是一双简单的平底鞋，再配上她随意洒落的长发，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风。

王导见到来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万伊则是中规中矩的和各位导演打了个招呼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进入状态。

再一睁眼，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个慵懒如猫的女子了，一双被生活磋磨地有些麻木了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学校的方向。

女人无意识朝着那边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第五君瑶知道，她这是在望自己院子里是否有人？

然后就见女人快步往回走，从一个角落拿起一个篮子，挎在胳膊上，这才缩着脖子，低着头缓步朝着学校走去。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两条腿有些外八，走得很慢；一只手虚虚地扶在肚子下方。

纵然那里空无一物，第五君瑶却清楚，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对胎儿无意识地保护。

到了墙根下，女人先是扶着腰将篮子贴墙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蹲下，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扒着墙根。

最让第五君瑶动容的是，女人的神色依旧木讷，但那干涩的唇却随着教室里的讲课声，呢喃着什么。

直到开朗的男教师目光移到窗外时，女人先是惊慌地将头缩了回去，慌忙捡起筐子就要离开，却被追出来的男老师叫住。

此时的女人目光中不再是木讷，眸子中充满了惊惶和不安，瑟缩地不敢看冲她温和地说着什么的男老师——

试戏的镜头已经演完，王导并没有说话，台上的万伊还是挎着篮子，卑怯地绞着自己衣角……

就在副导要出声时，王导伸手阻止了对方，看着台上的万伊。

万伊后退几步，将自己的手和脚竭力缩了缩，然后扭头就走，全程再没有抬头看人。

王导满意地点点头，比起蔺晚韵中规中矩的表演形式，这个艺人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却将一个被生活蹉跎的残疾人演绎的有那么几分味道。

“不错。”王导难得开口，“万伊是吧，最近有档期吗？能接受去偏远山区实景拍摄吗？”此话一出，俨然是要将人定下来。

一旁的副导急得直跺脚，万伊却是长舒一口气，深深一鞠躬道：“可以可以。”

“嗯，剧本现在只有上半部分，你先拿回去琢磨琢磨，等签完合同后，后半部分再发给你。”王导难得不板着脸，冲万伊和颜悦色道。

万伊自是欢喜不已，她竟然真的入了王导的眼？回想前几天，林夏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来参加这次试镜，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时，自己还歪在沙发里，非常不思进取地说自己没那个命。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是柳暗花明。现在就是啊，没等万伊欢喜完，就听到那位冷面导演嘀咕几句后，扬声道：“开拍在即，你最近减减肥，还是有点胖了。我要的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孕妇，噩梦，最好再黑点……”

万伊咧着一口大白牙，二话不说一通狂点头，这会儿别说让她减肥、晒黑了，就是好让演个瘸子她都愿意。能入王导的眼啊，那可是意味着自己再度开启了影视圈的大门。

而一直没有献身的第五君瑶看着欢欢喜喜走出片场的万伊，心里也为对方欢喜，却听到一旁副导还在劝说：“王导啊，这万伊黑料太多了，你看你，你不是觉得蔺晚韵也挺好的嘛，她现在风头正盛，选她咱们的剧一定大火啊，收视率妥妥的！”

王导则是眯着眼睛望着空无一人的舞台道：“蔺晚韵可以保证收视率不假，不过能获奖的绝对是这个表演层次。”

“你，你还是决定改剧本了？”副导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这要是改回去，在国内就没有市场了啊。王导啊，你再想想……”

“算不得改剧本，原作者和我都更喜欢原版。”王导淡淡地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再不拍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电影对我来说，就没多大意思了。”

说着起身收拾，走人。

一旁的第五君瑶听得稀里糊涂的，“改回去？”“原版？”意思是这个剧本有两个版本？

正胡乱揣测间，就听到王导的声音近在咫尺：“小第五，走，跟我去趟天心，我找顾总有点事情要谈。”

猜猜看，作者君的注意力全都被自己瞎编的小剧本吸引了。怀孕的聋哑人寡妇、支教的年轻男老师……嘿嘿嘿，不行不行，如果本文注定不能成悲剧，那小剧本什么的是不是可以随意写……（完了完了，作者君已经有种要坏菜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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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试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