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拖油瓶 21

日本人还为他和冰兰举办了一个热闹的婚礼, 冰兰正式搬去了小楼躲清静。家里太乱了!那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知道这边住得宽敞一个个继续招呼亲朋。

冰兰天天被闹得头大,结婚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众人忌于季瑾堂没人敢来,冰兰做着最悠闲的太太,也就偶尔王氏和李家姐妹过来看看, 冰宇和小宝来蹭顿饭就走。

“你那大伯娘很想来,又怕瑾堂, 招呼我一起过来看看你, 我推脱了, 知道你喜欢安静不想让他们过来打扰你。现在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侄女了?多少年了看过你们还是问过你们?”王氏现在有底气了, 想起过去心生怨怼。

冰兰懒洋洋坐在大窗前晒太阳, 手里钩着精美的披肩, 耳边是王氏的絮叨。她嘴角含笑, 笑王氏不知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看外面多少人家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们说锦堂是卖国贼, 是汉奸,是软骨头。”

“他们都杀了几个日本人?”

王氏无语?杀人?谁敢杀人?也就是那些日本人敢杀人。

“听说他们还要往里打?这得死多少人?”

“您吃好喝好就行了,别操心其他。”

“我是管不了,难道这世道就这么乱下去?”

“乱完了就好了,没事在家后院多养几只鸡, 我怀孕了。”冰兰决定给王氏找点事,果然有效,王氏开始忙碌起来。

季锦堂的船和车在天津这片几乎无人阻拦。就是到了外面有日本人给的通行证也方便很多。季瑾堂干什么冰兰不过问,总之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更不会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季清函季清浅出生在1940年,战争如火如荼, 华北的日军最是不堪一击的,严重拖了日军前进的后腿。这给整个战局造成了不小困扰。季锦堂脸上带着微笑,他真希望他的大米精盐运到全国日军手中。

他在谩骂声中快乐着,

“做好事别不留名!”

“那不是我的风格!”

夫妻俩笑,只有他们和少数的几人知道这事,因为药物有效,又被拿到别处去试验了。只是战况不给他们时间,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战争更加惨烈。

天津的日军防守松懈,经常丢失物资,换了一批士兵后才好一些。

外面的事冰兰从不关注,养养鸡,逗逗狗,带带娃,冰宇走了,说是去打鬼子,王氏哭了好几天。小宝想走的时候日本人投降了,安书青来信叫他过去上学。

“去吧!国内学校跟美国的没法比,好好学,学好了想回再回来”冰兰是支持的,她也想走。日本人一投降,那些汉奸特务就被揪出来惩治,罪大恶极的拿去枪决。有人就提出季瑾堂s是日本人的汉奸走狗也要枪决,呼声竟然很强烈!

季瑾堂骂着那些得了便宜却想捞好处的人王八蛋,却没办法去解释。怎解释?那些毕竟见不得光,也无法示人。

尽管国民政府没对季瑾堂做出什么,有些人出于某种目的依旧不想饶过季瑾堂。

“我们也走”冰兰开始收拾东西。

季锦堂好舍不得,他可以无视那些人,只要国民政府不制裁他他就想继续干下去。

“骂就骂!老子又不少块肉,最近你少出去,这群王八蛋!打的什么主意老子还不知道?”

“知道你就早安排,防人之心不可无,宁可便宜自己人也不要便宜别人。”

“我会拆分了粮食加工厂,把面粉厂单独出去,交给老二,他跟我最久。稻谷玉米厂给老三,老精盐厂给顺子他们——”

季瑾堂对家里的买卖也不瞒着冰兰,他也怕万一南京那边翻脸,精盐利润太高,惦记的人太多了。

“我们去哪儿?”说归说,后路还是要留。

“书玉一直叫我过去,我想过去,如果你不想去我暂时过去,还有小宝。”

“媳妇,再给我几年时间,丢掉厂子我心疼,还有咱们的农场,我舍不得啊!每次收秋望见那一片片金黄的稻谷我就激动,那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粮食,你知道那些能救活多少人吗?我真舍不得!”

冰兰不忍心让季瑾堂太过遗憾,“好吧,两年,咱们再留两年!”

“谢谢媳妇能理解我”季瑾堂内心感动温暖,将冰兰紧紧抱着,外面的风雨再大只要有家,有媳妇孩子他都不会害怕。

冰即使再留两年冰兰也想处理一下房产,她跟书玉书青商量房子的事,小宝已经决定过去了,房子留不留没什么意义,何况那两家还没走的意思。

收到书青书玉的回信,冰兰拿着信来找安家姑奶奶和胡家人了,房子你们是买下还是搬走?姑奶奶耍无赖,她侄子的房子她住怎么拉?她就要帮着侄子看房子!胡家人想留下儿孙在租界,留下好,房子你们买吗?要是买下价钱上肯定比市面便宜,即使是便宜两家依旧买不起。

季瑾堂没让冰兰操心就将房子卖了,小宝要去留学需要钱,安家出不起只能卖给出得起的买家。安家再有不舍也走了,老太太是被人拖出去的,耍无赖有耍无赖的对策。胡家一看没用赶就跑了。

