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霜露吵完这一架后,虞近寒更无所顾忌了,她给电脑加装了个独立显卡,又买了个XBOX游戏手柄。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很舍得为爱好花钱的。
第二天,轮到虞近寒和童梦缘当值日生。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虞近寒在讲台上守着。班里一共就28个学生,大家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整间教室安静得很,唯有一颗老鼠屎跳出来捣乱。
那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在座位上老实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各种作妖。一会儿把椅子拖得嘎吱响,一会儿大摇大摆地从最后一排走到教室最前面来接水,明目张胆地戴着耳机听歌,还一不小心外放了,二手玫瑰那诡异骚气的腔调响彻教室,惹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虞近寒再也无法无视这个人了,她冷声提醒对方:“同学,请保持安静。”
那个男生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虞近寒一眼,哐啷一声把椅子拉开,拿起杯子,摇头晃脑地走到讲台边的饮水机前,又接了一杯水。
很明显,他没把虞近寒放在眼里。
虞近寒又非常程序化地提醒了他一句:“非下课期间,不可以接水。请回到座位上,保持安静。”
男生嗤笑了一声:“我们班的班规,用得着你个新来的提醒?考了一次第一就觉得自己牛逼坏了是吧?”
虞近寒很讨厌这种明明不占理还非要扯东扯西转移话题的人,她正要怼回去,班长谢明轩先开口了:“袁景灿,你今天多次违反班规了,再这样我要写进今天的日志了啊。”
袁景灿一脸不屑地耸耸肩:“你写呗,除了告状你还能干嘛?”
谢明轩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他身旁的陆熔岩头也不抬道:“没完没了了?上自习还是逛菜市场呢?”
陆熔岩的语气算不上好,但袁景灿竟真的乖乖闭嘴了,老老实实回到座位上,再没作妖。
目睹了这一幕的虞近寒有些诧异,这个姓陆的讲话这么好使?
自习课结束就是放学时间了,虞近寒和童梦缘要留下来打扫卫生。童梦缘说:“你不是要参加数竞培训吗?过几天就是数学联赛了,你还是去培训吧,我一个人打扫就行。”
虞近寒摇了摇头:“不用,都这个时候了,再怎么培训也就那样了。”
两人一起打扫完教室,扔了垃圾,再把今天的值日生日志写好,就可以离开了。
童梦缘看着虞近寒刚写完的日志,有些犹疑:“小虞,你把袁景灿自习课上的表现都写进去了啊?”
“嗯。”
“要不算了吧,他这个人脾气挺差的,没必要惹他。”
虞近寒浑然不在意:“我不会因为谁脾气差就让着他。事情是他自己做的,我只是如实记录而已。”
童梦缘抿着唇,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离开教学楼,来到校门口,童梦缘忽然问:“你饿不饿?”
“还好,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我带你去一家特别好吃的米线店吧。”
“行。”
童梦缘带着她绕进学校旁边一条巷子里,来到一家一看就开了不少年的米线店,童梦缘点了一碗番茄肥牛米线,虞近寒点了一碗泡椒素米线。
童梦缘向她介绍:“我跟你说哦,北辰gossip每年都会搞一个校园周边美食排行榜,这家米线店年年都被票选为第一名。要是刚放学那阵,这家店绝对爆满,挤都挤不进来。”
一提到北辰gossip这个破公众号,虞近寒就想起了那上面各种关于她和陆熔岩的流言。陆熔岩这个人还挺古怪的,有时候感觉他人缘特别好,哪哪都有人认识他,他也表现出很随和的样子。有时候又感觉这人脾气并不好,袁景灿对上他都变老实了。
她问童梦缘:“你说袁景灿脾气差,可为什么我感觉他挺怕陆熔岩的?”
童梦缘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凑近虞近寒,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太初集团吗?”
“知道啊,申城人都知道吧。”
太初集团那栋造价数十亿、造型前卫科技感十足的总部大楼,一直是申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获得过多项国内外建筑大奖,小时候虞近寒第一次经过那栋楼,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童梦缘继续说:“太初集团就是陆熔岩家的产业。虽然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境都不错,但陆熔岩家属于独一档的,壁了所有人。”
虞近寒有些震惊,但震惊之余还是不解:“啊……那又怎样呢?他家很厉害,所以其他同学都得怕他让着他?”
