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早晨七点,酒店餐厅正式开餐。

闫破一个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他剥完手里的鸡蛋,一口塞到嘴里,机械地嚼着。

大脑似乎还处于宕机的状态,因为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家酒店的。

闫破只记得自己昨天和封际洲一起去送沈怀,原本封际洲准备和沈怀一起坐后座,但后者却死死拉着闫破不肯放手。

司机把车开到怀致大厦楼下后,沈怀非要把闫破带回家。

后面的事情闫破就记不清了。

他本想从手机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一解开手机锁屏,发现有无数条消息在等着他。

又是沈怀发来的,封际洲依旧出现在黑名单里。

他把封际洲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对方正好给他发来消息。

封际洲:【。】

【醒了?】

【有些事情要找你聊,不知道你昨晚住在哪里,发个位置我去接你。】

闫破:【我去找你吧。】

封际洲:【不麻烦的,发个位置。】

闫破只觉得最近一直在麻烦封际洲,所以不想再让对方为自己跑一趟,于是坚持要来别墅区的位置,自己打车过去。

封际洲招呼闫破在花园里稍等片刻,自己则回了趟房间。

闫破站在台阶上感慨——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封际洲家的后花园竟已恢复如初,有钱是好哈。

封际洲回来时,手里拿着暗黄色密封档案袋,指着遮阳伞下的沙发问:“怎么不坐?”

闫破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坐下,笑笑:“刚打车过来坐的有点累。”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手中的档案袋上,问:“这是什么?”

封际洲坐在他对面,把档案袋推到他面前,莞尔:“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闫破莫名感到紧张,他猜想这里面装得是他和杨光的DNA鉴定报告。

他咬咬嘴唇,纤长的手指放在档案袋上,明明很轻的东西,在他手里却感到千斤之重。

封际洲:“今天一早送来的,我还没看。”

闫破从前没有接触过这类报告,本以为档案袋里的内容会和自己想得一样简单,拆开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报告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加之紧张情绪作祟,更使他头昏眼花,半分钟后,他把报告放在茶几上,推到封际洲面前,道:“帮我看一下,我好像不太会看。”

封际洲接过报告,走到闫破身旁,俯身将鉴定结果翻到鉴定意见一页,耐心地解释道:“只看这里就可以了,鉴定意见为支持,意思就是你和杨光符合生物学上的兄弟关系。”

说完,他又指着报告上的检测材料处,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看这里,一号检材是你的,二号是杨光的。”

闫破看向茶几上的另一册文件,问:“那个是什么?”

封际洲将文件拿到手里,翻开后道:“这个是杨光和于女士的鉴定,很明显,他们母子之间没有亲缘关系,也就是说,杨光是于女士的养子。”

闫破揪着的心慢慢踏实下来,这些年系在心里的死结,似乎有松缓的迹象。

只是微微的松缓,便足以使他痛快许多。

封际洲坐回闫破对面,叹了口气:“其实这不一定是好事,至少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不是。”

闫破问:“什么意思?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天大的好事!”

封际洲抿抿嘴:“我的人在他们住的附近打听到一些消息。”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

闫破追问:“什么消息?”

他急得快要站起来:“你告诉我呀!”

封际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孩子身体不好,遗传性心脏病,据说这些年来他养母一直在挣钱,想帮这个孩子做心脏移植手术。如果你认了他,恐怕这担子就要落到你身上。”

闫破不假思索道:“我不怕。”

封际洲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压在闫破的手背上,他目光中透露着几分心疼,声音也格外温和:“那样你会很累。”

闫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觉到异样,他无意识地将手从封际洲的手下抽出来,翻开报告又看了一遍。

“不会的,就算天大的难事,都不能把一个人活活难死,只要想做,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六月里的早晨,风还有些凉爽,新移植进花园里的海棠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明明花已经败了许久,却还是那样好看。

那风开始作祟了,卷着几片海棠树下的落叶溜走,连封际洲眼眸里的一汪清泉都被吹得泛起涟漪。

“或许我可以帮你。”

闫破摇摇头,感恩道:“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有些路,终究需要我自己走不是吗?”

