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鹤和俞鸣野满载而归,他们刚进门时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进去之后才发现合伙人在后厨里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东西,剁剁剁剁的,刀工还算流利。
俞鸣野去打了声招呼,闻鹤也问了要不要帮忙,合伙人说不用,两人就一起到一楼的饭厅里坐着。
七点的钟声刚刚敲响。
张恒他们吃饭一般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或许今天还要更晚些才能吃饭。
俞鸣野在手机上问了张恒的去向,得知他和他妈还有小姨一起在外面加菜,等会就回来。
赶巧,闻鹤也收到编辑的消息说让他修改一下旧文的细节,他从楼上捧了电脑就在客厅里一边修改一边等着吃饭。
水果都在饭厅的角落里搁着,袋子的封口的敞开着,琳琅满目。
俞鸣野闲下来了,也有些饿了,加上他面对水果一向没有抵御力,就开始翻袋找东西吃了。
他先剥了一个沃柑。
剥下来的皮还是完整的,像盛开的花。
“给你一半?”俞鸣野本来就坐在闻鹤的对面,剥完之后就顺手递到了闻鹤面前。
剥下的柑橘皮若有似无地散发着清新的气息,递到面前的橙色果肉裹着白色丝衣,看起来饱满多汁。
“好,”闻鹤将一半的柑橘接下,“谢谢。”
好像跟俞鸣野在一起,人都变得更有礼貌了,这两天跟俞鸣野说的谢谢比他去年一年说的都多,主要是别人老把谢谢挂嘴上,自己不回也不好意思。
“不客气。”俞鸣野笑了笑。
吃完柑橘之后,俞鸣野又剥了个砂糖桔,也很甜。
不一样的甜。
砂糖桔很小,但他还是坚持从这小小的桔子里分一半给闻鹤。
闻鹤再次接了过来,吃完后:“不用了,我等下再自己拿吧。”
“好的。”俞鸣野就没再给闻鹤递水果。
两三个砂糖桔下肚,他又去拿了牛奶枣洗了洗,坐回到闻鹤对面,手里握着三个枣子。
另一只手开吃。
牛奶枣很脆,青色的外表咬下之后是牛奶色的果肉,它也甜,不过是不同于柑橘或橙子的甜。
它是甘甜的。
俞鸣野一口咬去小半个枣,一股凛冽的甘香、还带着微微的涩味就从嘴里漫开,清新提神,比他往常吃过的还要甘。
“你要试试牛奶枣吗?”俞鸣野没忍住又问闻鹤吃不吃,“一口回甘。”
“好吧。”闻鹤也没忍住接过来吃。
“我家一年都买不了那么多水果。”闻鹤一口把枣子放进了嘴里,继续改文。
“我往家里买的话经常一买就买那么多,大概吃一周就吃完了。”俞鸣野笑笑,又说,“我逛水果摊总是收不住手,你也没有拦我一下。”
闻鹤闻言,抬起头挑眉看他,嘴里噙着一丝笑容。
“好吧,估计也拦不住。”俞鸣野笑开。
闻鹤权当赞同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就没想过要拦。
“可能还要晚点才能吃饭,你不吃点水果垫垫肚子吗?”俞鸣野把剩下的枣子也塞进口里,“我都饿扁了。”
“我还行。”闻鹤还没到很饿的地步,“吃了水果就吃不下饭了。”
“好吧。”俞鸣野在嘴里把核仔仔细细地啃咬,推来又推去。
吃完手上剩下的最后一颗枣子后,俞鸣野才说:“好了,我也不吃了,再吃就真的吃不下饭了。”
“水果确实当饭。”闻鹤笑了笑,说。
“我又不减肥。”俞鸣野失笑,“而且我吃那么多水果,糖分也挺高的。以后不得糖尿病就挺好的了。”
“不至于。”闻鹤又说,“昨天你吃得也都不少。”
虽然俞鸣野一直说自己肠胃不好,吃不下很多东西,但是跟闻鹤吃饭的时候显现出来的饭量也不小。昨晚的那顿烧烤,算起来俞鸣野吃的还比闻鹤多一点。
“心情好的时候可能就吃的多一点吧。”俞鸣野也不懂自己复杂的胃。
前一段时间他确实也就是一碗的量,多吃一点都控制不住要吐,撑一晚上难受的要命,这两天和闻鹤一起吃饭,饭量确实也比平时大一些,吃多了也没觉得很难受。
大概还是运动量的问题。
聊了两三句,接着两个人又安静下来,直到张恒他们带着菜回来。
合伙人做菜也快好了,正在盖锅收尾,听见动静也走出来。
“买了羊八宝回来,我们来打火锅。”张恒昂扬的语调特别能感染人,看见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合伙人对笑了一下。
合伙人走到张恒身边。张恒顺势就把手搭在合伙人肩膀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挂在合伙人身上。
“好。”俞鸣野微微笑着,过去迎接他们,“要帮忙吗?”
“不用,都是现成的,你们坐着等一会,很快就好了。”张恒妈进屋后把帽子摘了下来,“这小伙子就是野子朋友啊?”
