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找死

有的时候,裴仕尘是真的觉得虞黔之的发言很逆天,也觉得对方的脑回路很清奇。

他实在是不知道虞黔之是怎么冒出这种想法的,鉴于这人身上有很浓重的酒气,裴仕尘就姑且认为,这是种另类的耍酒疯了。

想想也是好笑,自己刚才竟然和一个喝了酒的人,探讨是谁要杀他?

酒精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自己跟一个被麻痹了神经的人,那么认真做什么?

还是尽快把人弄回去,让他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这么想着,裴仕尘就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机,不过就在他刚打开手机软件,准备打车的时候,眼睛余光里,一道身影就以飞快的速度,从自己面前窜了出去。

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将近凌晨的道路上车辆并不算很多,虞黔之的视线一直在望着马路上车辆驶来的方向。

恍惚间,一辆黑色轿车就由远及近的出现在了虞黔之的视野里。

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机会!

当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的时候,虞黔之就像是受到了指引,于是他脚下发力,以非常快的速度,就冲到了马路正中央。

刺眼的车灯,急促的鸣笛,刺耳的刹车,虞黔之带着诡异的微笑,他站在马路中央,不惧死亡的张开双臂,似是在拥抱自由。

不过很可惜,想象中的轻松并没有到来,那辆黑色轿车在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地方紧急停了下来。

橡胶材质的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留下了道道黑色的印记。

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明显被吓得不轻,他降下车窗,化惊吓为愤怒,冲着虞黔之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艹!他妈的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别他妈的冲到马路上来祸害人!”

驾驶轿车的司机,是一名光头中年人,此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怒火,其实他的叫骂完全可以被理解,毕竟这事儿放到谁身上都会生气,没有人会想出事故。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光头司机想下车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可他刚打算开车门,一道充满怨气的声音,就一下子制止了他想要下车的想法。

“为什么停车?”虞黔之拍打着汽车前盖,他目光冰冷:

“为什么不直接撞过来!”

司机生气,可虞黔之明显比司机还要生气,他脸上的表情在汽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没有了先前的笑容。

他一边大声质问着,一边用力“哐哐”继续拍打着汽车前盖,并催促道:

“踩油门!撞过来!我他妈叫你撞过来!!”

光头司机不怕硬的,也不怕横的,但是他怕不要命的,谁知道他今天是犯了什么冲,遇到了这么个神经病!

司机的不为所动,更加剧了虞黔之的狂躁,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躁到不行。

那张完美,且极具观赏性的脸,此刻也狰狞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恶,手上也没有了轻重,躁狂挠头的时候,力道大的头发都被他硬生生地扯下了好几根。

裴仕尘全程都是一个被吓蒙了的状态,他从看见虞黔之冲到马路上的那一刻起,后背上就“蹭”的一下,冒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他想追上去把人拉回来,但两条腿却跟绑了钢筋一样,僵直的动不了分毫。

直到看见那辆车停下来,裴仕尘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腿,不过软的差点儿就跌坐在地上。

关于发酒疯,裴仕尘见过哭得,也见过闹得,还见过疯得,但原谅他世面见得少,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又哭,又疯,还找死的!

和那位光头司机的情绪一样,裴仕尘在惊吓过后,随之而来的也是满腔的怒火。

马路上,虞黔之已经走到了驾驶室旁,他从落下的车窗里,把手伸进去直接就薅住了那光头司机的衣领。

眼见着那倒霉的司机就要被揍,裴仕尘连忙赶过去制止了虞黔之的暴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他喝多了,请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实在是对不起!”

用力拖住虞黔之还想往上冲的身子,裴仕尘一边跟光头司机道歉,一边用眼神示意他赶快走。

这要是放在平时,光头司机怎么着也得下来和人比划比划,但今天他也看出来了,虞黔之就是个疯的,是个不要命的,硬比划最后吃亏的估计只能是他自己。

“艹!有病就去医院治,别他妈的放出来祸祸人!”

光头司机骂完,就一脚油门下去,开着车跑了。

而虞黔之则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他不依不饶的还想追上去,但无奈裴仕尘死死地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腰,根本就跑不起来。

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裴仕尘死命地把虞黔之往马路边上拖,这也幸亏时间不早了,周围没有太多的人,要不然就刚才那一出,肯定早就被围观了。

一刻也不敢松劲儿,裴仕尘等把人拖到安全位置后,这才松开了胳膊。

“你是不是有病啊!”

喘着粗气,裴仕尘感觉他这一晚上的运动量,都能抵得上过去一年了。

“冲到马路上你不知道危险吗?真的被撞了怎么办!你就那么想找死吗?!”

声音不算小,裴仕尘被气得脑瓜子疼,他指着虞黔之的鼻子,就咬牙切齿的说,只感觉今天一整天都被这个人弄得气不顺。

“你是在担心我吗?”虞黔之的情绪似乎总是变化得特别快,上一秒他还想和光头司机不死不休,下一秒他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担心我,对吗?”

像一个即将要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虞黔之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芒,完全找不见,刚才他那副戾气横生的模样。

“担心?对!我是很担心你!”裴仕尘咬着牙说:

“我担心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撞死!”

