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赏春宴的日子,裴宴清躺在摇椅上赏花。
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姐妹已经戴着自己亲手做的发饰,在宴会上大放光彩。
裴宴清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闭上眼想压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没一会儿又睁开眼。
没办法呀,前途它亮地我睡不着啊。
更别说今日温锦澜不在身边,那叫一个清净舒心。
赏春宴各位公主皇子都要现身,身为长公主府的世子,温锦澜更不缺席。
今个一早就走了。
这段时间的温锦澜还算比较顺眼,所以裴宴清用剩下的一些边角料,给他递过来的金冠点缀了几朵斜生的桃花,让本来金贵玉气的温锦澜多了些许柔意。
要是能再给她拉来几个大官的单子,她就是做梦也要笑醒。
裴宴清躺在桃树下做着一宴成名的白日梦,就被疾步过来的怀夕推起来。“大老爷来了。”
裴礼栋终于来了?
裴宴清拍了拍怀夕搭在自己手臂上不自觉握紧的十指,对视时安抚她: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大伯,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裴宴清向裴礼栋行礼,轻声询问道。
裴礼栋上下打量自己这个便宜侄女,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世家被养出来的贵女。
知书达理,天真无害,清贵却愚蠢,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明白。
“今日天气正好,大伯想着你也到了说人家的年岁,不若趁着好天去,去跟大伯看好的好儿郎见一面?”裴礼栋笑容温和,随着话语推进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之意。
裴宴清想也没想就应下,好似没看到裴礼栋浮于表面的假意。
“可是,温世子那边……”裴宴清响起温锦澜,脸色巨变,身子因为恐惧小幅度颤抖。
裴礼栋:“你与温世子的事儿,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知道吗?再说了,过了明户你的婚姻就受律法保护,任他是世子也不能无视律法。”
裴宴清随着裴礼栋一起笑起来,只是眼中不见笑意。
两人很快便出了府,坐上马车驶向早早备好包厢的酒楼。
裴礼栋先行,裴宴清落后一步,两人这样走上楼梯,在酒楼小厮的带领下往包厢那边走。
还未到包厢,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调小声。
“沁水真是调皮,可这小嘴儿真的甜滋滋的,让小爷心神荡漾。”
裴宴清停住脚步,狐疑地看向裴礼栋:“这便是大伯精心挑选的好儿郎?”
裴礼栋站的位置找不到光,便暴露他阴恻恻的本性。“裴宴清,别不识好歹,你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吗?”
裴宴清看都懒得看他,径直上前,推开门前只丢下一句:“午夜梦回时,你只要不害怕就好。”
厚重的木门被“嘭”的推开,映入裴宴清眼帘的便是这番光景。
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曲线,纤细到让人感觉一用力就能折断的四肢,而这具羸弱躯体的主人正衣衫不整、眼神迷离的用嘴做酒杯,给抱着她的清秀公子喂酒。
清秀公子眼神清明,衣冠整齐,好似怀里的只是个物件。
在看清来人长相后,那双清明的瞳孔都亮了几分。
“哪里来的小娘子,可是清白人家的,这样的模样倒是配的上我。”他抱着怀里的柔弱可人,起身就向往裴宴清走来。
裴宴清只施舍给他2一眼,便绕过他坐在上首的位置,完全不管后一步进来的裴礼栋的脸色。
裴礼栋走到她身边,见她没有诺座的意思,想了下自己的成算,又找了个位置坐下。
清秀公子见状,对裴宴清的趣味更甚,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裴宴清见两人坐定后,抬了下下巴向右手边的裴礼栋示意:“来介绍一下,你千挑万选的好人家吧。”
裴礼栋见裴宴清展现世家气度,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中闪过戾气又被强压下去。装出一副溺爱的模样,温和包容的看向上首不懂事的侄女。“这是赫连峰的第三子,赫连珏。长相气度都不差,性情也是极好的。”
“赫连珏?”裴宴清轻慢的吐出这个三个字,对上对面投来的目光,浅笑嫣然的说出接下来的话,欣赏原本看戏的赫连珏一点点沉下脸,戾气横生的模样。
“赫连珏赫连三郎,外室所生的私生子,八岁母死方被接回家挂名妾室名下的私生子。
“听闻十分放浪形骸,男女不忌。既如此,那我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本娶我?毕竟我想找什么好男人找不到,需要你这么个前面搅过屎后面又被搅屎棍搅过的破烂货?”
