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玖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栅栏："我就是个普通人，看不见那些东西。"她听见自己的尾音在会议室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撞出回响，像一粒滚进深井的石子。

季嵘将烫金文件推过檀木桌，纸页与皮革摩擦出沙哑的叹息

“我们追踪了您三十七次净化磁场波动的轨迹。”

他食指轻点某段波形图，那些锯齿状的起伏突然开始渗出淡蓝荧光，“当您经过第三医院停尸房时，残留怨念的消散速度提升了240%。”

“灵视觉醒后您会看见世界的另一副骨骼”青年忽然倾身，袖口滑落的银链坠着枚六芒星，在汐玖视网膜烙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汐玖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纠结

“…铁饭碗，月入十万，双休，五险一金”

“成交！”

…啧，上当了，早知道说低点了

"欢迎加入023。"当钢笔划过签名栏的刹那，汐玖感觉锁骨下方刺进一缕冰线，仿佛有银鱼顺着血管游向心脏。

“在日后出任务时，姐姐你遇到一个已经被感染的人，她还没失去理智，哭着求你救救她，姐姐会怎么做”

始终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夏稚把玩着枚古铜币，硬币立在他指尖旋转，却始终不曾倒下。汐玖注意到他虎牙比常人尖锐些，在唇间若隐若现像未收好的刀锋。

「维持圣母人设」

电子音混着电流在臼齿间炸开，汐玖的声带不受控地震动："我会给她活着的机会。"话音未落她就咬破了舌尖，铁锈味在口腔漫开

夏稚嘴角上扬：“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汐玖怔怔的看着夏稚，刚刚那句话根本不是她的本意，等她说完后，她才意识到，她被系统控制了…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季嵘给了夏稚一个警告的眼神，出来打圆场：“好了，汐玖，你可以走了，明天9点记得来报道”

“好的，谢谢”

汐玖点点头，打开大门…

“啊啊啊啊啊————快让开！快让开！控制不住了！！”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飞行器大声喊道，男人的双脚已经离地，摇摇晃晃的，而飞行器还在到处发射激光。路过的人纷纷打开护罩，可汐玖还没反应过来，飞行器已经飞到了她面前

她，焦了

「检测到宿主已死亡，自动回档中…」

——————

“如果是姐姐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把她救下来，给她一个活着的机会”

这次汐玖学聪明了，让季嵘给她打开了大门。外面什么也没有。汐玖松了口气，刚没走出去几步

“啊啊啊啊————快让开！！！”

…不是怎么还有延迟啊！！！

汐玖，焦

就这样来来回回，回档了不下十次，汐玖都不可避免的和失控的飞行器来了个亲密接触

“宿主已死亡25次，自动回档中…”

汐玖：…用不着你挺醒我

第26次回档，汐玖忍无可忍，她也懒得管什么10晚月薪了，再不结束，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困在这儿

“如果是姐姐你…”

“管他啥死不死活不活的 ，老娘TM

不干了！！！”

「检测到宿主人设崩塌，惩戒模式启动」

一股电流涌上全身，汐玖气血涌上心头，直接晕倒了

夏稚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汐玖，收回了身后施咒的手，走过去将汐玖捞在怀里

“嵘叔，我先把她送医院去”

“好…等她醒了你好好问问，她不会反悔了吧”

——————

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汐玖睁开眼，就对上了夏稚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姐姐，你醒啦”

汐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咯”夏稚坐在床边，把苹果削成连续不断的螺旋，果皮垂落病床像条奄奄一息的蛇，“医生已经给姐姐你检查过了，身体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

“怎么就突然晕倒了呢…”这句话是夏稚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不大，可在空间有限的病房里，汐玖就感觉像是附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

“可能是昨天晚上熬太晚了…？额呵呵…所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吧”汐玖尬笑两声，她汗毛都起来了。

“那睡眠质量很好了”

“……”

夏稚将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汐玖，道：“既然姐姐已经醒了，那我就先回去工作啦，你慢慢休息”

“诶，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刚上班第一天就请假，汐玖不想让自己的十万月薪飞走。

夏稚看出了汐玖脸上的顾虑，笑道：“虽然我们局里的淘汰机制是挺残酷的…不过高层的人都很重视你，不会对你怎么样啦”

夏稚突然凑到汐玖面前，露出两颗小虎牙。两人离的很近，汐玖甚至能清楚数出夏稚的眼睫毛。

汐玖反应过来后身体默默向后仰，点点头

——————

这次去的是会议室，门自动打开，里面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季嵘和几个高管，还有一个趴桌子上睡着了的红发男人，以及汐玖认识的…邻家哥哥，顾柯时

“汐玖你没事了吧，昨天你说的那句话…你不会后悔了吧？”季嵘此刻有些着急，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他们不想失去这样的人才

“季局长您高看我了，250万的违约金，我可付不了，至于昨天的话…”

“是因为姐姐昨天太困，梦游说的啦，季叔你没看到姐姐下一秒就倒下去睡着了吗？”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季嵘不经感叹

“……”汐玖麻了。

季嵘开始介绍在场的所有人，汐玖一一和他们打招呼，轮到顾柯时的时候，汐玖的眼睛明显亮了

“这个是…”

