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上去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安全呢?”俞鸣野爬上红色梯子,踩上去的时候仿佛从脚下传来轻微的晃动。
闻鹤笑了几声,是默认的意思。
“你在前面走路要小心点,我们已经爬得挺高的了,”俞鸣野往下看了一眼郁郁森森的山林,很快又收回视线,“感觉一踩空就能摔倒山脚下去,说不定还能滑到河里。”
俞鸣野脑海中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画面,比如自己不小心踩空直接滑落山底的那种……
“嗯。”闻鹤还是笑,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攀上去后就要转弯了,那之后有极短的一段路旁边有铁护栏,扶住时也是能晃动的。但即使是这样,这种简易的、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栏杆也没能全程装备在每一段山路上。
他们越往山上走,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但走得多了,身体好像是习惯了一样,倒还没刚才那样累得走一段就有些气喘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从刚才遇到的那个大爷来看,下山的路估计也就只有这一条,俞鸣野和闻鹤说不清自己已经走了多少个“之”字形了。前路茫茫,只有一直往前走。
再过了一段路,他们又看到一对年轻情侣从山上下来,看得出来也有些累了,下山的速度也不如刚才那个大爷快。
俞鸣野有心想搭讪问问离山顶还有多远,看了他们好几眼。
那对情侣也看了俞鸣野和闻鹤好几眼。
“下山了?”却是闻鹤先开了口。
“是啊。”情侣中的那个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的男人回答,他走在前面,走一两步站稳后就转身伸出手去扶另外那个穿着同款白色长羽绒服的女人。
“这里离山顶还远吗?”闻鹤又问。
“不远了,”长羽绒服男思索了一下说,“你们再爬个十五分钟左右应该就能登顶了。”
“你们花了多长时间登顶?”俞鸣野跟在闻鹤后面问。
“不久,”长羽绒服女抓着羽绒服男的手找着合适的台阶落脚,“我们就花了一两个小时。”虽然有些累,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
闻鹤和俞鸣野的上山速度比他们下山都快,很快就和这对长羽绒服情侣擦肩而过,闻鹤站在一旁,让他们先过。
这段石阶每一格大概就十厘米宽,台阶又高又窄,周边也没有栏杆,一侧是山,另一侧望下去是茂密的森林。长羽绒服情侣相互扶持着一步步向下踏着。
“小心。”俞鸣野对他们说。
长羽绒服女听了后笑了笑:“你们也要小心。”而后摆手跟他们说再见。
俞鸣野和闻鹤也笑着摆了摆手。
告别情侣后大概又走过了一个五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一个石门,上面用小篆写了“福门”两个字,没有什么浮雕、花饰,看起来是用很多大石头堆砌起来的。
门前还有一棵很瘦弱的树,歪在一侧,枝干光秃秃的,上面分出几根枝丫,叶子也不是很多。
石门也是窄的,仅容一人通过,俞鸣野和闻鹤先后进入石门。
俞鸣野看见石门里放了张凳子,凳子上有个饮料箱子,上面有个牌子标着价格和二维码,说是自助收费。
“这卖什么啊,全都空了。”俞鸣野在门下停了一会,琢磨这个东西。
“刚才看见不是还有一瓶吗?”闻鹤没有停留。
“那瓶是喝过的,已经没了三分一。”俞鸣野也跟着走上去。
进入石门绕过一个弯,又是新的上山的路。
“噢。”闻鹤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路爬山,也不是一路在讲话,偶尔兴致来了才说上几句。
俞鸣野看闻鹤有偶像滤镜,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可爱,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也觉得可爱,看他百事无聊折草玩也觉得可爱,光靠着这些观察都觉得上山这段路无比有趣。
除去觉得闻鹤可爱的心路历程,爬山的过程有时甚至显得有些枯燥。
涂鸦石上说的这座山海拔只有386米高,但走起来实际也不容易,这边不是已经修建好的旅游景区,只能算是半开发式的,走的路都算是山路,还是比平常攀登那种景区内的山要难一点。
三百米,要登顶也不容易。
过了石门原先是有不同的路的,被封了,前面还有偌大一个告示牌,说前方事故多发,道路危险,这条路不可行。
所以到底上山的路还是只有一条。
曾经的那一条因为死的人多了,就被封了。
俞鸣野经过刚才手脚并用地爬山后,已经把手机都丢进包里了。
他自觉十五分钟已经过去,甚至觉得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但上山的路还是弯弯绕绕,无法探知到终点。
一路的石阶被踏得多了,纹理也不是很清晰了,落叶被碾成了渣,阶梯连横平竖直都无法保证了。
偶尔从错落的树叶之间的空位望出去,那头的村庄显得很近,山显得很远。人们的建筑和自然的产物乱乱地交杂在一起。
“越来越热了。”俞鸣野把拉链又拉下去一点,拉链扣子到了肚脐的位置,很快又觉得这样拉拉链太吊儿郎当了,又拉回胸口处。
“到正午了吧。”闻鹤也热,“热到我都想把外套脱了。”
“再脱就冷了。”俞鸣野停了一下,抬起头呼了口气,“饿了吗?”