童梦缘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啦,陆熔岩人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他,没有人会怕他。”
她继续解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袁景灿家里开了一家小公司,跟太初集团有一些生意往来,其实就是靠着太初这颗大树过活的小鱼小虾。所以,袁景灿家里应该特地嘱咐过他,不要跟陆熔岩发生冲突,毕竟他全家都靠捡太初漏下的三瓜两枣过活。”
虞近寒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但是你说陆熔岩人很好,我对此很存疑。”
这下轮到童梦缘不解了:“为什么呀?怎么感觉你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虞近寒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童梦缘脸色一变,迅速抓起餐桌上饮料瓶和手机塞进书包里,一边拉上书包拉链,一边给虞近寒使眼色:“把东西收一收。”
虞近寒:“?”这是做什么?有人来打劫吗?
就在虞近寒愣神之际,一个满面风霜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拿起餐桌上虞近寒没喝完的巧克力牛奶,转身就走。
虞近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认出了这女的就是开学那天,在早餐店跟陆熔岩吵架的那个人。
童梦缘冲了过去,从中年妇女手中夺回虞近寒的饮料,厉声呵斥:“干什么你!又偷拿学生的东西!再有下次我们报警了!”
中年妇女不甘示弱:“你去报嘛,一个废品值几个钱,把你们给小气的,越有钱越抠门。”
童梦缘:“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家里开超市的还非要跟孤寡老人抢废品,学生的课本一不留神就被你拿走当废品卖了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积点德……”
虞近寒越听越吃惊,原来这位看着朴实可怜的中年妇女一身的黑料,真是人不可貌相。
中年妇女吵了几句便走了。童梦缘回到座位上,把巧克力牛奶还给虞近寒。
“刚刚那女的……”
“那女的简直有病!”童梦缘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她儿子是隔壁那条街上开超市的,家里明明不缺钱,她非要出来捡废品。不对,不是捡,根本就是明抢!北辰学生没喝完的饮料,书包里的课本练习册,只要一眼没看住就被她拿走了。全校的人都烦她得不行,每次被她抢劫都得吵一架,多吵几次她就记住你了,下次就不敢拿你的东西了。你要是不敢跟她吵,她就敢明目张胆地在你眼皮子底下翻你书包……”
虞近寒:“……”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恍然大悟,原来开学那天陆熔岩不是在耍少爷脾气,这是北辰学生的生存之道。摊上这么个神经病,他们除了这么做也没别的办法。
很快米线端了上来,虞近寒尝了一口,味道确实还不错,但也没有吹的那么神。
吃完米线,童梦缘咕咚咕咚把饮料一口气干完,然后跟虞近寒说:“这附近还有一个捡废品的阿婆,她平时老是被那个神经病女的欺负,那女的不准她在这附近捡废品。待会儿我们把瓶子给那个阿婆送去。”
“哦。”虞近寒三两口喝完了巧克力牛奶,跟童梦缘一起去找那个阿婆。
她们拐进一条老弄堂里,在一楼一户人家门口找到了那个阿婆。
“阿婆,我们来送瓶子啦。”童梦缘熟门熟路地跟站在门口的阿婆打招呼。
阿婆银发苍苍,颤颤巍巍地迎出来:“谢谢你哦。你们北辰的学生心地都善良,刚还有个孩子过来给我送瓶子,还帮我打包废品。”
阿婆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阿婆,这些瓶子我都整理好了,我先回去了。”
“哎,好,辛苦你了孩子。”
虞近寒觉得这声音怪熟悉的,紧接着她就看见陆熔岩挎着书包,从那昏暗的屋里走了出来。两人目光相撞,都微微一愣。
虞近寒感到一阵微妙的尴尬。
陆熔岩对此一无所觉,一脸淡漠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送完瓶子,童梦缘站在马路边打车:“我就跟你说了吧,陆熔岩人真的挺好的,对谁都好,所以他人缘才那么好。”
虞近寒不想再讨论他:“我走啦。”
童梦缘抬起头看着她:“你去哪儿啊?你不打个车吗?”
“去地铁口,我坐地铁回去。”
“……哦,好。”童梦缘明显愣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虞近寒趴在课桌上小憩,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推了一下。她皱着眉坐直身体,发现袁景灿站在她面前,脸色黑沉,目光阴鸷。
“值日生日志是你写的?”袁景灿问。
“啊,我写的。”虞近寒平静地看着他。
袁景灿怒极反笑:“行,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他用手指指了指虞近寒,威胁意味明显。
虞近寒揉了揉自己被推疼的肩膀,眼角余光瞥到班主任李冬青正经过走廊拐角处,看样子是要来教室。
她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袁景灿,缓缓道:“等什么?你的死讯吗?”
“你!”袁景灿再也克制不住怒气,当即就要挥拳打她。
虞近寒往后躲了躲,眼见是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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