小宝走了,大家没顾得感伤国内战争就爆发了,子弹倒是没打过来,物价却是飞速在上涨。开始几个月一个价,后来变成三俩月,一个月一涨。

再打仗人也要吃喝,粮食加工厂和精盐厂产销两旺。季瑾堂想建一个水泥厂。冰兰却让他建一个机械厂,将来国家在机床上是短板,趁此机会可以进口一批机械机床。

季锦堂紧锣密鼓进设备,美国德国,意大利的都有,冰兰顺便做了一个出国游,从德国那里弄了一些图纸设备。

设备和钢材进了很多,厂子建的却慢。生产什么?自行车!这是季锦堂对外宣布的。很多设备零部件原封不动地被送进了地下,更精密的小件送进了他们家密室。冰兰加了阵法,眼睛太多,亲人一群,她怕给他们惹来麻烦。

就是这么一个自行车厂都被特务盯着,好在他们没真的干什么,不然被抓不是不可能。

季锦堂好像真的想生产出一辆自行车,也真的做出了自行车。第一辆居然是女式弯梁的轻便车子,颜色喷成了大红色,醒目耀眼!

第一辆当然给了冰兰,两个孩子不干了,做爹的忙加班加点做,做出了两辆小自行车。为此定制了一批小轮胎,小内胎。一批儿童车应运而生。

季锦堂仿佛在磨时间,法币、金圆券满天飞,他没去银行挤兑,减少生产就等于减少损失。他给工人钱,也给粮食和精盐。此时的人们是恐慌的,不知道世道会乱到何时?不知道仗打到何时?

季瑾堂不着急赚钱,也不着急跑路,厂家和农场慢慢分到了几个兄弟手中,他只守着自行车厂。造出来的自行车质量好样式新,都是预定是,根本不购卖。

季瑾堂好无奈,没想招摇却更招摇。无奈的人何止季瑾堂?

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喝茶,不知道何去何从?因为有的人已经离开了。

“锦堂,你要不要走?”

“走,只是我想给厂子找一个合适的人家。”

“这么说你也不看好局势?”

“是我太太一直想出去找她的姐妹,我小舅子也在外面。”

“出去避避也好,你的厂子打算卖多少?”

“要看买家,买家得了我眼缘就折价处理给他。看不顺眼的多钱也不卖!”

“你呀!依旧那么霸道任性!”

男人们将迷茫化作杯酒喝进腹中,孩子们天真的笑带走浮在人头上的阴云。

季锦堂说道做到,一直严守着自行车厂,谁来买也不给。东西涉及的很多,很精密珍贵,他不敢大意。

大决战终于拉响了,冰兰这回真的要走了,不然船票都不好买到。王氏不走,因为李喜敏不走,冰宇不会走。

“你那座房子?”王氏还惦记冰兰的小楼呢!

“你想住就去住吧,不过我还是要回来。不会出去多少年。”

王氏连声应着,冰宇已经成家了,回来他们一定搬走,冰兰那里最合适,顺便帮着看看家。

有冰宇在或许没事,冰兰还是好心提醒她,小楼住不下了就去季瑾堂那个家,钥匙会给冰宇。其实那里才是她最应该去的,会更安全。

可惜王氏舍不得那么漂亮的小楼放着不住人。

冰宇终于带了两个人来见季锦堂,是上面派来专门接管厂子的,主要是那些精密设备。季锦堂带他们去了自己的地窖地下室,那里藏着一箱箱精密零部件图纸和书籍。

“加上厂子地下封着的设备组装起来就是机床,等安全了再让他们重见天日吧,特务盯我的厂子很久了,也派人上门来买过。你们最好买下厂子,钱我可以不要,但要走走形式。”

“季先生,像你这样爱国企业家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新中国成立很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我出去不是不回来,有些个人原因,说不定过两年我就回来了。厂子是我的心血,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还是要舍,季锦堂一家终于走了,他们只是在美国停留了一段时间就去了意大利。他们买了一个带有山林的庄园。季锦堂闲不住,弄了一个养猪场专门做火腿,因为冰兰喜欢,他也喜欢。

书玉和小宝偶尔来玩玩,国内局势一紧张,冰兰让他们家里断了联系。这一断就是将近三十年,三十年物是人非,王氏已经不在了,冰宇已经五十多了,头发斑白。精神却很好,现在也算是儿孙满堂了。

季瑾堂迫不及待去看他的厂子,面粉厂和精盐厂居然还在,那些朋友和小弟还在,季瑾堂激动啊,抱着一个个老朋友热泪盈眶。

“我们等您三十年啊!”

“好!好!好!我回来了咱们还接着干!我给你们带了新机器了!”季瑾堂有备而来,他最惦记的就是他的厂子。既然他回来了就一定让厂子延续下去!

季瑾堂遗憾的是厂子不是集体所有就是国有,就是那片农场也已经归了公有。冰兰跟他解释了国内情况,国情就是如此,已经没了私有化,想变成私有只能等体制改革。

怎么会这样?季瑾堂消化了好些天不得不接受现实,不接受现实就自己建厂。冰兰建议他去跟上面谈,或许就有希望。

季瑾堂还就去找了,有冰宇在总算圆了他半个梦,厂子公私合营!季瑾堂佩服国人智慧,总之他忙了!冰兰也忙,忙着带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

日子在忙碌中划过,在余生相伴中度过,这一生在冰兰的记忆里又成了一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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