闻鹤点了点头:“阿姨好。”
“哎,”张恒妈挺开心地应了一声,“阿弟长得好俊。”
“阿弟喜不喜欢吃火锅?”张恒小姨就站在张恒妈旁边,也搭腔问。
小姨的口音比张恒妈的口音还要重一些,闻鹤听完她的话之后隔了两三秒才能反应过来问句是什么。
“喜欢。”闻鹤回答。
“那就好。”小姨说。
阿弟,闻鹤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叫他阿弟,有点神奇。闻鹤笑了笑,没回话。
“那是。”张恒把手上一大袋东西放到桌面。
“别放桌面,放厨房去。”张恒妈立马拍了一下张恒的手。
“行行行。”张恒提起袋子就推着合伙人一起走。
张恒妈撸起袖子也进厨房了,小姨也进去帮忙。
在锅里翻炒的火锅底料从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掠夺饿鬼们所有的注意力。
很快大家就都坐在饭厅里。
俞鸣野搂了一手火锅的香味,外面风冷飕飕的,里头的热汽暖烘烘的。
饭厅里这张桌子买得挺好的,尺寸正好合适。够大,能放得下很多菜;够小,刚好够他们五个人舒服地围在一起坐着。
张恒妈坐在窄的那一侧单人沙发上,随时掌握着锅里的动态,张恒和他的小姨还有合伙人坐在长的那侧沙发上,另一侧长的没有沙发,闻鹤和俞鸣野坐在搬来的小椅子上。
火锅盛宴开始前,张恒妈从前台的柜子里神奇地掏出了一瓶葡萄酒,用三十厘米高左右的一个圆形玻璃缸装着。
她问闻鹤:“自家酿的葡萄酒,试试吗?”
闻鹤几乎是毫不犹豫:“好的,谢谢。”
她又问俞鸣野喝不喝,俞鸣野摇了摇头。
张恒妈给闻鹤倒了半杯,接着给自己和弟媳都倒了小半杯。
桌面上放着一个电磁炉,炉子上一个大锅,水已经沸腾起来了,各种肉菜和辣椒什么的上下翻滚着。旁边放着还没放完进去煮的牛八宝、还有萝卜和一大盆生菜。
电磁炉旁边的那个菜是合伙人煮的,用一个小锅装着,像是煮好了就直接连锅一起端过来了,里头的东西都是碎的,辣椒粒和肉粒混在一起,没吃过的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
“试一下我的手艺。”合伙人微微笑着把锅往闻鹤和俞鸣野的位置推了推。
“他做菜很不错。”张恒也助攻。
张恒和张恒妈已经试过不少次合伙人的手艺了。
俞鸣野还是能分得清肉和辣椒的区别的,他从满满当当的果粒挑了一块白色的小粒放进嘴里,微微的辣,又很香。
闻鹤也试了一块。
“很好吃。”闻鹤说。
合伙人又笑了笑。
牛八宝有牛肉、牛肝、牛肺、牛脑、牛肚、牛筋、牛肠和牛百叶。
他们没买牛肝和牛脑,其它加起来共买了三斤,足够他们六个人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饭。
“熟了,都熟了,”张恒妈搅动着大锅里的食材,“喜欢就多吃点,不要客气。”
张恒妈先给离她离得最近的弟媳勺了一勺,接着是旁边的张恒合伙人,依次给每人一勺满满的肉。
一勺勺上来总不可避免会勺到一些除了牛肉牛肚等东西之外的小部分的干辣椒等配料。
“阿弟能吃辣吧?”张恒妈往锅里放了些生菜,然后用筷子把它们按进水里,“我们家挺爱吃辣的。”
“能的。”闻鹤夹起一块牛肚在碗里的半空中晾着。
不能吃辣的俞鸣野也心想,吃辣正合闻鹤的意。
淡季中的工作日是淡季中的淡季,偶尔有几天甚至会无法开张,幸好运营民宿并不算高成本,今天就是一个没有接到新的单子的日子。
饭厅里很安静,是那种吃饭期间没有其它声音打扰的安静。
但并不冷清。
火锅里咕噜咕噜地沸腾着,起初张恒妈和小姨会问些闻鹤的情况,问他从哪来的现在是什么职业,跟他聊天。
闻鹤都答了。
两三块牛八宝下肚,两三口葡萄酒入喉,张恒的妈妈和小姨两个人就自己聊起来了,一连串方言的对话就飚了出来,不是吵架,只是家常闲聊。
张恒和合伙人也在聊着民宿的经营日常。
俞鸣野因为母亲的缘故,她们对话中的大多数句子都是能听得懂的,偶尔听到一些好笑的还能笑一下。
语速慢的时候,闻鹤还能勉强听懂一两句,现在她们聊天语速变快了,闻鹤几乎是一句都听不懂了,只能偶尔听到一些字词,也猜不出完整的意思,一个人专注在面前的那锅辣椒鸡粒上。
偶尔还吃到了几颗辣椒,不过吃惯辣的他即使吃到了辣椒也可以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
也许是注意到了闻鹤除了拿到张恒妈给每人分的东西外,闻鹤很少自己主动到锅里夹点什么。
“好吃吗?”俞鸣野自然地跟闻鹤说起话来。
“挺好吃的。”闻鹤回答。
“那葡萄酒好喝吗?”俞鸣野听到回答后给闻鹤夹了好几块肉,终于明白了他只是因为远而不怎么夹。
俞鸣野自觉给闻鹤担当起了夹菜的任务。
那时闻鹤已经喝了好几口葡萄酒了,比他平时喝的葡萄酒度数要高一些,不太醉人也在暖意中有些微醺。
比他平时喝过的葡萄酒要香。
他看了一眼碗里放了一层俞鸣野给他夹来的肉菜,转头看着俞鸣野笑了一笑:“挺好的。”
合伙人应该是不用拥有姓名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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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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