“不饿。”闻鹤很快回答。
“这路一路望不到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俞鸣野又说。
“快到了吧,刚才那两个人不是说就十五分钟就能登顶了吗?”闻鹤说。
“但我觉得我们从遇见他们后,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连个像登顶的入口都没有看见。”俞鸣野说。
“说不定等会转角就看见了。”闻鹤说。
“嗯。”俞鸣野说。
“没事,”闻鹤又说,“反正我们又不赶时间。”
“嗯。”俞鸣野笑了一下,应。
或许时间过得不长,只是因为一路在走着,看不到终点,才显得漫长。
两人保持着步伐,在又一个转角后再一次看见一个封路的告示牌后,终于看见了登顶的希望。
“终于。”俞鸣野看见山顶后兴奋得连步子都迈得变欢快了,这次是他走在闻鹤前面,“这里有些石头不太稳,小心。”
“嗯。”闻鹤向前看,也看到了山顶。
山顶那仍旧是有个红色六角小亭子,亭子的四根柱子的红色有了不少划痕,掉落的漆斑驳着。
他们很快就登上去。
小亭子的柱子贴着两幅对联,很有历史感了,檐枋上的牌匾看着倒很新,写着字母,不像是英语,也不太像是俄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石凳上仍旧有个自助收费饮料箱,这次倒是有两瓶雪碧在里面了。
小亭子并不建在山的最高处,小亭子上面还有像乱石堆一样的地方,小亭子往外延伸一米处有两道铁栏杆,而乱石堆在上面则是毫无遮拦。
石凳上有个大背包,乱石堆上有个人。
“有人。”俞鸣野在较为阴凉的一侧凳子上坐下,把身上的包也解了下来放在旁边。
“哦。”闻鹤没看,直接走到铁栏杆旁看风景。
他拿出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江水和村落:“那边有个学校。”
“十二点了。”俞鸣野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甚至扫码买了一瓶雪碧喝。
居然是热的。
“嗯。”闻鹤应了一声,沉迷于风景。
当闻鹤顾着摆弄望远镜看风景的时候,俞鸣野偷偷拍了他几张照片。
淦,闻鹤拿着望远镜低着头笑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等拍完又把饮料喝完,俞鸣野才走到闻鹤身边。
今天的阳光很好,万里无云的天空透着纯净的湛蓝色,俞鸣野和闻鹤站在这边的山上,和对面连绵的山脉隔江相望。
无数的山峰像站在一起拍毕业照的学生,一座隔着一座,密密麻麻又有些错落有致,高高矮矮,从空隙里冒出无数个脑袋来。
而此时的天空是一种很浅的蓝色,蜿蜒的江水是浓厚的墨蓝色,山脚是白色的村落,远处的峰林显露着一种较黯的绿,峰林上方笼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天空到山影到峰林颜色一层叠着一层,像渐变,加上底下的风景,组成一张上好了色的泼墨山水画。
闻鹤拍照很随便的样子。
他随手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就又把手机揣在兜里了,又开始拿着他的宝贝望远镜在玩。
俞鸣野站在他旁边拿出手机拍了许多照片,他不喜欢拍全景,只是换着画幅比在拍照。
面前的这一片景色,他拿着手机左中右就拍了三个角度,每个角度都有好几张图,点开相册看一眼,张张都是相似又不同。
“角度还是不太对。”俞鸣野觉得这里看到的景色还是跟攻略图片上的有偏差,图片上的应该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拍下来的。
不过,虽然角度不对,俞鸣野还是拍了好多照片,拍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果子、甚至栏杆下面的杂草。
“什么角度?”闻鹤问。
“你有看那个旅游攻略吗?”俞鸣野一边找着合适的角度拍照,一边问他。
“看了。”闻鹤靠在栏杆上望。
“那你看到那个登山团拍的照片吗,就是看日出日落的那个团?”俞鸣野回忆着攻略上的图。
“看到了。”闻鹤还记得,放下望远镜侧身指了指后面真正的山顶,“估计是要站那里拍。”
正当他们在讨论照片角度的时候,站在山顶拍照的那个人也下来了。
大哥,你快从他俩的二人世界里走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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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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