“对了,我甚是好奇你在求学时期卖过几次屁/股?不然我实在想不通,就近怎样一个不学无疏忽的连字都写不全的蠢货是如何以全校榜首的身份毕的业呢?”
裴宴清看着左边的人脚丫切齿的连美人酒都不喝了,右边的裴礼栋涨红着脸状似破防。
她像是察觉不到气氛逐渐下至冰点,靠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继续说:“我即使不在时丞相独女,也是正室所出。我入昭德书院十几载,年年榜首,优秀的成绩还挂在学堂里共后人品鉴。你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出言不逊?”
裴礼栋气得眼睛涨红,怒气冲昏头脑的那一刻,想也没想站起蓄力抡起手掌就朝裴宴清打过去。
裴宴清露出势在必得地笑容,都没起身抬手抓住裴礼栋袭来的手,乘胜追击刺激道。“一个垂垂老矣整日寻欢作乐的酒囊饭袋,还指望凭借男女差异制服我吗?江知珩都不敢只上一个人对付我,我很好奇你们到底哪里来的自信?难道就因为比我多长了根/吊/吗?”
“你放肆!粗鄙不堪,哪像闺阁女子?”裴礼栋暴怒。
裴宴清脸色转变成害怕至极的模样,快速起身像是要给眼前人道歉的模样,在赫连珏跟裴礼栋疑惑地视线下,单手举起身后刚刚还坐着的椅子向裴礼栋的脑袋砸去。
“大伯!我知道错了——我听你的就是了,我不给母亲父亲守孝了,我明天就自己穿着衣服给赫连珏做妾,你别打我!”裴宴清的气息稳健,语气却凄厉极了。
门外楼下的交谈声一瞬间全部停了下来,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那间紧闭的房门。
随着女生发出惨烈的叫声后,接踵而至的是桌椅倾倒的声音,还杂夹着其他人的尖叫声,木制品砸在□□上的声音。
可谓是热闹至极……
赏春宴是有皇室出头举办的,各位参宴的官员夫人小姐自然要费尽心思,去把自己打扮的配得上这出宴会。
但是今年的春日宴却有所不同。
萧天娇跟其母萧钧姗姗来迟时,却与其他头戴珠翠有琢磨不能比皇室宗亲还贵重的人截然不同。
其母一身利索的窄袖华服显得身形利索,衣服上点缀着些许花草暗,腰间挂着一个普通的青鸟衔枝的红穗子玉佩。
但是脖子上带的璎珞就格外的新颖,像是布做的,又不想。
姿态蜿蜒的桃枝上是朵朵镶着银边的桃花,大大小小的珍珠错落着点缀在桃花之间好似成熟的桃子,翠绿鲜嫩的桃叶更添了几分仿真。
萧钧头上带着的山口冠更是与众不同,没有大片大片的玉石堆砌,而是以特殊的材质模仿桃树枝丫的走向,鲜艳的桃花在枝丫上尽情绽放,两条翡翠游鱼穿梭期间,好不美哉!
而这种材料制成的饰品同样用在了萧天娇的身上。
今日的萧天娇穿的是宽袖礼服,好似专门为了搭配这套饰品一样。
腰间的单块翡翠游鱼缠绕住桃花,互相纠缠而生。
头上的一侧插着两根向外生斜的桃花单簪,坠着宝石流苏也不抢眼的桃花掩鬓,小而圆的珍珠穿成帘坠在后面的批发上,像是一场雨从桃花上往地上坠落。
彼此落座开始交谈的夫人小姐们,原本很是怕这两个异类的。
毕竟一个是镇国将军,一个是吏部官员。
现如今都装着胆子上前询问两人是在哪买的。
“哎呦,这倒是难住我了,是我家天娇买的,我初看是也是诧异的很呐。这桃花做的可逼真呢。”
“萧大人,你这一身饰品可否分享一下,是在哪家店买的呀?”