封际洲望着眼前的人,喃喃自语:“怎么能这么像,说得话都一样。”

“我要走了,我需要一个人消化一下这些事情,这两份报告我先带走了。”

说完,闫破将两份报告收进档案袋里,起身准备要走。

封际洲不语,视线一直落在闫破身上,等对方即将走上台阶时,他突然站起身来,迈开步子,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从背后抱住了闫破。

闫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片刻,才发觉他正被人抱着。

他没有往某一方面想,只以为身后的人遇到什么难处,想寻求安慰来的。

“怎么了?”

周围空气突然变得沉闷,风里夹带着湿热的气息。

背后传来沉重的声音,还有久久散不去的温度。

“别走好吗?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啊?”闫破不知所措,本想回过身把背后的人推开,却被正面揽入怀里,抱得更紧了:“你别这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封际洲的声音小小的:“我这样对你,你还不懂吗?”

经此一番,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闫破慌张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以为你只把我当朋友。”

封际洲无力道:“谁能对朋友做到这种地步呢?”

闫破彻底哑然,他努力掐断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拍了拍封际洲的后背,温声道:“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不是吗?”

见对方还是不肯放手,他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喜欢的绝对不是我攀附权势,如果我因为一时的困境就答应你,连思考都不思考,这样的感情岂不是太廉价了些。”

又不知过了多久,封际洲终于放开闫破,牵起他的手:“我送你好不好?”

闫破尴尬地张着几根无处安放的手指,想从对方手里撤走时,却看到一双眼角泛红的眼睛。

他突然为对方难过了一瞬。

沉默些许,他轻轻推开对方的手,道:“送我到你家门口吧。”

他看了看封际洲无力耷在一侧的手,还是不忍地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多少还是不太适应,给我些时间好吗?”

乌云是在闫破回酒店的路上聚集起来的,他回到房间时,雨已经下得倾盆。

他坐在狭小的窗口前看雨,同时也试图把今天经历的事情消化掉,结果只是徒然。

窗边放着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和雨声混在一起,弄得人心里烦闷。

闫破起身关上窗户,躺在床上翻看消息。他不敢打开封际洲的消息,即便是打开了,也不知如何回复。

沈怀仍在进行信息轰炸,但闫破见了并不烦躁,反而轻松了些。

点开消息时,他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他很久没喜欢过人,早就忘记喜欢是什么感觉,可如果喜欢是他每每见到沈怀时心中躁动不安的感觉,那他就并不喜欢封际洲。

所以,他该直接拒绝的。

沈怀:【在?】

【说话!】

……

【我真去销户了!】

闫破:【干嘛?】

沈怀:【接电话】

消息才收到没多久,沈怀便打来电话。

“我家是什么很脏的地方吗?”

闫破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沈怀:“昨天晚上我刚把你带到小区门口,刷个卡的功夫,你直接打车跑了!”

闫破隐约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笑笑:“去你家不太好,怕人误会。”

电话里传来沈怀沉重的呼吸声:“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误会的?再说,你害怕误会吗?”

“不怕。”

闫破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高中时当着全校师生亲吻沈怀脸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但不苦恼,反而很怀念。

因为他从来不怕别人误会,只怕自己误会。

另一头沉默了,如果不是听筒里传来的阵阵呼吸声,怕是会让人猜想电话已经挂断了。

一分钟后,沈怀结巴道:“那,那你,你以后和我住在一起吧……”

“啊?你说什么呢?沈怀?沈怀?”

对方的声音中断了,闫破看了眼手机,原来是电量耗尽,关机了。

他赶紧插上充电器,一开机就接到沈怀的电话,这次他开了免提。

“你干嘛?能住就住,不能住就不住,我又没求着你来,你挂电话干嘛?”

听着对方的叫喊声,闫破冷了脸:“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再这样我还挂!”

“等我说完再挂!”

“你说。”

“明天来入职,”见没人回应,沈怀收起神气的语气,换成温和的口吻,又说了遍。

“明天来入职,可以吗?”

与此同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封际洲:【明天来公司办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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