在气头上的人,总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裴仕尘看着虞黔之,语气冷的跟冰茬子似的:

“我受不了你了,你如果只是不着调,我还可以接受,但你一会儿一个样子,一会儿一个样子,早上那会儿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发疯,一会儿又跑到马路上寻死觅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裴仕尘说:

“我是真的受不了你了!”

他受不了我了……虞黔之迟钝的大脑,缓慢地处理着裴仕尘说出来的话。

他说他受不了我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裴仕尘最后的这句话,对现在的虞黔之来说,不亚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不知道他都脑补了些什么,只见上一秒还在等糖果的他,下一秒就惶恐了起来。

虞黔之摇着头,他小心翼翼的用两只发着抖的手,握住了裴仕尘的手。

“别……别不要我,我不这样了,我不这个样子了,我画画,我画最漂亮的画给你看好不好?”

“你,你别杀我……求求你了,你别杀我!我真的好疼的……”

啧,又开始了……

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裴仕尘没有理会虞黔之口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而是用另外一只手,娴熟的从手机软件上面打了车。

因为是深夜时分,所以并不存在堵车的情况,没一会儿,叫的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马路边上。

虞黔之还在一旁絮叨着什么别不要他之类的话,因为被人抓的很紧,所以裴仕尘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动。

“你只要听话,我就不会不要你。”

语气相比起刚才缓和了不少,虞黔之应该是在这句话中得到了安慰,他停下了絮叨,只不过抓着裴仕尘的那双手,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二人一起坐进了车子的后排,不省心的虞大少应该是受到了酒精的影响,一上车,他就靠着裴仕尘的肩膀,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比起对方作妖,裴仕尘是宁愿被当成人肉靠垫的。

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虞黔之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裴仕尘付完钱,他看着难得安静下来的人,虽然很不想叫醒对方,但也明白,自己是没有那个力气,能背动虞黔之的。

被强行开机的虞黔之眼中尽是迷茫,裴仕尘扶着他走进单元门,然后乘上电梯。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疲惫感如潮水一般疯狂袭来,顿时就席卷了裴仕尘的全身。

这个时间点,他本应该是在沉睡当中的,可托虞黔之的福,他经历了一次比做过山车,还要刺激的惊吓旅程。

把人扶进客房扔到床上,本打算就到此为止了,可当裴仕尘换完睡衣后,他心中那个名叫善良的东西,就又撺掇着,让他去卫生间拧一条毛巾。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

虞黔之已经陷入到了沉沉的睡眠当中,裴仕尘把热毛巾放到他脸上的时候,也没见对方有一点儿要醒的迹象。

如果醒着的时候也能这么安静就好了,一边给人擦着脸,裴仕尘一边想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毛巾擦到下巴的时候,裴仕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虞黔之脖子上的玫瑰纹身给吸引了。

这个纹身纹在虞黔之的脖子上特别漂亮,他的肤色本就偏白,像是一张上好的画布,衬的那朵玫瑰花娇艳异常。

裴仕尘细细的欣赏着,不过就在他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喉结下方大约有一厘米的位置时,他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那里居然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如此看来,这纹身根本就是围绕着这道伤疤而纹的,利用巧妙的设计,让这道疤看上去成了纹身的一部分。

可以说,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道疤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受伤,伤在了这里?

这也太危险了吧!

离得越近,那道疤就越清晰可见,裴仕尘伸出一根手指,他想摸一摸这道伤,不过刚碰上,睡梦中的虞黔之就往旁边缩了一下,躲开了这次触碰。

“别,别杀我……”

“疼,好疼……”

两句呓语,再加上脖子上的伤,让裴仕尘脑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说,虞黔之根本就不是在说胡话,而是真的有人要……

杀他?

这个想法一出来,裴仕尘的困意就直接消了一大半儿。

“谁?是谁要杀你?”

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裴仕尘趴在虞黔之的耳朵边上轻声问道。

不过与电视剧里不同的是,裴仕尘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虞黔之没有说话,他只是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

……

第二天上午,虞黔之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等那股劲儿过去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有关于昨晚的记忆,他只能零星的想起几个片段,虽然组不成完整的经过,但也够虞黔之头疼的了。

要怎么解释呢?

他并不想让裴仕尘觉得,自己有异于常人。

可正常人谁会没事儿好端端的往马路中间儿跑啊?

跑到……跑到马路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来着?

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虞黔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昨天自己到了酒吧后,就跟鱼入了水一样,整个人都撒欢儿到不行。

之后的记忆就逐渐模糊了,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裴仕尘把他带到了外面,而他却跑向了马路中间……

记着的东西不多,但这足够让虞黔之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个什么状态了。

如果将这一切都解释为鬼上身,裴仕尘会不会相信呢?

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虞黔之一边在床上扒拉着被子找手机,等找到打开一看,满屏的全是未接来电。

裴仕尘这是给自己打了多少通电话?自己也是真行,愣是一通也没接着。

今天是周二,画廊休息不开门,所以即便虞黔之一觉睡到了九点多,也无人打扰。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也很久很久没有起得这样晚了。

酒精对于他来说,在过了前期的兴奋劲儿之后,对睡眠是很有帮助的。

但虞黔之也知道,他不能依赖酒精入眠,因为这会使他的情况越来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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