“是在我的挚友宴清那里定的,她准备开个铺子叫万灵荣华。”萧天娇对于走过来的询问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她跟裴宴清的关系也没有一点隐瞒,因为也是在圈子里人尽皆知的。
她们听到裴宴清的名字都有一瞬的僵硬,毕竟裴宴清也是人人熟知的异类。
其实她们最初也期盼着裴宴清能跟萧天娇一样,在拿一个女性状元的。
连着两任男帝,女子为官是一年比一年少了。她们也知道女性的生存空间又一次的被有意识的侵占,所以她们很需要勇敢的人做个表率。
比如萧天娇,比如裴宴清。
所以在听见裴宴清没有参加秋闱时,她们心里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的。
更别说现在还听见裴宴清疑似放弃科举准备开店的消息。
另一边男席,温锦澜带着小厮走进去,看到凑过来的人脸就冷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蹦出一个字:“滚!”
来人也不怕他,“嘿嘿嘿,你这是在宴姐那里做的吧。我娘璎珞上的还有我姐玉佩上的掐丝桃花跟你这一模一样。”萧友昭瑟缩的往后退了两步,又迎了上去。
“没想到男子带着也很不错,我姐光给她们母女俩买了,没给我买。”萧友昭愤愤吐槽道。
“你很吵!”温锦澜扶额,配上脸上的不耐烦,感觉下一刻就要吃人似的。
萧友昭翻了个白眼,“你这样一辈子都别想得到我宴姐的青睐了。”
温锦澜坐直身子,看向萧友昭,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友昭嘿嘿一笑,凑到他身边说:“给钱。”
他现在穷死了,姐跟娘除了生活费就不给钱了,他爹荷包比他还干净。
偏偏他家小青梅下个月过生辰,他还要花钱买玉料亲自刻生辰礼,只能委屈自己忍着害怕来找温世子赚钱啦~
“买东西,账单送到公主府。”温锦澜收回视线,随意坐着,不急不慢的喝着酒。
萧友昭喜笑颜开,直接席地而坐。“我宴姐最讨厌别人对她心思深沉,因为她懒得动心思。我经常跟在她们身边,有一会儿就听到我姐跟宴姐谈话,宴姐说以后会找个长得好看心思单纯的入赘。”
“你长相肯定是够的,要不是你纨绔的名声太响亮了,在盛京多的是小娘子要嫁你。”萧友昭歪头仔细打量温锦澜,以前好像听到过宴姐跟萧天娇夸过温锦澜的长相很对她的胃口。
但是温世子对不起啦,虽然明面上咱俩是兄弟,但是我跟我姐也是亲姐弟。
所以我肯定得向着我亲姐——裴宴清,这话就不告诉你啦。
“但是心思单纯你就不要想啦,那我们就转换思路。我宴姐可不是笨蛋,不要等她自己察觉你在骗她,而要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你所有的事情。”萧友昭对于这种事简直手拿把掐,他的小青梅就跟裴宴清一样聪明,所以他对上自家青梅那是毫无保留。
“我听说你失忆了,赖在宴姐身边不肯走。如果你哪天恢复记忆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宴姐。不然你就死定了!”
温锦澜没有接话,啄饮着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要是毫无保留,他现在就要完蛋,凭借这段时间时不时就飞过来的试探,裴宴清能把他弄死千千万万次。
“世子,裴礼栋带着三小姐去酒楼见赫连珏了。”一个衣着并不出众的人穿越人群走到温锦澜身边,低声说。
温锦澜撇嘴笑出声,眼冒凶光。“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不顾后面萧友昭的挽留。“这就走了?宴会还没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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