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也随言停在原地,紧跟其后的两个丫鬟一个是先前见过的怀夕,另一个不认识的应该是大伯母带过来的。
怀夕机灵,就近搬了张椅子到大伯母身后,大伯母看了眼就坐下来。
大伯母抬头温和的看向裴宴清,嘴里说的话却让裴宴清胆战心惊起来。
“昔年弟妹她们是去道观还愿的,而江丞相她们则是走马上任路过道观,因此竟错过了好些年。弟妹前些年就发觉不对劲,暗地里一直差遣人打听你的下落。”
大伯母说着,神色也愈发恍惚,好似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你莫要怪他们,彼时谁能知道,看着弟妹从小长大的嬷嬷忮忌她的女儿生来享富贵呢。更未曾想昔日粗布麻衣裹身的,归来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裴宴清疑惑着接下伯母的话,“所以再次心里不平衡的嬷嬷选择告知真相,让她们得知自己得罪的是权势滔天的江府?”
大伯母先是诧异的看了眼裴宴清,随后肯定的点头。“是的,多狠心呀。那时弟妹她们找了你好四五年,废了好多钱财,惹得家里的兄弟都没个好脸色。本来就因为过度疲劳伤了心神的弟妹两人,一时间心神俱裂,双双抱病离世。”
虽从未见过面,但是听见有人因自己而死,裴宴清还是免不了有些伤感。
大伯母像是没有看见似的,自顾自的问了裴宴清的年龄。
“还差四个月就是二八之年了。”
“十六岁,是可以相人家的年龄了。怪不得……”大伯母似有所感似的,“怪不得夫君带来幅画像回来,画中的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皇商庶次子赫连珏。模样随了她母亲,长得清秀,与你还算相配。只是性格上……有些放浪形骸,与私事上有些来者不拒。”
裴宴清神色不变,只在心里嘀咕。“那还不如温锦澜那厮呢,至少从上到下都是干净的。”
“等你身体在好一些,等弟妹们下葬,估计夫君就要来找你商谈一番了。你放心,你父母给你准备的嫁妆,早年就按照律法去京兆府做过备案了,都给你存在百宝库。”大伯母缓缓露出一个笑脸,上扬的嘴角带着安抚的意味。
裴宴清适时咳嗽两声,大伯母见状起身,让她再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等大伯母走后,裴宴清的脸也瞬间沉了下去。
根据醒来时怀夕的话,以及大伯母的提醒,不难推断这素未谋面的大伯父心里想的是什么。
结婚对象都选了皇商庶子,还会把她嫁过去吗?
毕竟现在的她可是得罪了江丞相府的孤女。
想通了的裴宴清大口的深呼吸着调节情绪,但是心里就是有股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裴宴清知道不能再这样,不利于她思考对策。
于是她强撑着下床,通过侧门走到侧边的书房桌案边摊开宣纸,磨墨开始练字静心。
写了四五行后,她的脑子也开始缓缓平静下来。虽然胸口那股气一直气不顺,但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措施也有了大致的雏形。
她另起一张信纸,给自家的好姐妹写了封信,写好塞进信封。
放好后,她起身准备换件衣服出去一趟。
没曾想到,刚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晕了过去。
晕倒前还自我调侃:估计砸的不轻。
意识模糊间,裴宴清并没有感到疼痛,而是一大片温热的云朵把她包裹着向床榻前进。
很温暖,让裴宴清睡意渐深。就是随之而来的清幽荷花香,总让她幻视温锦澜那个狗男人。
裴宴清一个没忍住,给了云团一巴掌。
被当成云团的温锦澜眯了眯眼,哼笑声溢出唇畔。等他小心翼翼的把裴宴清放到床上盖好被褥后,才走到床边好好描摹她的露在外面的轮廓。
今日来的急,没多带件干净的睡衣,不敢想要是让裴宴清察觉了,又要骂他不讲卫生了。
屋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后,温锦澜轻轻一跃,熟练地跳到房梁上,寻了个既能隐藏身形又能看都裴宴清的角落窝着。
视线扫到桌案上时,还不以为意的努了努嘴。
裴宴清再睁眼,自己就躺回床上了。她转头就看到守在一旁的怀夕,也不知道守了多久。
“什么时候了?你把我抬到床上的吗?”
怀夕疾步上前,扶裴宴清起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夫人带着大夫来过了。小姐下过床吗,我来的时候,小姐躺床休息了呀。”
裴宴清心下了然,眼中却没有多少温度。
温锦澜,你个狗东西,又在挑衅我!