“季叔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尽管是和季嵘说的话，顾柯时却看着汐玖，“邻家妹妹”

“哦~青梅竹马啊”

一句调侃，让现场的氛围轻松不少，除开一旁沉默不语的夏稚。

汐玖笑笑，自然而然走过去挨着顾柯时，他俩关系从小就好，只不过顾柯时上大学后就没了消息，没想到是因为来了这里

汐玖一落座，众人的视线就转移到了夏稚身上，他还是在那儿站着，神情不算太好，带着一点不爽的眼神看向顾柯时。顾柯时还是挂着他的浅笑，看了回去

汐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赶紧拉开自己另一边的椅子：“夏稚你快坐”

夏稚刚刚那张阴霾的脸瞬间一扫而空，堪称变脸大师：“姐姐你对我真好~”

“哈哈哈…”汐玖汗颜

一段小插曲结束，季嵘开始说正事

“三年前，我国激增许多异变地区，已经之前从未登记在册的生物，针对这个现象，023在全国召集了五名能力超群的灵视者，组成了一个特殊小队，代号叫——异核”

“其实小队里所有人都该在这儿的…只是不久前，有位队友已经牺牲了”顾柯时声音闷闷的。

回忆被勾起，他想起了之前和他一起训练的日子……

汐玖斟酌着开口：“那…还有个队员呢？”

季嵘道：“这就要谈起这次会议的重点了”

说着，季嵘打开会议桌上的全息投影。这种这样的照片出现在汐玖眼前。

“一个月前，伊洛市东边的成庆矿坑出现异变，一夜之间，矿坑里的一千多个工人，包括矿坑周围的居民，全部消失了，好像蒸发一样，没有一丝踪迹”

“于是我们派遣异核小队前往矿坑调查，而结果…无一列外，都异变成了怪物”

全息投影上的照片迅速划过，一张张惊悚的照片展示在汐玖眼前。他们基本上都不能说是人了…

“为了防止异变进一步扩大，我们有一名队员自告奋勇，愿意留在矿坑控制异变”

已经一个月了？汐玖皱着眉头，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姐姐，当然是因为他有足够特殊能力，我们才会答应他冒这个险”夏稚适时插话，况且当时的情况很紧急，上面的人来不及再做出反应，总不能还要等他们开完会吧。

“所以一个月后，我们将再次进入矿坑，解救队员，彻底摧毁异变区”

摧毁？成庆矿坑是国内第二大的矿坑，要把它炸平得花多少力气和钱，汐玖有些震惊

“而你，汐玖。你将加入异核，成为新的队长，一个月后一起进去矿坑”

“啊？我？”

汐玖一脸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这什么国际笑话，而且…

“为什么要选新的队长，难道原来的那个队长是牺牲的那位吗？”

季嵘摇摇头，夏稚则是好心的用下巴给汐玖指人。汐玖顺着看过去，刚刚趴桌子上睡着了的人已经醒了，两人对视，而他率先移开视线

“借你吉言，我现在活的挺好的”

“……”啊啊啊啊好尴尬！请问有地缝吗，汐玖想住进去。

“这位是亓桉，现任队长，刚刚看他还没醒就没给你介绍”

“马上就不是了”

“那什么，我觉得这个…亓桉…先生，挺适合当队长的”亓桉的长相和脾气很符合，很张扬，也很爆炸，一点就炸。不过他现在刚醒，没啥脾气。

“当够了，送你了”亓桉打了个哈欠，起身向门外走去，阳光照在他的耳钉上，又反射在汐玖眼里。

“姐姐…亓桉哥他脾气可不太好，对女生也是，你以后不要和他接触太多”夏稚凑到汐玖脸前，从顾柯时的角度看，他俩都快亲上了

“好。”

不过汐玖还是有一点疑惑：“可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不就是个拖油瓶吗”

“会议结束后，夏稚就会带你到迷雾森林，帮你激发灵视。至于实战，你放心，有这几个队友，一个月保你变成大师”

“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季嵘起身，收拾桌上的资料。汐玖则是转头看向顾柯时，刚要张口，就被夏稚拉了过去

“姐姐，我们快走吧”汐玖看着顾柯时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想说的话还是吞回了肚子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他们要坐的是一辆越野，汐玖不懂这个品牌，而且和世面上的不太一样。看来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除了他们，还有另外十几个023成员同行。

在前往迷雾森林的装甲越野上，汐玖用指甲在车窗凝雾上反复描画。防弹玻璃外，城市轮廓正被某种灰白色物质蚕食，宛如正在融化的蜡像。夏稚忽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按在跳动的脉搏上：“”姐姐听过忒修斯之船吗？”

这个问题汐玖没来的及回答，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森林入口

“我们一定要进去…”送死吗？

“对”

汐玖打起退堂鼓，明明还没进去，她腿已经有点软了，再联想到之前投影上的那些惊悚照片，汐玖鸡皮疙瘩掉一地：“那啥…我好像不太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没走出去两步，就被夏稚按住肩膀硬生生带到了他面前。

“姐姐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夏稚笑嘻嘻的，完全没有即将步入危险的紧张感。

不等汐玖狡辩，夏稚就牵着她进了森林