裴宴清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她也没歇着,把温锦澜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这厮打小就跟她不对付,考试考不过她就说是让着她,实则真的考不过她。后来学了武更是嚣张跋扈,夜夜偷溜进她的房间炫耀挑衅。
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当初被人贩子掳走差点卖去南风馆,是谁看一眼背影就认出他,力排众议把人救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裴宴清带着怀夕去了镇国将军府。
“可算是来见我了,等了你许久。”萧天娇小跑而来,不见往日的稳重模样。
萧天娇,将门之后,真正的文武双全。
在同龄人还要靠着父辈走后门的时候,凭借实力打败一众男男女女拿下殿试榜首,让不喜女子当官的皇帝也不得不夸一句“此女肖母,国之栋梁也。”
裴宴清讨好的凑过去赔笑,“这不是落了水,身子不大好,走不动道嘛!你看,我这才好一点,就马不停蹄的来麻烦你了。”
萧天娇把两人迎进去,往内院走的功夫就把裴宴清塞过来的信看完了。“就这点事儿,还值得你亲自上门来请那个二傻子?”
裴宴清肯定的点头,“盛京第二纨绔的人脉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不要说他还是个大嘴巴。”
萧天娇:“……”
萧天娇:“你还真是看得起他。”
“行,到时候我带那个二愣子上江府转转,顺便让他揍一揍你那个前堂哥。”萧天娇说着,眼里闪过狠厉。“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裴宴清被她说的心念一动,“你先别急着揍,等我离了裴府的虎穴,带我一起呗!”
出来后裴宴清在路上走着,让五七下单了全色系的粗捻蚕丝线和部分工具。
说完后,她就带着怀夕在街上逛了逛,往茶楼这些地方歇了会儿。
昨天刚下葬,茶楼里的消息却是大前天才放出来的。
裴宴清冷笑一声,喝尽杯里的茶,让怀夕结账后往外走。
从这往裴府走要过两条街,裴宴清身子本就不太爽快,遂招呼怀夕带她抄近道。
众所周知,走捷径就会出事,更不要说裴宴清还是个非酋体质。
近道小路更曲折一点,路过一个比较幽深的巷子口时,她们清晰地听见扑通倒地的声音,伴随着浓厚的血腥味。
裴宴清跟怀夕皆身体一僵,脚下的步伐加快,都不想管。
谁知道巷子里的是人是鬼?
起风了,炎热的暑气带着荷花的清香,目标明确的朝着裴宴清袭去。
裴宴清的脚迈不出去了,她踌躇再三还是决定返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留在这,要是我进去没出声也没喊你,你就高呼走水了来帮忙。”走之前,裴宴清把怀夕留在外面,一个人进去。
等她走进去,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温锦澜躺在血泊里,腰间开出了个大大的血花。
“嚯,这位置不是腰子就是阑尾。以后不会养胃了吧,温锦澜~”裴宴清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按住温锦澜的颈侧探脉搏,发现人还没死后抬眸仔细打量他。
皮肤白皙犹如润玉,红唇微张似即将绽放的海棠花瓣,眉眼更是俊美非凡。
身形高挑,裴宴清目测有一八五了。那双腿修长有力,腰部看着也很有爆发力的样子。
此时仰头靠着墙角,脸上的血痕,半张半合的无神双眸更为他增添了破碎感。
“别说,还真是帅的很普世。”裴宴清小小的夸一下死对头。
但同时她也想到了温锦澜那尊贵的身份——当今圣上的姐姐,长公主的第一子。深受长公主喜爱,一出生便得了世子之位。
在看到温锦澜的那一刻,裴宴清就知道自己的想要的结果可以得到的更彻底更无后患。
同时,她还能恶心一波温锦澜。
简直就是双赢的局面,她一个人赢两次。
“怀夕,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我们把他抬进府。”裴宴清按捺快要溢出来的兴奋,收敛抑制不住的笑意,回首朝着巷子口喊。
怀夕小跑进来,看到毫发无伤的裴宴清后松了一口气。
“温世子!”在怀夕看清躺在角落里的人是谁后,惊诧出声。
裴宴清保证,即使是昏暗的巷子里,她也清楚地看见了怀夕剧烈颤动的瞳仁。
“你认识?也是,温锦澜的嚣张跋扈,在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宴清见她实在害怕的紧,连忙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怀夕是不再害怕了,但是看向裴宴清时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那叫嚣张跋扈吗?那是阴晴不定,残忍狠辣到真的能扒人皮抽人筋,止小儿夜啼的好吗!
不愧是在官宦之家长大的小姐,纵使再和蔼可亲,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言!
怀夕也不敢反驳,只僵着身子挪到裴宴清身边帮着她一起把人搬回府里。
裴宴清拖着温锦澜回府后,一直在守灵跟稳定铺子的叔伯们都被炸出来了。
除却出门前跟她通了声气,过几日要带着她去跟皇商庶子赫连珏见一面的大伯裴礼栋,还有什么二叔三伯四叔的都来了。
“清儿,你怎么把那个魔……世子给带回来了,腰上的伤不会是你捅的吧?”二叔第一个来的,性子没有大伯稳重,说话时拿着帕子擦汗的手都在细微的抖动。
裴宴清乖巧得朝着他笑了下,没有说话。
人还没到齐呢,还没到表演的时候。
小剧场:
温锦澜:没让老婆掉地上! 裴宴清:又在挑衅我!
10\21大修:
改了下萧天娇跟裴宴清的对话,调整一下人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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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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